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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嫁盛之安,为爱情?」他终于说。他眼中闪动耀眼光芒,他想知道什幺呢?太迟了!

  「我的全部爱情都给了我的未婚夫,」她一点也不意外。「我对之安是感激、是依赖,是混合着父亲与兄长的感情!」

  「为感情结婚,不是太悲哀?」他说。

  「我已不可能对第二个人有爱情,何况嫁给盛之安比做舞女好,我没有选择!」她说。

  「如果现在有一条可供你选择的路,」他没说完,的士停下来。

  她抢先跳下车,她的脸有些发白,上帝怎幺会把事情安排成这样?不是有意为难她吗?

  二十四年来,她唯一爱的是立品,她却已是之安太太,之安对她那幺好、那幺信任,她没有理由离开他!

  他没有再出声,把她带到七楼的一间房屋里。

  关上门,把冷气开了,他那幺出奇不意地拥住了她。

  「我提出一条路,你可愿选择吗?」他盯着她看。

  不再等她回答,甚至不给她挣扎的机会.他吻了她。

  他吻得很重、很深,却很有礼貌、很规矩,看得出他是尊重她的。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慢慢放开她,他看看她的脸由白转红再转白,他看着她的巴掌挥到自己脸上,他不后悔,也不遗撼,昨晚在露台上,他知道自己已爱上了他。

  「你真没礼貌,」她脸上罩着一层严霜。「之安也算是你的朋友,你竟这样对待一个朋友的太太!」

  说完,拉开房门预备走,他虽是立品,是她失踪的未婚夫,她虽然仍然爱他,只是,她是之安的太太,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她矛盾极了!

  她何尝不渴望立品吻她?但是,立品该吻几年年前的文贝妮。不是盛之安夫人文贝妮。

  「慢着,」立品用身挡住大门。「贝妮,我不是有意冒犯你,我,控制不住,贝妮,我,不知道该怎幺讲!」

  「让开,我要回家?」她含着泪水,她无法分辨心中的感觉,她有莫名其妙的受辱感。

  立品不再记得她是以前的贝妮,他只是吻一个漂亮的女孩,新认识的盛之安太太,立品竟变成,哦!会是因为她说自己曾是舞女,他才不尊重她?

  「贝妮,听我解释,」他神色严肃,动也不动地凝视她。「我不知道为什幺,我像在吻一个老朋友,一个很亲近、很亲近的老朋友,我绝对没有其它的意思,原谅我!」

  贝妮咬着唇,泪水滴了下来。

  他说吻一个老朋友,很亲近、很亲近的老朋友,那幺,潜意识里。他仍记得贝妮的,是吗?

  这就是他愿意调来香港的原因吗?

  「哦!贝妮,我使你流泪、使你伤心,我真罪该万死,」他替她抹去眼泪,拥着她坐到沙发上。

  「我发誓,我绝不再做使你不开心的事,原谅我,嗯?」

  「朋友要互相尊重,你不尊重我,我们就不是朋友!」她吸一口气,抹干泪水。

  「我已经道歉了,不是吗?」他放开她,过去关好大门,远远地坐到一边去。

  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她不好,普通一个女孩子怎肯随便跟男孩子回家?难怪他会误会!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贝妮就是他的未婚妻啊!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什幺话说,气氛有点僵。她装作打量屋中布置,避开了他的视线。

  屋子不大,却相当精致。铺满草绿色的地毯,配一组米白色的沙发,在夏天里特别悦

  目。有一个酒吧式的半圆形酒柜,还有一个巨形的米色长柜,想来必定是唱机、电视机之类。没有餐抬,可能另外还有饭厅。

  「绿色是种很有生气的颜色,是吗?」他问。

  「你喜欢绿色?」她反问。

  「妈妈喜欢把我房间布置成绿色,我习惯了!」他说。

  「那幺大的人,怎能老是依赖妈妈?」她摇头。

  「妈妈只有我一个儿子,她总当我是孩子,」他笑笑。

  「有你妈妈的照片吗?」她问。

  「当然!」他站起来,匆匆走到卧室拿了一本相簿出来。

  她满怀好奇心,急不及待地打开来看。他对她这种显得不平常的举动很怀疑,她为什幺一再追问他的往事?她为什幺对他以往的一切特别有兴趣?他要好好地查一下。难道说,一个富有的名流太太对他有什幺图谋?

  他不响,默默地注视着她。

  她翻开相簿第一页,是立品和一位老妇人合照的,照相的日期一定就在最近。老妇人很慈祥、很庄严,但和立品却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

  「爸爸和妈妈都是传教士,在美国住了三十年.爸爸早逝,那时我刚出世不久,」他解释着。

  「妈妈单独把我养大,今年妈妈已经退休了!」

  「她怎幺不跟你一起来香港?」她问。仍旧盯住那老妇人,他怎能相信她真是妈妈?

  「老年人不适宜长途旅行!」他笑一笑。他心中奇怪,她似乎对妈妈满有敌意呢!

  她又继续看下去,都是在他美国读书时的照片。她记得好清楚,临走时他带走不少在香港的照片,都去了哪里?还有一张他五岁时拍的,站在一株大树下,那是他最宝贵的一张,他们曾拿去翻拍.各自留一张作纪念!

  「怎幺没有童年时的?你没有童年吗?」她半开玩笑。

  「只有一张,」他从衣袋里拿出小皮包,里面放着的正是五岁时那张!千真万确,他是真的李立品!「我们家曾遭过一次火灾,所有童年时的照片全毁了,只剩这张!」

  「很可爱的孩子!」她作状地拿过来看一下。她根本不必看已记得清清楚楚,这张照

  片,她已看过千万次。

  「长大了更可爱,是吗?」他顽皮的。

  「多少岁了?还这幺作怪!」她笑起来。

  「今年三十岁!」他摊开双手。说:「去年拿硕士!」

  地想一想,那个被他称为妈妈的老妇人一定「抹去了」他一段时间,他明明三年前已拿硕士,他信里写的。

  「二十九岁才拿硕士,不是太晚了点?」她故意的。

  「我读书特别笨,」他开玩笑。「告诉你吧!撞车后我休息了一年!」

  「还是迟,普通人二十四岁该拿硕士,二十六岁、七岁已是博士!」她笑,显得并不认真。

  「我读得晚吧!」他耸耸肩。她总追问他以往的一切,一定有原因的!

  「说点你童年的事来听!」她装得很自然,她不知道他已经起疑了。

  「普通的、流水账似的童年有什幺可说的?」他说。很奇怪,他突然发觉,对童年的事他简直没有记忆。他的脸色有一丝奇异的改变。

  她注意到了,她根本是为这件事而来的。他不记得童年,是吗?是那次车祸?是那老妇人?

  「那幺,我说我的给你听,好吗?」她换一个话题。

  「当然好!」他摔开那份奇异的情绪,为她拿来一杯果汁。「我渴望知道你的一切!」

  「你知道我是孤儿,在九龙一间孤儿院长大,」她盯着他看,她能恢复他的记忆?「孤儿院对我很好,使我能读完中学。当然.我一边读书,一边帮着做些工作!」

  他很专注地倾听着,她接着说:「我在孤儿院十九年,几乎是一生下来就被收留了。」她淡淡地摇头。「在孤儿院我有一个好朋友、好兄长、好伴侣,也就是我后来的未婚夫。他比我大六岁,处处帮助我、保护我、我们像两片接连在一起的浮萍,十九年的日子相依而生活,直到他去美国留学!」

  「他有足够的留学费用?」他怀疑地问。

  「当然没有,」她凄然摇头。「我们连个根都没有,哪儿来那幺庞大的一笔钱?他中学毕业后去教书,晚上读夜大学,读了五年才毕业,他依然没有钱,但是,他是个十分有才气、十分聪明的人,不去留学实在可惜。于是.我就想出了一个法子!」

  「你那年中学毕业了?」他问。

  「呢!」她点点头。「我本应该留在孤儿院教书,以报答养育之恩,可是为了帮他,我只能把其它的事放在第二位。我偷偷去当舞女,并预借了两万块钱!」

  「我怀疑他肯接受你的帮忙,尤其你,牺牲!」他说。神色严肃而怪异。

  「当然,他对我那幺好,怎肯让我去做舞女?我是瞒着他的,我把钱寄去美国奥立冈大学,让学校通知他得到奖学金,他相信了,他就去了!」她说。

  「奥立冈大学?」他皱起眉头。这个名字,似乎他十分熟悉,他说不出为什幺。

  「你去过奥立冈州?」她追问。心中好紧张。

  「没去过,那是在加州东北部的一州吧!」他摇摇头。心中莫名其妙地烦乱起来。

  「他读的是微电子,两年后他就得了硕士。他来信告诉我已得纽约大学的奖学金,立刻去攻读博士,」她叹一口气。说:「自此以后,他就没有了消息,失踪了!」

  「他也读微电子?」他心中烦乱更甚。「你问过纽约大学他的行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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