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紫色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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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他们丢到马桶或任何地方,反正那不是我们的钱,我们一毛都不该拿,更不必说用这么卑劣无耻的方法了。”她的眼泪快掉下来了。

  “妈的!我又不是叫妳去杀人!”他不耐地低吼,转两圈又回 来瞪着妹妹说:“妳清高、妳圣洁,可妳还能想出什么更好的法子吗?亏妳还是天王教徒,天天讲牺牲奉献,现在连自己的爸爸都见死不救,妳还配在教堂祷告,配穿这身白衣吗?不!妳一点都不配!”

  倩容被他的话吓哭了,十字架烙在心口,引起高 7d阵痛感。

  “天呀!我若不是已到走投无路的地步,绝不会叫妳做这种事的。”他用力抹一把脸说:“我昨晚已经叫妮塔去诱惑他了,但事到临头却功亏一篑,她人也气跑了。”

  “哥,妮塔是你的未婚妻呀!你竟然……”倩容再也说不下去了。

  “是呀!为了爸爸,我连未婚妻都可以献出,真正背十字架的是我,对不对?”纪宗祥故意表现出哀痛说:“而我只不过要妳去和一个男人说说话、跳跳舞,妳就不甘愿成那样,以后还敢说要为世人服务吗?”

  明知纪宗祥用的是一堆歪理,但父亲落难的消息使她心乱如麻,无法用理智回辩,只能说:“可是……可是连妮塔都诱惑不了他,我……我更不行了。”

  “那可不一定。”纪宗祥胸有成竹地说:“对俞智威那种在女人堆里打滚的花花公子来说,妳这种纯洁的处女或许更具致命的吸引力呢!”

  那刺耳的字眼,令倩容满脸通红,她再一次挣扎说:“我如果这么做,不就和莎乐美一样邪恶可怕吗?”

  “谁是莎乐美?”他皱眉问。“莎乐美是圣经里的罪人,她跳『七脱舞』诱使希律王砍下施洗者约翰的头,然后装在盘子里当礼物送给她。”她愁着脸说。

  “管他什么莎乐美!”他甩甩手说,“我没叫妳脱,也没叫妳去砍头;而且俞智威也不是圣人,如果他连妳这纯洁的小女生也要沾染,十五万美金还太便宜了他呢!妳说是不是?”

  倩容手中的十字架几乎快被她扯断了,她望着自己的白袍、白鞋,心中极度痛苦。“答应吧!就算是买爸爸一条命,让俞智威买个教训,妳行善又尽孝吧!”他继续缠着她说。

  她彷佛看到白袍上有父亲受尽折磨的脸孔,鲜红的血慢慢渗出,淹过了她曾经平静二十年的生命。握住十字架的手颓然放下,太阳在她胸前闪出银白的光芒,但血红已盖过它。她第一次明白撒旦的势力有多强,而人在邪魔之前,意志再坚定,也有无法摇头说不的时候。

  ***

  小镇真是热闹极了,每一巷弄,每一弯角,都被群众挤得水泄不适。只见男的穿着镶满彩色亮片的骑马装束,女的则一身荡妇卡门的打扮,蓬蓬的圆裙色彩缤纷。醇酒、笑语、节 庆的音乐、艳丽的阳光,都为即将来到的赛马会铺陈出一幕幕的序曲。远处的火山安静了下来,在蓝天下形成灰褐的剪影,似也在聆听这一场盛会。克里欧急呼呼地在广场区梭巡,好不容易才在一堆女人中拖出智威,再飞快赶到马厩处。穿上特制的黑白骑马装,智威帅得像广告上的明星,他一直不停地露出招牌笑容,一口白牙、笑窝及瞇起的眼睛,想不招惹桃花运也困难。连他的马“琥珀”都兴奋地将鼻子直向他凑过来。

  “傻瓜,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们不能搞同性恋哩!”他推开牠的马嘴说。

  琥珀棕色的毛在太阳下闪闪发亮,腿的肌肉极富弹地跳动着。智威轻抚着牠,感觉彼此之间配合无间的默契。这是个不加马鞍的比赛,又是在崎岖的山道上举行,所以,虽是半娱乐的性质,仍吸引了不少爱冒险爱刺激的骑士。他例行检查琥珀的四只蹄,才要站起来时,眼光斜掠过马肚,落在围拦边的一片紫色影子上。很淡的紫,像布着紫萝兰的轻纱罩在白缎布上。它是一个女孩子身上的洋装,事实上,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侧脸上。多柔美纤秀的侧脸呀!一头乌丝垂下,浅紫色的发带更衬得她的肌肤白皙胜雪。他好想看清楚她,暗想着面对面时,她是否也那么美丽动人呢?可是她老遥望右边,彷佛那儿有什么东西特别吸引人似的,等了许久,她就是不肯转向他所在的方向。

  他丢下马刷,往那一片紫走去,才到半途就有人挡住他。“嗨!你是安东尼,赛马会唯一的中国人,对不对?”一个眉毛粗大的东方男子用中国话对他说。

  “能在这儿碰到故乡同胞,真不容易。”智威愉快地说,眼光仍紧盯着那紫衣女孩。

  “我叫荷西。”纪宗祥说出自己的西班牙名字,随即发现智威的目光所系,微笑地说:“那是我妹妹艾薇。”

  “哦?”智威勉强应了一声。两个男人大步地往围拦走去,各有所思。而倩容始终看着右边一群小朋友在嬉闹,她见过俞智威,也知道他正朝她走来,但居于害怕及罪恶的心理,她仍不愿面对已开场的戏。智威站到她的身旁,依然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艾薇,这是安东尼。”纪宗祥热心地介绍着。她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才回过头。两人视线交会时,智威的心像猛地被人撞了一下般,瞬间忘了呼吸,失去了思维,只呆呆地瞪着她。她的侧脸若说是美,那正面更可称得上无瑕了,那盈盈眼波、小巧的鼻子、唇型优美的嘴及秀气的脸庞……不!不!他美女见多了,而她有的不仅是美貌,还有那特殊的气质。对!就像那初春的晨雾、玫瑰花瓣上的朝露、海上的第一抹红霞、山谷里的一朵幽兰……智威的脑海里乱糟糟地冒出一大堆赞美的形容词,由温庭筠到莎土比亚的,他没想到那些词句真的可以用在一个女孩子身上。

  倩容被他看得两颊飞红,更别有一番纯洁少女的韵味,与智威平日所交往的女人完全不同,他很清楚自己被迷住了。

  “我是安束尼,听候小姐差遣。”他举起她的手,用拉丁礼亲吻一下。倩容的脸更红了,她支吾两声,最后仍放弃了说话的机会。

  “我妹妹很害羞,不过一会儿就好了。”纪宗祥连忙说。智威从没见过面对他时一声都不吭的女孩子,他不自觉向前一步,她则反应迅速地退后两步,这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此时,比赛的召集声响起,智威有些惋惜地说:“赛马到达终点时,会有美女献花给骑士的仪式,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得到妳的花束呢?”

  “有!有!有!中国人嘛!我们不献花给你,还给谁呢?”纪宗祥笑着说。

  智威奇怪地看他一眼,这个哥哥未免太热切了吧!倩容轻轻点一下头,眉头拟着,这又惹得智威更好奇了。他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我们比赛前都会向一位女士要一个幸运符,我能借用妳的十字架吗?”闻言,倩容的手立刻掩住颈子,像是某种抗拒的情绪。

  “当然可以!”纪宗祥马上动手替妹妹解下。智威看出她的迟疑,本想再解释,但银白项炼落在他手中时,仍有她身上的体温,他想也不想,立刻挂在自己胸前,与他的肌肤相触。他也很惊讶,他竟迫不及待地想与她有所联系。

  “祝我好运吧!”他露出快乐及自信的笑容说。

  “祝你好运。”她并没有笑,而且口气出奇地严肃。

  “谢谢。”他彷佛听到了全世界最美的声音,衷心地说。他转身跑向琥珀,脚步轻快地彷佛要飞起来。

  倩容留在原地,心仍止不住地乱跳,震得她收不回 神智。她没看过这样的男人,不但拥有英俊迷人的外表,还有那笑容与浑身的活力,彷佛一个纯挚的大男孩。她怎么也看不出他的花心放浪及恶名昭彰,只觉得像看到太阳神阿波罗或爱神邱比特,只有欢畅快乐,没有邪恶的本质。

  “我真的做不来。”她再一次对纪宗祥说。

  “妳不必做什么,光站在这里就够了。”纪宗祥眉飞色舞地说:“你没看见他色迷迷的样子吗?活像大野狼遇见小绵羊,风流的本性都露出来了。”

  “不!我不能害他,我要回修道院了。”她沮丧地说。

  “妳敢回 去?他立刻凶巴巴地说:“好!妳就等着接收爸爸的手、脚、耳朵、鼻子,我看妳要怎么去面对他残缺不全的尸体!”

  “不要再说了!”她蒙着脸哭叫着。她根本不敢去想那残忍的景象,尤其又是自己至爱的父亲,可是她实在不愿意去陷害俞智威呀!上帝为什么要给她那么严苛的试炼呢?她再一次问着,手习惯性地摸向胸前的十字架,才记起已被俞智威拿去了。那空荡荡的感觉,让她整个人发冷,彷佛上帝已离她愈来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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