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一定是上帝的刻意安排——在人群熙来攘往的园游会里,他竟然见到了期盼已久的“棉花糖”。
这真是一个奇迹!
而幻笛在见到葛震霍风度翩翩地走在长廊上时,眼底不禁绽放出光彩。可是,一见到打扮得美若天仙,又紧紧挽着葛震霍的麦雅唐,她立刻身惭形秽,双眸黯淡无光了下来。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瘪着嘴,动不动就要哭、讨人厌的小丑。这种装扮,让她根本不敢见人,更别提是和器突轩昂的他见面。
可是心中的仰慕跟渴望,令幻笛舍不得让葛震霍走出视线。于是她带着小猫咪,在后面偷偷地跟着他。
看着他身边的麦雅唐,不但亲密地挽着他,还一直和葛震霍甜言蜜语着。
听着麦雅唐说不完的话,葛震霍觉得她像个老太婆似的唠叨个不停。他整颗心都放在“棉花糖”的身上,根本没有心情理她。
有麦雅唐在,他根本无法接近幻笛,虽然他一直放慢了脚步,尽量在她身前逗留。可是他十分担心幻笛看到他们卿卿我我的模样,心里会如何想……
情急之下,他又忍不住开始祈祷了。上帝!让我接近她,让我靠近她。求求你!
奇怪的是,就在那一瞬间,麦雅唐竟被拥挤的人群给推开了,而且越挤越远。葛震霍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故葛拉大了距离,停下了脚步,不愿意追上前去。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葛震霍凭着敏锐的直觉,在人山人海中,仿佛早已熟悉幻笛处在那个角落,就毫不犹豫地丢下麦雅唐,迈开步伐往幻笛藏身处走去。突然之间,幻笛发现自己被人抱住了。
面对着葛震霍的她,是一张哭泣丑陋的小丑脸,她觉得好丢脸喔!于是用手遮住了面孔,想要快速逃开。
“放开我。”
“不!”他坚定地拒绝,用着耐人寻味的口吻说着。“你是‘棉花糖’。”
“我是小丑。”她垂下眼睑,哀怨道。
谁知他竟低下头来,毫不犹豫地贴近她的脸。“你就算戴上小丑面具,我也想跟你做朋友。”
他的话,让她喜悦地仿佛飞上了天。不由自主地,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结实的臂膀。
他急切地说着:“我怕一会儿麦雅唐会出现,万一被她看见了,那就糟了……星期天晚上七点,我会在你们社区小公园的榕树下等你……”
“不……我不会去的。”她狠心地拒绝。
“不要拒绝我。”他的手心直冒汗、从来没有受过挫折的他,根本无法忍受被拒绝的滋味。
“我……”她只是个贫苦的女孩,悬殊的家世背景让她自惭形秽。
“怎么样?”他更加用力揽住她了。“快说啊!快点说啊!”
“我……”她慌乱地不知所云。“麦雅唐是个人人景仰的公主,而我……只是一个被人唾弃的小丑罢了。你——你为什么…
“喔!原来你是在意这个啊!”他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说着。“或许你觉得公主与小丑的差别很大,可是我偏偏不喜欢公主,又喜欢小丑。”
这是他好心的安慰吗?不论如何,都让幻笛瞬间豁然开朗了起来。
“就这么说定了喔!”他笃定地说着,让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钞票,往她的点心袋里一放。“这些点心我全买下了,希望你今天的销售成绩是第一名!”
“那点心……”
“我不需要。”他轻轻地挥了挥手。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可以把点心分给可怜的猫咪吃吗?”
“当然可以啊!”他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脸。
远远地,一脸气急败坏的麦雅唐走了过来,葛震霍火速地放开了幻笛,在麦雅唐瞪着眼睛,一脸不高兴地站在他面前时,才带着心虚的笑容迎向她。
他和麦雅唐一路往前走着,可是他仍不断地找机会回望着幻笛和小猫咪。
他可以想像,她充满爱心地蹲在地上,喂小猫咪吃点心的画面。这真情流露的感人时刻,他将永远难以忘怀。
园游会在黄昏时,顺利地结束了。
同学们疲惫地回到教室,开始结算起销售金额来了,很快地有人兴高采烈,也有人沉默不语。而更多的人兴致勃勃地猜测着,谁会卖完全部的点心?大部分的同学都认为销售冠军一定是麦雅唐,而会被罚扫厕所的,铁定是家境贫穷、扮相又丑陋的蒋幻笛。
当全班同学—一向老师报帐完毕时,谜底揭晓了——竟然大爆冷门。
蒋幻笛和麦雅唐居然都卖光了所有的点心。可是幻笛的收入却比麦雅唐还高出许多!
“因为这是‘爱心义卖’,我很幸运,遇到愿意慷慨解囊的人,才会有这么多的钱!”幻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麦雅唐这次竟然输了!
同学间一阵哗然,却也不得不对幻笛拍手叫好。
在掌声中,蒋幻笛觉得这是有史以来,她在班上最光荣的一天。
这都要谢谢好心的葛震霍,他仿佛是她的幸运天使一般。
幻笛忍不住带着梦幻似的笑靥。
麦雅唐当然十分不甘心,她居然输给了贫民窟的小太妹。她又气,又起了疑惑……
为什么震霍会突然离开她,而靠近幻笛呢?她被推挤到前方的那一刹那,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
可恶!如果他们真有什么……
隔天早自习时。
幻笛的麻烦也来了。
麦雅唐准备单挑幻笛。
她大刺刺地走到幻笛面前,开口就是一阵痛批。“敢抢我的男人,门儿都没有!”她刻意放大的音量,是要讲给全班同学听,也是故意要让幻笛难堪。即使这一切的指控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甚至是莫须有的。抢她的男人?幻笛在心中喊冤。可是表面上却故意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淡淡地说着:“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他亲口承认过,说他是你的男人啊?”
这句话似乎在暗示着,震霍和幻笛确实有更进一步的认识了?
“敢跟我顶嘴?”瞧幻笛说得大言不惭,理直气壮的模样,麦雅唐气得牙痒痒的。“真该有人好好教训你了。你给我记住,‘棉花糖’,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在回座位之前,她还不忘撂下狠话,故意刺向幻笛最脆弱的痛处。“人啊!还是要识相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身份。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哼!门儿都没有!”
这句话深深地刺伤了幻笛,也勾起了她的自卑,便让她下定了决心,决定不去赴葛震霍的约。
星期天很快就到了。
七点不到,幻笛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而出了门。可是她并没有走到小公园的榕树下,而是刻意地在角落里游荡,就是不敢走到相约的地点。
她刻意地避开他。
她买了好几个棉花糖,拼命地吃,想用来稳定紧张不安的情绪,或是打发焦虑犹疑的心情。
天知道葛震霍费了多大的劲,才甩掉整天紧黏不放的“眼线”。
他故意说要去音乐研习,一出了门,他就立刻用钱打发了司机老刘。这么做,冒的风险很大,毕竟他从来没有如此做过,也不知道老刘会不会出卖他?不过,为了见幻笛,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可是,她却没有出现。
他慌乱地等着。
出来吧!“棉花泌”!出来吧!
他在心底深深地呼唤着。
而幻笛其实距离他不远,她在凉亭里猛吃着棉花糠。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七点一刻,上点半……她的心随着分针秒针狂乱地跳着。她拼命地克制住心底的冲动,不让自己移动半步。
公园里的人潮渐渐地散了,可是幻笛仍坐着不动,宁愿干耗着,也不愿意走到榕树下。
小公园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而夜越深,就越有不良份子出没,幻笛心底开始害怕了起来。
回家吧!看看公园的时钟,已经九点了,葛震霍应该回家了,他不可能等那么久的。
一些游民开始朝她走来。凉亭是他们每晚四处游荡后,回来睡觉的地方。幻笛渐渐觉得不太对劲,那些游民似乎在上下打量着她。
“小姐……”突然之间,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没有多做考虑,幻笛便开始放声大叫:“救命,救命啊!”
在不远处的葛震霍听到求救声,随即狂奔过来。“你们在干什么?”他立即摆出空手道的架式,大声叱喝着。
在很小的时候,父母为了怕他被欺侮,就让他学空手道,以便保护自己。
“你们最好快走,不然,有你们受的了!”他挥拳摆脚,摆出几个有模有样的架式,让游民看得心惊胆跳,一下便做鸟兽散,跑得无影无踪了。
“是你!‘棉花糖’!”在微亮的灯光下,他看清楚了求救女子的容貌。
幻笛一时手足无措,低着头沉默不语。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为什么不和我见面呢?你知道我等你等好久了吗?”他又高兴又伤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