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几尺外的胡丽菁接收到他怨恨的眼神,心倏地沉到谷底。
她知道他很不情愿和她结婚,但是没想到竟然会不情愿到怨恨的地步,看他那样勉强,她很想说出实情,阻止这场婚礼继续。
其实,他们什麽也没有做,他根本不需要负什麽责任的。
现在,她真的很後悔,後悔听了殷文辉的提议,也後悔应允了这婚事。
「小狐狸,新娘子要开心点,不要哭丧著脸。」胡丽儿走过来时,看见她一脸想哭的模样,忍不住劝告。
「丽儿,你当初为什麽不答应和振杰结婚……」现在她就不必承受他的怨恨,也许,到现在,他喜欢的人仍旧是丽儿,而不是她这个狐狸精。
「别胡思乱想,我又不爱他。」胡丽儿轻掐她脸颊一记,「我要去招呼客人,你不许再哭丧著脸喔。」
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她只是望著大姊走到二姊身旁。
胡媚儿从远处也看见小妹不快乐的模样,当胡丽儿走近,她忍不住询问:「丽儿,你觉得这样勉强来的婚姻,小狐狸会幸福吗?我们会不会做错了啊?」
一开始,发现胡丽菁喜欢关振杰的人便是她,於是她就向大家提议,要让胡丽菁主动出击,也才有了那个争夺战。
可是,没想到会弄巧成拙,让关振杰想一走了之,就在他们全家人慌乱无措之际,殷文辉来他们家,把他的计划一一托出,并且希望他们一家人配合这个撮合的游戏。於是乎,关振杰的醉酒,捉奸在床,然後便成了这场婚礼。
可是她们现在却开始担心小狐狸会不幸福,也担心关振杰一个不爽会要出报复的手段。
「不会的,有爱才有恨,如果他不爱小狐狸,就不会有那种反应了。」胡丽儿肯定的说。「我相信,小狐狸嫁给关振杰是正确的。」
「你确定?」胡媚儿斜睨著她,不怎麽放心的说:「你又不是神,保得了小狐狸的未来吗?」
「安啦,我就不相信有我们在,关振杰敢欺负小狐狸。」
「如果他把小狐狸带出国,天高皇帝远,你想我们远水救得了近火吗?」
「胡媚儿,你什麽时候开始变得婆婆妈妈的啊?」
「从看见小狐狸脸上笑容不见了开始。」连她都很想哭了。
「不要这样啦,那我也会想哭。」胡丽儿连忙阻止。
「好啦,不哭就不哭咩,我们还要捍卫小狐狸的幸福ㄋㄟ。」胡媚儿深吸了一口气,强把想哭的冲动压抑住,「不过这个关振杰也太不像话了,今天是结婚大喜之日,他竟把新娘子晾在一边,不去说说他怎麽可以。」
「不要啦,今天过了再找他算帐,否则如果闹得不愉快,反而会让小狐狸难堪。」胡丽儿忙阻止冲动派的胡媚儿。
觉得大姊所言有理,胡媚儿这才压下找关振杰理论的冲动,不过胡丽菁苦笑的样子,实在让她看不下去。
「我要落跑,这里交给你了。」
胡丽儿连忙追问:「你要去哪啊?」
「我要出去透透气,不然一定会忍不住跟著小狐狸愁眉苦脸起来。」
「喔。」胡丽儿闷声应著,其实她也想落跑,可是,她又想到,若是两个姊姊都跑掉了,小狐狸肯定更难过的。
所以,她勉强留下来继续当一个总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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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散去之後,他们回到属於他们自己的新房子,这是关振杰坚持的,关家二老以为他不想让人打扰了他们的新婚生活,所以就顺了他的意思。
可是,洞房花烛夜,新郎倌却久久不见踪影,胡丽菁一个人穿著婚纱,守在新房中,等待著从送她日来就独自出门去的关振杰。
在等待的过程中,胡媚儿打过电话来关注,她佯称关振杰喝醉先睡了。之後,殷文辉也打过电话,她亦用同样的法子瞒骗过去。
对关心她的人说谎,她虽然很过意不去,可是,这是没法子的,她不想大家责备他。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不是,是她用心机得到这个婚礼,没道理让无辜的关振杰又挨骂,他的反应已经算是很温和的了,她该要庆幸他没有对她拳脚相向,或者是破口大骂。
然而这一个人的夜太过漫长,等得她发慌。
直至夜半,她才听见车子的引擎声,她知道她的丈夫回家了。
丈夫……这实在是非常陌生的新称谓,她怀疑关振杰是否和她有同样的认知,更或许根本就不把她当成妻子?!
她听见脚步声渐近,之後却又远离,正当她扯起笨重的婚纱想探个究竟,脚步声却又回头了,害得她踩到裙摆,差点跌跤,所幸她及时扶住椅背。
关振杰站在房外迟疑许久之後,门板终於被推开。
他本来想要去睡客房,但双脚却彷佛不听自己使唤,自行选择了有她存在的这间新房。
爱情果真害人不浅,连清白的人也没辙。
他本来可以不要结这个婚,因为他坚信自己什麽都没有做,就算真的闹开了,他未必是那输的一方。
可是,他却妥协於众人的胁迫,做一个最不开心的新郎。
「你……」胡丽菁看著他,想要打破沉寂,但一时间却找不到话题。
他把西装脱下丢给她,命令道:「帮我放洗澡水。」
「喔……」她生硬的应了声。
挂妥了西装,她拖著笨重的婚纱走进浴室放洗澡水。
没想到她会这样听话,关振杰相当吃惊,可是他并不喜欢这样逆来顺受的小狐狸,她越听话,他就越是觉得其中有问题。
送她回来这楝新房子之後,他一个人开著车到处兜风,就是为了要让自己冷静一下,结果,怎麽想都不对劲,一种被骗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不住地猜想自己是不是中了圈套?
他越想越想不通,越想就越不舒服,气闷到直想找胡丽菁麻烦。
片刻之後,胡丽菁走出浴室,「洗澡水帮你放好了。」
「帮我脱衣服。」
「ㄟ?」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超过了些?
她瞪著大眼,迟迟不敢上前。
「还杵在那儿做什麽?我已经很累了。」他继续作出无理的要求。
基於一种弥补的心态,她只好硬著头皮走到他面前,可是替男人脱衣服,这是破天荒头一回,她发现自已不敢看他的脸,双手不住的颤抖著。
好久,她的手蓦地被拨开,他衬衫上的扣子才解了三颗。
「笨手笨脚的,等你帮我脱好,天都亮了。」他语气冲得好像火箭炮。
「对不起!!」她望著他走进浴室的背影猛道歉。
门板重重的关上,水声哗啦啦地响,许久後,关振杰穿著浴袍走出浴室,见他头发湿答答的,胡丽菁飞快的拿了吹风机要帮他吹,却为他所拒绝了。
「不要假惺惺,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温柔的。」抢过她手中的吹风机,他自行忙了起来。
吹乾了头发,他脱去浴袍钻进被窝中,连声招呼也不打,自顾自的睡了。
望著他紧闭著眼的睡脸,她有股想哭的冲动,新婚之夜,苦等一个晚归的新郎,如今天都快亮了,新郎睡成了一个大字,她却还穿著礼服,真是可悲哪!
「把灯关掉!」关振杰闭著眼怒喝。
以为他睡著了,被他这一喊,她著实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我这就关灯。」她想飞快的走去关灯,但身上的婚纱却阻碍著她的脚步。
「你什麽时候变成乌龟了?做事情慢吞吞的。」关振杰语气嘲讽地道,既没耐性,又不温柔。
这些胡丽菁都隐忍了下来,她认为他生气,是情有可原。
关了灯,她拿著睡袍走向浴室,换下身上名师设计的礼服,走进浴缸中,打开莲蓬头,让温水打头顶洒下,水打湿了她全身,也模糊了她的眼。
终於,她还是哭了,水和著泪,在这个女人最冀盼的新婚之夜,她却找不到所谓的「幸福」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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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胡丽菁特地做了一桌子香喷喷的早餐,但是满桌佳肴,却没能留住去意匆匆的关振杰。
她追出客厅,紧张询问:「你要上哪去?」
「我要去法国出差一个月。」关振杰边打领带,边轻描淡写的回答著问题。
「一个月!」她难以理解,「可是今天得要回……我家。」他冷淡的态度,让她不敢说出娘家两个字。
她知道,他没把她当妻子看待。
「那是你家,你自己回去就得了。」
「可是……」哪有新娘子一个人回娘家的,这不仅於礼不合,万一家人邻居问起,到时候她怎麽回答呢?
「你可不可以慢一天再去法国?」
「难道你要我叫客户等我一天吗?」他冷眼睇她。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
随即连声再见都没有,他便转头离去,直至车子呼啸而去,她才相信自己又被丢下来。
出差一个月,叫她如何对父母说出口呢?或者连她也来个避不见面算了。
突然,门外又传来了汽车声响,她以为是关振杰改变主意而折回家来,欣喜地迎出门,这才发琨原来来的是她两个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