小说九九 > 童女的青春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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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好像很少上街买衣服了,怎么回事?」他锐利的看出。「我喜欢妳穿得漂亮脱俗,如果妳嫌麻烦,可以请服饰公司把每月的目录寄到家里,选中意的就叫他们送来给妳试穿。以前我妈妈也常这么做。」

  「我不是你妈妈。」

  「我知道。」他咯咯笑了起来。

  她修长的身躯懒猫似的倚着床柱,慵懒懒地说:

  「这种日子过久了,人会变懒的。」

  「我就是要妳这样子。」欧去蓬捧起她一双手,已经完全没有做过家事的痕迹了。「把妳娇养惯了,妳再也无法离开我了。」

  「你的口气好像豢养宠物的主人。」

  「而妳正是我的宠物。」

  欧去蓬从她背后紧紧抱住她,耳鬓厮磨地亲热时,羽童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或只是在开玩笑。

  后来羽童把广告单收起来摊在床上,已不再想那件事,这些介绍休闲农场的广告单是她从装衣服的袋子翻出来的。

  「我们是不是要去度假?」

  「对,在圣诞节,我可以离开两、三天。」

  羽童听了,不觉高兴,反而有几许寂寞的感受。他以前就说过无法陪她过年,所以把圣诞节留给她做为补偿。阴历过年对中国人有特别意义,完全属于家人的,而圣诞节则可以奉献给家人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妳选好要去哪里了吗?」

  羽童随手指了中间那张。

  「香格里拉?」

  「我喜欢欧洲式的木屋,早想去住一次了。」

  「决定了就好。」欧去蓬将纸张全扫落地,再一次拥她入怀。

  他们两人似乎依照无言的协议,朝着欧去蓬预定的愿望在发展,不敢越雷池一步,直到圣诞节来临。

  那天他们刻意打扮,在饭店享用圣诞大餐,并留在饭店的舞池中跳舞,直至天明。

  第二天两人换上轻便的牛仔裤和皮外套,拎着简单的行李出发了。羽童从一离开社区就十分快乐,像个活泼欢快的孩子唱起歌来。

  「我不知道妳有一副美妙的歌喉。」

  「我好开心啊!」

  「妳在提醒我以后该常带妳出来玩吗?」

  「我可不会这么说。」羽童羞赧地说。

  他呵呵笑了,眼神变得柔和。

  在富有乡村野趣的休闲农场度假,日游山水风光,夜观自然景象,令人在不知不觉中卸下盔甲,暂时忘却为自己的心挖一道护城河,很容易拉近彼此的心。

  顺道游览附近的三清官,又到梅花湖,湖中有一浮岛,有吊桥相连。

  「妳要走吊桥或是泛舟?」欧去蓬显得很体贴。

  「泛舟!」两人同声答道,抚掌大笑。

  泛舟至湖中心,停下来欣赏四周的风景,掠掠发,又不约而同脱下外套,不禁相视一笑。

  「愈来愈有默契了。」

  「嗯。」羽童微笑作答。

  「去过太平山没有?」

  「没有。」

  欧去蓬向她聊起去太平山看云海、日出、雪景,那么温柔地对她微笑,她冲动的倾身吻了他的面颊。「过年后我们再一起去,如果有更长的假期再计画出国。」而后他吻了她,非常轻柔的,羽童感到自己沉寂的心又悸动起来。

  「去蓬,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妳。」

  羽童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喜欢不包含爱。

  欧去蓬享受生命,但他拒绝再爱上任何女人。

  爱上一个不爱妳的男人,太苦了!羽童深深明白。

  第六幕

  散场后,羽童步出国家剧院,斜刺里有个人贴近她身边。

  「啊!原来是谷经纶谷医师。」

  「好久不见了,孟小姐。」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羽童并不高兴看到他,一方面她相信医院的人都已知晓她的事,一方面他是谷琇晶的哥哥。

  「孟主任周年忌时,我在庙里看见妳。」

  「你也去了吗?谢谢!我以为大家都已忘了我爸爸。」

  「我没有忘,可是我也知道妳并不喜欢见到我,所以没过去打扰妳。」谷经纶沉着地看着她。「我可以跟妳谈一谈吗?」

  羽童含糊地应着,不作明确的答覆。谷经纶曾经是父亲的得意门生,他想对她说什么,她猜也猜得出来。

  「车子来接我了。」

  一辆深色的大轿车停在她面前,司机过来为她开车门。谷经纶仅仅移开了一下注意力,对着欲离去的羽童说道:

  「我已向医院提出辞呈,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什么?」羽童不敢置信地回头。「你不想当主任了?」

  谷经纶的表情诉说他的诚实,羽童心头瞬间翻腾了百十次,迅速作下决定。

  「请上车,我们不能阻碍交通。」

  羽童对司机说了餐厅的名字,便沉默着。谷经纶碍着司机,不便多说话,何况他并非能言善道者,只能以他的眼眸赞美羽童的风情华采,他一向知道她漂亮,而今在适当的装扮下,更见雍容大雅。

  她穿一袭纯白窄裙式小礼服,白丝袜,金色高跟鞋,两耳垂下一对华丽的镶钻带珍珠的金耳环,白与金两色自然烘托出高贵之感,薄薄的淡妆,更凸显她如精雕而成的玉人儿,只有盘于头顶的发髻在粉红缎带缠绕下,保留了青春俏皮。

  羽童请司机一个钟头后再来接她,和谷经纶走进高雅的餐厅,她为自己点了一杯牛奶和一片吐司当消夜,使谷经纶有些意外。

  「你也喜欢看芭蕾舞剧?」

  「我特地去等妳,『罗密欧与茱丽叶』的第一场,我赌妳会去。」

  「你运气不错,今天欧先生有应酬,无法陪我一道观赏。」羽童开门见山的说,「我猜猜你想跟我说:早点脱离这种没有明天的日子,别再与人同居了,是不是?」

  「羽童--对不起,孟小姐。」

  「你叫我什么都没关系。」羽童有趣的看他发窘。

  「妳知道吗?妳变得好高贵,让我不敢亲近,我原有个傻念头--」谷经纶一直学不会世故,因而显得年轻。「因为琇晶的缘故,在孟主任去世以及妳离婚时,我不便出现在妳面前,如今事情已过去一年多,所有的不愉快和痛苦都已减轻而淡忘,我奢望妳会重新考虑我,我一直喜欢妳,但是现在,我知道不可能了。我还是从前的我,妳却已不是过去的妳了,我突然觉得……高攀不起。」

  「一个情妇也值得别人说高攀不起吗?」

  「请妳不要看轻自己,我知道妳是赌气才做了欧先生的情妇。」

  羽童不禁有些感动,谷经纶竟比跟她同枕三年的卫希珑了解她多些,想起仇阿姨说过的话,她的表情变得温柔可亲。

  「你一直都是傻瓜呀,谷经纶,当年你若有勇气追求我,或许可以重新改写我的命运,你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我呢只要拥有爱就能够活得快乐,而如今--」她摇摇头。「真的不可能了,我不会嫁给仇人的哥哥。」

  「妳仍然怨恨琇晶和希珑吗?」谷经纶惊道。

  「我不知道,我很久没去想这个问题了。」羽童笑了。「你看我,日子过得太舒服,心也懒了,很少再去想那些深刻的问题。」然后沉思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面带微笑又把眼睛睁开。「我发现我不可能将恨意维持到今天,然而我不甘心,你的妹妹和卫希珑联手戏弄我这点,使我无法原谅他们。」

  「我代琇晶向妳致歉,她真是太好强了!」

  「没有用的,他们根本毫无歉意。」她几乎只是轻声的低语:「我只是平凡的女孩,有的只是最平凡的愿望,就是拥有并珍惜一份爱情和一个美满的家庭,而这个最基本的心愿也因他们而破碎了。你能明白吗?卫希珑和谷琇晶对我所做最残忍的一件事,是让我变得怀疑爱情,不敢再信任。」

  她望着谷经纶。「谷琇晶口中的真爱究竟是什么?她说,在我认识希珑之前,他们已深深相爱,准备共组家庭,那她为什么要退让?我当时才二十岁,一时的迷恋可以清醒过来,我可以另外寻找真爱我的人。她没有这么做,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伟大的事,让我爱上希珑,然后结婚,却又背着我和希珑藕断丝连,明知会令我痛苦的事她不在乎的做了,还理直气壮的责怪我抢走希珑,最后堂而皇之的接收我的丈夫和我的财产。曾经,我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后来我想开了,这是她和希珑之间的问题,我不过做了一次傻瓜,只是我开始怀疑爱情了。」

  「孟小姐,我实在太抱歉了,我不知道琇晶做了这么过分的事,还以为是她的真情感动了希珑。」谷经纶低头致歉。

  「又不关你的事,你何须抱歉。」羽童笑着耸耸肩。「你看我,不是过得比以前更好吗?每天都很快乐地度过,不必顾虑音盲丈夫的高兴与否,尽情地弹钢琴听音乐,气色一天比一天好看,你不觉得吗?」

  「欧先生一定是位很好的人。」

  「今天我能心平气和的过日子,都是他赐予的。在我最伤心自卑的时候,他却把我当成宝贝一样的宠着,他要我知道,放弃不幸的婚姻、放弃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根本没啥好可惜的,他让我恢复了自信,我很感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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