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雨婵激烈地驳斥。“我不要听,你只会不断地伤害我,陷我于水深火热、万劫不复之中,我不要相信你,你只会骗我、骗我……”这些“无意识”的言语,是她潜藏在内心深处,封闭已久的噩梦。
“雨婵——”天泓知道她的脆弱,知道他的蛮力只会吓坏她,孱弱的她禁不起任何折腾,于是,天泓只得用喑哑的喉咙轻喊:“我要你,我——要——你。”雨婵的心跳狂乱,胸脯不断起伏着,她表情凝重,摇摇头,嗔恨道:“不——你只会玩弄我、利用我、背叛我,我不能忍受‘再次’被你遗弃——”
再次?
她居然用了这个字眼?好奇怪啊!
“别骗我,雨婵!你也要我,不然,为什么你只对我有反应?
今天不就证明了一切?你一味沈溺于被我?弃的梦中而忽略了我对你的爱,你该清醒了——”屡被拒绝的天泓又开始发怒,他“一语双关”地嚷道。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雨婵不懂。不过,她却已经陷入前未所有的恐慌中,她喃喃嚷道:“你会伤害我,你会伤害我,你会伤害我……”
“雨婵——”
天泓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我不会伤害你,我会爱你,我爱你!”
雨婵闻言冷笑起来,突然间,惯有的剧烈疼痛随之而来,她倒在木板床上,头疼欲裂。“我的头,我的头……”
“雨婵——”
“如果没有你,我怎?会头痛?如果没有你,我怎?会作贱自己?如果没有你,我怎?会穷困潦倒?你是元兇,你是刽子手——”她说出一直缠绕在她心底的恐惧。
“雨婵!”天泓也崩溃了。“是的,是我伤害你,是我将你伤得体无完肤,所以,你不会再接纳我。”他的心痛苦地抽搐着。
雨婵的泪水滚滚而下。“你知道吗?只有你,才会让我头痛欲裂,让我生不如死,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她痛苦地哭诉。“求求你,离开好吗?不然,我的头——”她的头快爆裂了。“我但愿能代替你所受的苦,我愿意惩罚我自己,?我所带给你的伤害。”
语毕,他蓦地起身,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雨婵盯着天泓的背影,而后瘫倒在床上,涕泪纵横。她用棉被捂住头,不让自己叫喊出他的名字,就这样让他静静地离去。
事实上,她是多?的不舍得他啊!
她对自己在天旋地转间说出的那些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话,感到狐疑,而天泓也说着令她感到莫名其妙的话语……他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七章
雨蝉逼自己睡了个大觉。如此,她的头疼才会消失。不过,她睡得很不安稳,一直陷入莫名的噩梦里。
昨夜,台北的气温十分低,到清晨时甚至只有六度,而且大雨下了一整夜,是名副其实的寒流过境。
她几乎是四肢冰冷、鼻塞又流鼻水地从被窝中爬起来,她冷得直发颤,迅速套一件外套后,她看看表,喔!才清晨六点而已。
不过,她真的是睡不着了。睡神迷惑着她,她可以选择继续蒙头大睡,但是,她却没有。
天泓那声声叫喊:“雨婵,我要你,我爱你……”
老天!那呐喊,让她心乱如麻,失去方寸,她该相信他吗?或者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只是满口花言巧语?不过,她……真的伤得太深,不该再相信任何人了。
受伤?受什么伤?雨婵纳闷不已。
只是,心底总有一个声音不断地“警告”着她:不能相信他,不能被他再次伤害……你要忘了他……唉,在过去二十年中,她曾被人打击过吗?
她开始正式问自己这个问题。
可是,只要头脑用力一回想,伴随而来的便是像被炸开般的疼痛。别想了!她如是想。她再也禁不起这种剧烈的疼痛了。
外头虽是天寒地冻,可是,她却突然决定——到外面散步。
散步?
你是疯了吗?
外面顶多只有八度到十度呢!
可是,雨婵决定要让自己的脑袋清楚些,当她置身于刺骨寒风中时,她期待自己能想起一些什么,回忆起一些在生命中曾经遗忘的过去。
她匆匆梳洗一番,穿着黑色T恤与长裤,外覆皮尔长丹的大衣,脚蹬短靴,再拿起一把破黑伞,一切准备就绪后,她便打开门,让自己陷入冰风冷雨中。
她深深吐气,自己的口中立刻呼出一圈白烟。她搓着手,全身猛打哆嗦,蹒跚地走下楼。
外头还是下着雨,而且,经过大雨肆虐后,处处有积水的现象,雨婵走到楼梯口,望着烟雨朦朦的街道景象,她轻吐一口气,然后在骑楼间慢慢撑开雨伞。
她目光向前望,蓦地,她停止动作,心脏好像静止了,尘封的记忆与现在的场景相同——她迟迟没有移动,不过,放在伞柄上的双手,紧紧地握着,紧得都发白了,雨婵再也?装不下去了,激动脆弱的泪水潸潸滑落,似乎,曾经也有一个男人,这么做过……天泓站在倾盆的大雨中,他脸色苍白如纸,全身僵硬如冰雕一般,只是,双眼仍犀利地盯住雨婵。
雨婵心脏抽疼着,天泓根本已冻坏了。她撑着伞奔向他,并用伞遮住他,她不要让他继续淋雨。
天泓颤抖地笑着。“我终于……等到你了,昨夜,我站在这里一整夜,我由下往上看,不停地凝视你那小房间的小窗子,我等着你,我不断期待你出现……”
雨婵泪眼朦朦,她哭着责备他。“你是傻子!你就这样站在外头一整夜,难道不怕冻死,不怕得肺炎啊——”
“我在责罚我自己。”天泓用充满血丝的双眼,定定注视着雨婵道:“我对不起你,而且在无形中伤害你,让你怕我、抗拒我。所以,我也要让自己受苦,受到伤害,我宁可受寒受冻来惩罚自己,只求你再次接纳我——”他咬住下唇,抖着声音道;“如果你不肯接受,我,我会一直站在这里,冻死也好,饿死也罢,反正没有你,我也只是行尸走肉了。”他真心真意地告白。
雨婵闻言不禁泪流满面。
她怎能让他受苦?看他站在风雨中,她只觉得她的心在淌血!……她无法忍受他有丝毫生命上的危险。
如果,她真的失去他,那她——这一?间,她恍然大悟:她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她不能欺骗自己!
?装的面具必须卸下了。然而,她真实的面目是什么呢?
她爱他!她爱上他了——虽然心底潜藏着莫名的恐惧,但是,这根本不能阻止她爱上他的事实。
虽然,她根本不知道,在她的生命中,究竟有没有认识过他,那“空白”的三个月,在她的记忆中是一片混沌,但是,这又何妨?重要的是,她已能明确地领悟到眼前的事实——她真的好爱他。
下一秒,雨伞掉落在地上,她狠狠地抱住天泓这个已呈冰柱的人。“天泓!天泓——”她哭喊道。“我原谅你了,我也接纳你了,求求你,别再折磨自己,求求你——”她的哀求声伴随着泪水不停地挥洒。
“雨婵——”天泓将她紧拥在自己的怀中,他呼吸凝重,虽然仍然浑身僵哽,但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我的小婵儿,我的小婵儿……”他喃喃自语道。“不准再离开我,不准再离开我……”
等了两年,终于,他再度拥抱了他的爱妻。
雨越下越大,不过,在他们心中,如火的热情却正熊熊燃烧……即使是寒天,也不能冷却他们这两颗炽热的心。
天泓真的冻伤了,他的脸颊及手背全都红肿又冰冷,让雨婵看了好心疼。
他们一路开车回基隆。两人坐在积架车里,天泓还将雨婵的身子压在他的大腿上,他边开车,一边不忘低头窥视他的小婵儿。雨婵的杏眼瞄到他大腿间的悸动,她倏地手足无措,赶快闭上双眸。
天泓带着满足的神情展露笑魇,他的手顺势摆在雨蝉的手臂上,雨蝉半眯着眼,看着他肿胀的手背,心中又是一阵难过,遂将自己的小手覆在天泓大手上方,俏皮地道:“?你取暖。”
说着,她略带羞怯地又将两双纤纤玉手向上移,移到天泓的双颊上,她柔柔地抚摸着,打趣道:“你的双颊红咚咚的,好像红苹果,好好吃的模样!
天泓目光一闪,须臾间,他已抓住她的小手,不断地亲吻、把玩、爱抚、轻啃着。
雨婵双颊蓦地嫣红,不过,她并没有急急抽回手,她任由自己放纵一次,老实说,她喜欢这种感觉,她很自然地将头往天泓的小腹靠,她沈迷于亲密遊戏间,不过,她也慎重警告着天泓。“小心开车!”
天泓的话语伴随沈重的呼吸声传来。“你将头靠着我的小腹,我怎?能专心开车呢?”他语带暖昧地说。“我只会更想入非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