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她的反应挺有趣的,稍稍取悦了他。他轻轻捏住她因惊讶而大张的下巴,推合复位。「除非你不想报仇!否则你就得听我的命令行事。」
提及父仇,惊愕迅速从她眼中褪去,代之而起的是深沉的怨恨,她全身上下燃起了怒火。
好迅速的「变脸」方式,袁青雷瞧得有趣,暗暗加重捏她下巴的力道。「你的回答呢?」
她觉得下巴差点儿碎了。「我知道了!」微一撇头,她努力收回眸中蓄积的泪水。不能哭!在为爹爹报仇之前,她已经失去哭泣的资格了,她绝对不能再哭。
时而天真、时而愤怒,乍喜还嗔,表情万千,原来豢养一具人偶娃娃是件如此有趣的事!柳枭还真是给了他一件好宝贝,短期间内他是不会觉得无聊了。只是,不知她这份趣味能维持到几时?但愿别太短,因为他对于无趣的东西通常不太有同情心。
「喂,你玩真的?」颜俊郎惊问。
「我从来不开玩笑。」袁青雷唇边荡漾着一抹满意的狞笑。
颜俊郎被吓退了两步!随即又不怕死地逼了上来。「我不信,你一定是在演戏。」他嘻皮笑脸地缠上袁青雷。「我知道了,你喜欢这小姑娘!又怕人家说闲话,才编出那种可怕的故事来逼退流言。」
「你很喜欢自作聪明?」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很聪明。」能觎破诡谲莫测的袁青雷的心思.颜俊郎可骄傲了。
「可借聪明常常反被聪明误。」袁青雷轻轻一拂袖,颜俊郎便咚咚咚连退了十来步,直摔出慕星楼。
袁青雷的喜怒无常连兰陵女王都备感心惊。「青雷,你该不会真想收这女孩为徒吧?」瞧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不像玩笑,这样……成吗?会不会有危险?
「女王,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吧?」袁青雷轻嗤一声,拉起绝色的手。「走吧!去看看你日后生活的地方。」狂妄地拨开人群往里走,他眼中只剩柳绝色这有趣的新游戏,至于其它外务,早已不存他心中。
「青雷!」居然敢这样对她!兰陵女王气得跳脚。
「女王别生气。」颜俊郎扶着跌疼的腰哼哼唧唧地走回来。「今晚我就去偷看他们相处的情形,我才不信有人这么笨,竟想教出一名杀手来杀自己!」
「俊郎!」尚未走远的袁青雷,阴冷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鬼火。
也不见他有什幺动作,颜俊郎突然在地上打起滚来。「好痒、好痒……天哪,救命,痒死我了!袁青雷,我好歹是皇上钦派的巡察司,你不能这样待我!」
「这是你自找的。」袁青雷头也不回地拉着柳绝色走了。
数十只眼睛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却无人敢再多说一句话。
开玩笑!袁青雷炼的药向来诡异,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能解,他们才不要落得跟颜俊郎一样的地步,擦三天地板止痒呢!
袁青雷跟柳绝色,这一对奇诡的组合究竟会玩出什么花样,没有人知道!不过,铁定精采,却是人人心中所笃定之事。
第二章
柔软如丝,却沉重似盘石的软剑是柳枭的成名武器,更是他的遗物。
抚着那银光闪灼冰凉沁骨的剑身,回忆爹爹生前的英武豪勇,柳绝色真不明白,那样好的一个人,袁青雷怎么忍心杀他?
他们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她还记得袁青雷将她抱在怀里!与爹爹彻夜下棋的事。
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打袁青雷误入桃源谷,她就看他异常顺眼,有事没事总爱黏在他身边。
有时爹爹与他讨论武学到天明!她还会嫉妒爹爹霸占了她的青雷哥哥,于是她故意撒赖,吃饭要他抱、喝茶要他抱!连睡觉都硬要跟他挤一张床。
爹爹曾经打趣地对他说:「同榻而眠,小绝色的名节都教你破坏光了,你可不能不负责任喔!」
每听此言,青雷哥哥总是大笑着将她高高举起。「那有什么问题?只要小绝色长成天仙大美女!我一定娶她做妻子!但如果她越长越丑,那我可不爱一个丑娘子。」
然后她就追着青雷哥哥满厅跑,并且暗暗发誓非让自己长成一个足以将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倾城佳丽不可。
那一段时光是美妙的!就像蜜一般地甘甜,她永生难忘……
可忽然间!一切都不一样了!袁青雷狠心的一招夺去了爹爹的性命,就在她面前,不顾她的想法!狠狠撕碎她的心。
为什幺?她不明白,还曾私下祈祷着那场悲剧是一件无可避免的失误;两大高手过招总难免有些差池,出身武道家门,这一点道理她还懂。只要袁青雷肯道歉,说上一句「他不是故意的」,她可以收敛悲伤,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但他偏不,他说因为爹爹该死!所以他下手杀了他。
可恶!爹爹哪里该死了?真正该死的是那个残忍无情的冷血杀手——袁青雷!他卑鄙无耻,假装好人混入桃源谷让大伙儿对他疏于防范,他欺骗了爹爹!也欺骗了她!她不会放过他的,绝不——
「柳绝色,你还站在外头干什么?快点进来帮我更衣,我要休息了。」阴邪的声音自房内传出。
柳绝色连忙把泪一抹,匆匆进得屋内。
袁青雷瞧见她纤细不及盈握的柳腰上那圈刺眼的银亮。「你也想用软剑做武器?」
她薄唇微抿,无言地低下头。爹爹的成名武器、他老人家唯一的遗物!她若不能以此剑杀了袁青雷为父报仇,那她也不配做柳家女儿了。
「不过凭你那身三流功力,想要使得好软剑!大概得费上五十年时间吧?」
柳绝色咬牙!气得浑身发抖。不管是五十年,还是一百年,她也绝对不会放弃的。
袁青雷唇角勾起一弯邪气的弧!走近床铺!取出一只木盒,打开一看.四只乌亮亮的环套整齐地放置其间。
他拿起玄铁制的环套,答一声铐在她手腕、脚踝。
那沉重的负荷叫她连退三大步!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诧异的视线凝注在手脚的环套上。
「还不过来帮我更衣?」他张开双臂站在她面前。
她的大眼差点儿跳脱出眼眶。给她拷上了这不知道十几斤重的环套.她连起身都无能为力了,还怎么服侍他更衣?
他微眯的瞳眸里藏着邪气和兴味!这么不擅于掩饰心情的姑娘他还是头一回遇见,挺好玩的,叫他不觉逗上了瘾。
「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不想习武为你爹报仇了?既然如此!何不将剑丢了,改从幕星楼里的花娘们学习唱曲、跳舞、哄慰男人,这样你的日子还能好过一些,幸运的话,或许能给你捞个头牌做做,届时……」
不等他说完,她咬着牙,激奋出全身的力量强撑起沉重的身子,颤巍巍地走向他。
脚上的环套好重,她举步维艰,移动一寸几乎耗去一炷香的时间,但她不放弃,焉能叫他看轻了柳家子女?
好不容易才走到他身边,她伸出颤抖个不停的小手摸上他的腰带。
要帮他卸去外衣,改换上干净的单衣并不简单,他强壮的身躯几乎是她的两倍大,她就算伸长了手臂也搭不上他的肩。
而他又故意刁难她,在她手脚各铐上一只沉重的环套,让她举手投足都备感吃力。
她瞪着他挺得笔直的腰杆。以前虽曾为他的颀长俊挺心跳加速,如今却恨不能将他改矮几截,让两人的身高差距缩短一点儿!她也可以少几分辛苦。
她又在生气了!袁青雷读着她眼里的心绪,成就感油然而生。
蓦地,她忙碌的小手擦过他胸前的凸点,他闪烁的眼倏忽黯了下来。「你这是在挑逗我吗?」
她的小手停在他的胸膛上,脑子里突然变成一片空白。
「哈哈哈……」那可爱的反应引起他成串的笑意爆出喉头。
她唇一抿,终于明白自己又被耍了一次,但她也只能气唬唬地拉扯着他的衣衫,直恨不能踹他两脚。
袁青雷看着身上的衣服被她扯得七零八落也不生气,只是笑咪咪的。「原来你有撕破男人衣衫的习惯,那我可得请裁衣坊多做几套衫子来给你撕,以防你去外头欺负别的男人,丢了我这做主子的脸。」
他是疯子,别理他!柳绝色咬着牙假装没听见他说话。
良久、良久,好象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她终于气喘吁吁地完成他交代下来的任务,转身准备离去。
奈何袁青雷却还不肯放过她。「你站在那里干什么?上床啊!」
上床?她霍然瞠圆了双眸。她上他的床干么?难不成他想……
她居然怀疑他耶!幼稚!他会好色到对一个连及笈礼都没行过的小姑娘动手吗?未免太瞧轻他了,有欠教训。
「以前你都自动上我的床的,缠得像只八爪章鱼,扯都扯不开!怎么今天又想到要矜持了?」
她红着脸撇开头。今时不比往日,从前他是爹爹的忘年之交、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人物;如今他是她的死敌,她再也不会接近他,让他有机会动摇她复仇的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