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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他能够了解为什么她长达半年没进帐,拼命被退稿的主因了;她若打算将那些花花草草应用到女性内衣上,不光讨不了女性消费群众的喜欢,单以一位男人的角度,他都觉得丑。

  “光有这些图片还是不行……”庄曼仍旧垮着表情,“我的一些纸笔全用完了,新的都在里面。”

  “再去买一套不就得了。”这回,桑子神不再针对东西贵重与否来和她争论了,反正怎么说都是她有理。

  “说得倒轻松,买东西要钱耶,现在的我每一块钱都得花在刀口上,不在计划之内的支出,浪费不得。”虽说她有一个很有钱的爸爸,但她即使穷途末路也不愿回去求助,因为一旦向他低头了,这分工作也就不保了。

  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桑子神竟有些于心不忍,脱口说道:“去买吧,我替你出钱。”

  “你替我出钱!?你哪来的钱?”庄曼认为他在寻自己开心,她都比他有钱多了。

  “我是没钱,不过我有塑胶货币。”桑子神心神仍沉浸在怔愕之中,完全不解刚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他为何变得那么冲动,内心竟驾驭不了潜意识的思维,他被失常的自己骇住了!

  “塑胶货币?政府什么时候推出新版的钞票了?”庄曼听不懂这些拐个弯的专有名词。

  “塑胶货币指的是信用卡。”收回飘忽的思绪,他还是那个为了盗窃任务而接近庄曼的桑子神。

  庄曼着愣半晌,霍地,睇着他暧昧的笑了起来,“桑子神,老实说,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老天,别又来了,千万别让她的联想能力发作,经过一整天的相处,他受够了!

  桑子神尚不及为自己说些话辩驳,她已经迫不及待开口了,“一定是男公关之类的夜行性工作吧?”

  “我不是蝙蝠。”瞧她说得绘声绘影,仿佛他真是夜里出没的夜行性动物。

  “你不做公关,为什么出手那么大方?”这是她的疑问。

  “别把我想得那么下流,我只是不好意思自己的大食量,怕你觉得和我之间的约定不划算,所以才想多少补偿你。”

  “可是你刷了卡,哪来的钱缴付帐单?”

  “我总不会那么久都找不到工作吧?”要不是她是“窃皇”的女儿,手边有他想要的东西,他着实不想留下来折磨自己濒临崩溃的脆弱神经。

  “真的吗?”庄曼笑开了,他好体贴幄!也许她也该回报他一些些,“这样好了,你想找哪方面的工作,你跟我说,我帮你注意一下。”

  桑子神避之唯恐不及,“谢谢你的好意,我想这几天我就能接到通知了。”别来,他可不要她愈帮愈忙。

  “这样啊……”咬着下唇,好失望的表情。

  “去买你画图的工具吧!”怕她又动起其它主意,他抢先一步出门。

  **********

  结果,庄曼还是没能顺利去购买新的画具。

  临出门前,她接到了父亲大人的电话,由于电话中庄克己十万火急的严厉警告,还搬出断绝父女关系一事要胁,庄曼没有其它选择,只好先到老爸的骨董店一趟。

  “我跟你说,你在外头等我,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出声,我进去听我爸训几句……不,是和他叙旧说几句话,讲完后我们就去餐馆吃饭。”

  庄曼说得十分不情愿,原本可以省下去餐馆吃饭的开销,但因为自己的私事,让他必须跟着自己到处跑,于情于理总觉过意不去,只能以这种方式弥补。

  桑子神点点头,又一次压下受辱的感觉。

  她当他是她请的管家吗?居然以命令的口气对他说话,好歹他也是个有行为能力的成年男子吧,更遑论另一个身份还是众所皆知的寿险界之神。

  一副慷慨赴义的决绝表情,庄曼吸了口气后,推开庄克己专属的休息室走了进去。

  “爸,我来了。”

  “你又在外头摩蹭什么,店员刚才就打电话报告你到的消息了。”今年五十有五的庄克己,坐在舒适的按摩椅上,骂起人来声如洪钟、脸不红气不喘。

  “你总要给我一点心里建设的时间吧?”

  “见自己的老爸需要什么心里建设?”他低斥道。

  庄克己,南台湾警民都闻名的大盗“窃皇”。

  听说只要教他感兴趣的东西,绝对会成为他的囊中物,没有二话;窃皇之所以享名,自然有他独到厉害之处,传言他的手脚之干净、头脑之清晰,不曾在受害者居处遗留任何证据,更别说是暴露行踪教警察知晓了。

  而全省唯一与他齐名者,首推北台湾的“盗王”,他们两人分庭抗礼、互相较劲多年,仍是分不出个高下,直至现在,还是谁也不让谁的比倔傲与骨气。

  “都怪你妈的肚子不争气,也不会帮我生个带把的,好继承我的衣钵。”每次想到这事,庄克己总要口头埋怨几句。

  “你都不偷东西了,还继承什么衣钵?”庄曼最讨厌听他谈起昔日的风光史或是近似的话题了,这样一来,代表她又得听他念经了。

  “至少挂上我的名啊!”

  “反正那种名声也不怎么好听,不要也罢。”

  “你说什么?”浑身血液倏地全往脑门冲,庄克己气红了脸,“你妈不争气就算了,连你都丢我的脸,想想古老头领养的那四个义子,个个有如蛟中之龙,出色极了,而你只会过着醉生梦死的浑噩日子!”

  人比人,果然会气死人。

  虽然说退休后的骨董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但站上比试台和那四个年轻人一较高下,他就要矮人一截,这口气他怎咽得下?

  “爸,你没念多少书,不要自暴其短,更不要滥用成语,好不好?”庄曼纠正他,“我每天都很认真在画图,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状况,哪里醉生梦死了?”

  “你没把个牌乱丢吧?”双眸一瞠,庄克己陡然想起一件大事。

  “我放在家里。”

  “放在家里的哪里?”他再追问。

  “呃……爸,那已经是我的东西了,高兴放哪里是我的自由吧?”’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休想和我谈自由,令牌等于我的生命,马虎不得,你最好谨慎的收好!”

  “喔……”庄曼应得非常心虚,因为她早就忘了将那块木头扔到哪儿去了。不过当然不能承认,她可不希望耳膜被轰裂。

  唉,真不晓得他们这些老顽固在执拗些什么,不服老就算了,还要拖她这个无辜者下水,硬是塞给她一块没用的令牌,说什么那是窃皇继承人方有的宝贝,但她左看右看都不觉得它值钱。

  “好了,事情交代完了,可以来谈正事了。”

  “刚刚那个不是正事吗?”她惊讶得有股想落泪的冲动。一段废话就得耗去将近半小时的时间,加上正事,她得忍耐多久的疲劳轰炸啊?

  庄克己恼怒,“那是父亲的叮咛,哪儿称得上正题了?”

  “那你快点说好不好,我有朋友等我一起吃饭。”桑子神不知道会不会等到睡着?

  “回去把东西收一收,明天到我店里来上班。”

  “你说什么?”脑中的思绪被这句惊爆赫然打断,有几秒的忧惚。

  “年纪轻轻,你不可能就耳背了吧?”

  “爸,我自己有工作……”

  “这是你妈的意思,她说你不会照顾自己。”’庄克己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免得遭到怨怼。

  “我前几天请了个管家,现在三餐由他负责,我不可能饿到自己的……”庄曼急着辩白,下意识就将以做菜做家事抵水电费的桑子神拉了出来。

  庄克己挑眉置疑,“你都自顾不暇了,哪来的钱请管家?”

  “所以我说你们根本是穷担心,不要把你们的女儿瞧得太扁,以为我画的设计图卖不出去,其实我每个月都有收入的。”紧要关头,庄曼谎话说得自然顺口,完全不见顿塞。

  “你自己跟你妈说去,我只是负责传话。”拿起话筒,帮忙拨了一组号码,将责任卸除。

  “喂,妈……”庄曼才叫一声,远在南台湾的庄母中气十足的声音已传了过来。

  “曼曼,爸爸跟你说了没,你要到店里帮忙喔,画设计图会饿死啦,你不要让妈妈担心。”

  “妈,我又不懂骨董,能帮什么忙?”

  “抓你回来高雄找工作,住在家里陪我……其实不做事也不打紧,反正家里的存款足够养活我们母女俩。”

  庄家的老家在高雄,庄克己因为看中北部的收藏风气,所以将骨董店开设在台北,庄母则因离不开老邻居而坚持留守,然而一个人的生活难免孤单,她还是希望女儿能回来一起住。

  “妈,你不要这样啦!”庄曼哀求着。

  不是她爱说老人家不好,像她老妈,随便数数就有一大落普通子女爱戴的优点——厨艺好、疼爱女儿、旺夫益子等等,但是纵使有千般好也及不上一个大缺点: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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