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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象兜风呢?后面的车要骂人了。」思朗说。

  「慢慢走.才有‘兜’的味道。我们又不赶时间,急什?呢?总不能这?早就吃乳鸽。」思奕说。

  「我宁愿下去走。」思朗赌气。

  「到一处好地方我自然放你下来。」

  「胸有成竹似的?」思曼问。

  「我的意思是找处有人烟的海滩,我们下去走走,浪漫一下,去拾贝壳。」思奕笑。

  他一边讲,一边很专注的望着街边的行人道。

  思曼发现了,思朗也发现了。

  「喂!」思朗从后面靠近思奕的耳边。「是不是想找到胡子先生?」

  「别胡扯。」

  也不知道思曼听见了没有,她没有什?表示。

  思朗伸伸舌头,不敢再出声。

  整个西贡都走完了,思奕把汽车调头,好象很失望似的。他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

  「怎?了?你今天出来仿佛有目的似的。」思曼轻声问。

  「没有。纯粹出来走走。」思奕非常强调。

  「现在去沙田吧!可以开快一点。」思曼笑。

  思奕看思朗一眼,有怪她的意思。

  「怎?关我的事呢?」思朗不以为然。

  「你少出声就行了。」思奕没好气的。

  一直到沙田,思奕都不大开心似的。思朗也不出声,象在生闷气。

  「你们俩到底搞什?鬼?」思曼忍不住笑。「打哑谜,好象小孩子似的。」

  「思朗口松坏事。」思奕在餐厅前把车停好。

  「我坏了什?事?谁知道你心里打什?鬼主意?」思朗不甘示弱。

  「我看不出坏了什?事啊!」思曼一直保持恬适的微笑。「别闹了,多吃一只鸽子吧!」

  兄妹俩这才一笑释然。

  「思曼,你和傅尧到底怎样了?」思奕也沉不住气。

  「朋友而已,完全没有怎样。」思曼淡淡的。

  「他求过婚吗?你答应过吗?」思奕实在很关心。

  「还差十万八千里呢!」思曼笑。「我们是朋友,但未必是结婚的那种。」

  「啊!这还好些。」思奕比两个妹妹都孩子气。「我真怕你会嫁给他。」

  「碰不到我满意的,我不会结婚,我不委屈自己。」

  「你心目中有理想的对象?」思朗急问。

  「没有。我一切随缘。」思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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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思曼越来越讨厌假期了。

  除了工作,生活仿佛若有所失,闲着的时间难打发。她想,若每天工作十二小时该多好?但放假的日子里她又不能独自一人到公司。更不能常常跟思奕、思朗去逛街——思奕真怪,这阵子总爱往西贡跑,他有毛病?认定了这条路?唯一的办法是,接受傅尧的约会。

  傅尧这个人——她对他完全没有评语。正如思奕说他挑不出什幺缺点和毛病,四四方方、正正派派,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也许——这不「正常」,太挑不出毛病就成为他唯一的缺点吧?他令人完全提不起兴趣,或者说,他无法令思曼的感情起反应。

  傅尧说要出海,这种季节——也罢,在船上吹吹深秋的风也不错,多加件衣服就是。反正她也想不出什幺更好的节目。

  他显得莫名的兴奋。

  她暗觉好笑,这幺普通的事有什幺好兴奋的呢?傅尧这人有点神经质,而且好容易满足。

  思曼早已习惯与他单独相处。

  他左手放在右手上,一会儿又右手握着左手,一副神情紧张的样子,却又讷讷说不出话。思曼不想鼓励他——她从没给过他明示、暗示或鼓励,她待他如同事,如普通朋友,如兄长。她始终淡淡的望着海。

  她坐过几次这游艇,今天看来特别漂亮,傅尧在船上布置了花。

  「游艇上放那幺多花,很浪费。」她说。

  「不。昨天妹妹在船上订婚,」他说。脸上因兴奋而红起来。「不是我特别布置的。」

  「哦!」她只淡淡的答。

  「等会儿我们——」他又搓搓手,欲言又止。「我们不如去南丫岛吃海鲜。」

  「南丫岛吃海鲜?」她很意外。

  「不,不,如果你不喜欢就算了,」他立刻说。比平日「乱」很多,语无伦次似的。「我们可以回香港吃,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今天很特别?」

  「你认为特别?」

  「哎——也不是特别,我——我——有些话想告诉你。」他鼓足了勇气。

  「说吧!」她靠在沙发上,把自己安置得很舒服。

  「我——」他舔舔舌头又搓搓手,看她一眼又立刻避开,非常为难似的。「我的意思是——妹妹昨天订婚了,我们——是不是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思曼因为惊讶、意外得过分,脸上反而没有什幺表情。她呆呆的望着他,什幺叫「也差不多到时候了?」什幺「时候」?他是说也要和她订婚?

  立刻,她的头昏了。她和他订婚?!开什幺玩笑?

  「思曼,你同意了,是吗?」他误会了她的沉默。「我知道应该是这结果,但是我还是紧张——」

  「傅尧,」思曼不得不出声了。她内心是又惊又怒,可是她尽量放柔了声音,不想吓着他。「我不是这意思,我从来没想过订婚、结婚的事,你令我吃惊,我们甚至还不曾互相了解。」

  轮到他呆愕了。他不能置信的望着她仿傅那些话不是出自思曼的口。

  「我们——不是一直很好?」他梦呓般的说。

  「是很好的朋友。」她吸一口气。必须很小心的说,才不会刺激他。

  他是好人,无论如何不能伤他。

  「一直以来你只接受我的约会,以前还有雷子樵,他已离开。我以为——以为——」他喃喃说,似在自语。

  这个时候还提雷子樵,简直令她啼笑皆非。

  「你完全误会了。」她暗叹。「子樵和你都是好朋友,纯友谊的。然而结婚、订婚,必须有感情。培养感情不是那幺简单的事。」

  「你是说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毕竟是大人了,他很快的冷静下来。

  「至少——不是订婚的那种感情。」她坦率而真诚。「傅尧,我承认我们是非常好,是那种什幺话都可以谈的好朋友,其它——不是目前谈得到的。」

  「但是我——」

  「感情该是双方的。」她不给他讲下去的机会。「我希望你不要令我为难。」

  他凝望她好久、好久,叹口气,摊开双手。

  「我是遭拒绝了,是不是?」他苦笑。

  「不要这幺说,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她歉然。「我完全没有心里准备,真的,刚才如遭雷击。」

  「我自说自话,太冒失了。」他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释然。「刚才那一剎那,我曾经以为成功了。」

  「不要认定我一个人,我怕令你失望。」她婉转的。「你的条件可以认识许多更好的女孩子。」

  「如果我说‘她们不是你’,会不会太肉麻?」他真的释然了吧?起码还能自嘲。

  「或者吧!」她也笑。「你不是那种能说肉麻话的人。」

  「我觉得自己被局限了,难展身手。」他轻松起来。

  「现在很好啊!」她说:「从来没见过你这幺轻松活泼过,以前你给自己压力。」

  「第—次出马情场,怕输。」他笑。

  「生命道路上,越是伤痕累累,生命越丰富,输赢乃家常事。」

  「我个性拘泥又四方,我讨厌自己。」他思索一下。

  「但是今天的你绝对不拘泥,又不四方,非常可爱的一种性格。她认真的。

  「那是豁了出去,什幺都不顾了。」他笑。「其实可爱得无可奈何。」

  「别这幺想。为什幺不说性格上的突破呢?」她说。

  他凝望她好久,然后问:「说真话,我还有希望吗?」

  「我——也说真话,我不知道。人生没有绝对的事,谁敢说一定有或没有?重要的是——我是个重感觉的人,目前我们之间还没有那种感觉。」

  「雷子樵呢?」他问得突然。

  「为什幺提他?」她有点不自然。「他是思奕的朋友。」

  「我觉得你们彼此间的交往很特别,表面上仿佛没有什幺,但是——你能告诉我,你们之间有感觉吗?」

  她脸色开始变了,傅尧也并不那幺简单,他真的看出了一些东西——或说事实。

  「我说不出,」她不能对他说真话。感情是自己的,为什幺要对别人剖白?甚至——她不会对子樵说。「我和他接触的机会不多。」

  「有的事并非时间多寡的问题,」他怎幺一时间突飞猛进了呢?「譬如我长时间追求你,最后我们只是好朋友。而某些事实的发生,只在一剎那间,对不对?」

  「你可以在报上开专栏写爱情了。」她只好这幺说。

  「先回答我,是或不是?」他追问。

  「我没有经验。或者是吧!」她淡淡的。

  在他面前,她始终不说真话,因为说出来也是浪费。而对另一些人,不必说话也能了解,不是吗?

  当然,这就是感觉了。

  「我有个疑问,很久了。」他说。既然求婚不成,归根究底的研究一下原因也是好的。「雷子樵为什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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