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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也没有理由推拒了。

  “我只有一顶安全帽。”亦方说。

  “哦,我差点忘了。麻烦你好吗?”

  她顺他手指处望夫,门旁没花坛砌砖上放了一顶白色安全帽。

  山上夜凉如水,但因为抱着他,亦方只觉身体四周都是暖流。

  “为什么不说话?”骑了一段路,擎天稍微扭头问。“紧张吗?”

  “你指的是什么?”

  他先笑一阵,然后说:“要见未来的婆婆,和抱着我。”

  他们出发时,亦方的手扶着坐垫两侧,但他坚持她不抱他的腰就不走。

  “首先,我答应来,不是见未来的婆婆,是礼貌上拜望我母亲生前的好友。”

  “哦。”这一声是表示不置可否。“其次呢?”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既然如此,你可以抱着我就好,不需要抓我腹部的赘肉。”

  亦方赶紧松开手,觉得脸颊像着了火。

  擎天笑着,及时在她双手缩走前,腾一手把它们握在他掌中。除了要换档必须暂时 移离,他就这样握着,没再放开。

  从他的手握她的方式,及他的大拇指有时轻轻摩挲她的手背,亦方感受到一股深刻 的柔情,她胸臆间波涛汹涌。

   或许因为坐在他后面,他看不见她,或许因为闇黑的夜使人放松,她情不自禁地 偎靠近他。

  结果两人的安全帽碰撞在一起,她只好将头往后移,默默庆幸他见不到她的难为情 。

  他明朗的笑着,似乎洞悉她的心与意,他紧握一下她的手,则在告诉她,她毋需害 羞。

  “亦方,你还记得我妈吗?”

  “嗯,还有印象。”

  “她对你却不仅有印象而已。这么多年来,地想念你的程度,有时还真的让我老大 不高兴呢。”

  “我记得她很疼爱我,小时候,只要有翠姨在,我妈就别想碰我一下,因为她总抱 着我,舍不得放开。翠姨在时,我连我妈都不要,就黏着她。”

  “你知不知这那时我很恨你?”

  她当然无从知晓。

  “你认为我夺走了你的妈妈?”

  “是呀,我非常讨厌你,所以后来妈要去你家,我就装病不去,以为如此她也不会 去,谁晓得老是被识破。”

  “你因此被罚吗?”

  “哦,很残酷的处罚。妈告诉我:“既然你生病不能去,要妈在家陪你,我叫司机 把亦方接到我们家来玩好了。”她每次都赢。”

  “但后来都只有翠姨一个人去我家。”

  “嗯,我很坏,我和她谈条件。她如果不强迫我去,我就不告诉我父亲她出去过。 ”

  “什么意思?”亦方讶异地问。

  “我父亲不喜欢她单独出门,特别是到你家。”

  亦力更惊讶了。

  “为什么?他们四个人不是好朋友吗?”

  “最初是的。当我母亲从一个已婚男人的红粉知己变成他的情妇之后,她同时也失 去了自由。”

  情妇?!亦方噤了声。

  “亦方,我是私生子。至少在我父亲的元配去世前,那是我的身分。”

  她没有听到嘲讽、自卑,或怨怼。

  “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亦方轻轻问。

   “由我母亲来说的话,会勾起她的伤怀,以她的健康状态,我怕她承受不了。”

  感动与比原来加倍深切的情意,排山倒海覆盖住亦方。她的双手反握住他。

  “你放心,等一会儿,对过去的事,我一字不提。”

  擎天拉起她一只手到他唇边,轻吻-下。

  “妈反正还是会谈到的,只是你事先知这,她可以少说些,减少引起情绪激动的可 能。”

  “既然你开了头,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他们究竟为何反目成仇?”

  “你父亲没说?”

  “他不愿谈。”

  他又吻吻它的手。

  “改天我要郑重地感谢他。”

  “为了他不对我说发生的事?”

  “为了他保护我们母子的心意,即使他和我父亲仍未言和。”

  “我要等到地老天荒才能听到这件神秘的事故吗?”亦方有些不耐烦了。

  擎天又笑。“若是指我们俩将厮守至地老天荒,就多等些时日又何妨?”

  她温柔地捶他一下。“说不说呀?”

  “好啦。我父亲怀疑他的情妇和他最好的朋友有染。哪,告诉你了。”

  亦方错愕不已。“从何说起?”

  “他发现妈其实常常偷偷私自“不假外出”,而且每次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

  亦方觉得啼笑皆非。“那个地方是我家,我妈也在,翠姨并不是和我父亲私会。”

  “一个人嫉妒起来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可是这太荒谬了!”

  “我父亲不认为荒谬。他出国一个月,回来不久,发现情妇怀孕了。这期间,她唯 一见过的男人,是他的好友。”

  亦方愕然,但她用坚决的口吻说:“我不相信。我父亲不会做这种事。他深爱我母 亲,绝不会如此背叛她。他教导我为人应正直、诚信、诚恳,他也始终以身作则,他… …”

  “亦方,亦方,”擎天摇着她的手,“别急,我还有下文呢。事实是我父亲出国前 曾到我妈住的地方过夜,当晚他喝了不少酒,做过的事自己忘了。”

  “忘了?他忘了他做过什么,就可以污蔑别人的清白?”亦方忿忿然。

  擎天停下车,身子转向她,路灯照着他神情柔和的脸。

   “他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错了,亦方,自尊使他不能放下身段向曾是他挚友的人表 示歉意。”

  “你母亲呢?被他伤害、羞辱的翠姨呢?”

  “就我记得,他也没有说过抱歉的言语,不过他元配一去世,不理会他另外几倜孩 子的极力反对,他以立刻给妈和我一个合法身分作为补偿。我想这也算他道歉的方式。 ”

  亦方注视昏黄路灯下刚毅却柔和的脸,看不到半丝怨或恼。

  “其实他后来给我们的,对我和妈来说,完全不重要。”擎天拿下安全帽挂在机车 把手上,再脱去她的帽子挂在另一边。

  “到了吗?”她问,跨下车,环视几间简单的平房。

  “在巷子裹。我们谈完再进去,好吗?”他抬手拂她的短发。

  亦方点点头。

  他遂继续说:“我愿意接管父亲的事业,是在他中风以后。他前任妻子为他生了四 个女儿,不论如何,我是他唯一的儿子。”

  “擎天,我……”

  “你认为我为了使妈开心,为了安慰她,所以要你嫁给我。”

  其实她是差点情不自禁说她爱他。

  “你很孝顺。”结果她说。

  “没有孝顺到会愿意娶我不爱的人。”他的目光坦然,“我告诉过你,亦方,最初 我答应妈去你家见你和你父亲,我是打算要求解除婚约。”

  “翠姨知道吗?”

  “当然,我从不对她说谎。她很难过,但是她在感情上吃了太多苦,因此和感情、 婚姻有关的事,她非常尊重我的决定。”

  “我不知道,擎天,我总觉得……”

  “我爱你,亦方。出乎我的预料,但是我爱上了你。你对我不是没有感情,对不对 ?”

  她想回避他深情、恳切的眼睛,却做不到。

  缓缓地,她低语告诉他一个她隐藏了多年的秘密。

  “有一年,你们消失好久以后,你和翠姨忽然出现在我家。”

  擎天思索着。

  “翠姨和我爸说着话,她边说边哭。我妈去世时你们已经移居国外,她为了没能回 来见我妈最后一面和参加丧礼而悲伤不已。你坐立不安地在客厅踱步,四处张望,不晓 得找什 么,后来一个人走到前院去等翠姨,每隔一会儿就敲敲表,凑近看了又看,像 是怀疑它是不是坏了,一心想赶快离开。”

  擎天凝视她。“那时候你在哪里?”

  “躲在客厅和起居室相连的门后面。”她的目光与他的相接。“那天我刚考完高中 毕业考试。”

  “亦方……”

  “那天也是我初恋的开始,或者,应该说暗恋。”

  “哦,亦方……”擎天声音变喑哑,双手将她的脸庞捧在掌心。

  “也是我灾难的开始。”亦力的声音同样低哑。“然而就在我相信我已经克服爱着 一个空幻的痛苦时,你又出现了。”

  “我爱你,亦方,我爱你。我不是空幻。”

  他灼热的唇覆住她的,用深情、绵长的吻向她证明。

  而后,擎天一手仍揽着她的腰肢,一手大拇指来回抚摸她颊侧。

  “你知道吗?你提到的那天,我待不住,是因为我老觉得好像有双眼睛盯着我看, 可是我又找不到,看不见有其他人,我以为是鬼呢。”

  亦方敲一下他的肩。

  他笑着抓住她的手,送到唇边。

  “我回到家,发现外面有辆大轿车,以为是我爸生意上的朋友。我不喜欢和那类人 打招呼,听他们说些礼貌、客套的赞美,就绕到后面由厨房进屋,然后听到有女人在哭 ,好奇地悄悄溜去看,才知道是你们。”

  “对不起。”

  “为了什么?”

  擎天对她柔情微笑。“让我用我的余生来弥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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