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要说爱我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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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呃Sandra,你唱的是黄梅调?”

  “对啊!”她点点头。“就‘戏凤’嘛,不过我改了几个字。刚刚突然想到,就顺道唱出来了。”

  “我以为只有老爷爷、老奶奶才会唱黄梅调咧。”有人仍停留在震慑中。

  “小时候,我家住在眷村旁边,我跟许多外省的姑姑婶婶阿姨学了不少黄梅调的段子。”Sandra向受惊的众人解释。“咦?你们都不知道吗?”

  “嗟,你不说,我们怎么会知道?”Nancy翻了个白眼。

  绕珍看看墙钟,四点了。“时间差不多,我得走了。”

  “这么急着走?”

  “喂,你们已经偷懒很久了喔!现在是上班时间哎!”绕珍龇牙咧嘴地扮了个凶狠样。“小心,统统都被Fire掉。”

  互道再见后,绕珍以轻快的步伐走出缪思,世界好像一下子变得开阔多了;那方空间,对她来说,实在太狭小了。以前为生计不得不关在里面工作,而现在,她终于离开那里了。

  伸了个懒腰,初春的午后阳光在她颊畔匀了光彩——

  看吧,有钱真好!

  “看你老神在在的,完全不紧张?”纪宽对着更衣镜熟练地打着领结。

  “紧张?多少会吧。可是,理智又告诉我,丑媳妇还是要见公婆呀,紧张没有用,所以我正努力让自已不紧张。”将自已的珍珠耳环嵌戴好,再替他拉挺西装的领口。“何况,如果瞒不过你父亲的眼,也不会是我一个人的错。”

  今晚,绕珍挑了件宝蓝色、天鹅绒质的连身晚礼服,样式简单而大方。高领削肩,突显出她颈肩处的姣好线条;银线织就的镂花长披肩围住了原该露现的整片背脊;一头长发盘起,偏教几绺青丝潇洒垂下,在典雅之外,更添增几分妩媚性感。

  本以为她的美丽是他早就熟悉的,但现在这么深深凝盼,纪宽这才惊觉,原来她的美丽还是如此陌生,而自己的呼吸竟差点为之屏息。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有问题?”他瞅她的方式有些古怪绕珍感受得到。

  “没有。”他沈下视线。

  “真的?”她还是觉得不对劲。

  纪宽暗自深吸口气,然后抬眼,绽了抹笑。“Vicky,你很美。”

  “少来!”尽管唇角已经扬了起来,绕珍觑了他一眼,还是摇摇手。“别笑着对我说甜言蜜语,你这种官方反应,我太清楚了。”

  早在邂逅他的那晚,她就明白,他的笑容固然迷人,却不能相信,并非纪宽存心欺骗,而是他太习惯藏匿真实了。

  “这是真心的称赞,信不信由你。”

  这个话题太危险,她选择略过,改问其他。“Sean,我穿这样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好像太华丽了,嗯?”

  “不会,你放心,这样很好、很得体。”目光再度上下梭巡了一遭。“名之为私人聚会,可是依爸的个性,他的洗尘宴肯定会办得像喜宴,一定要很多人参加,一定要热闹。”

  说完,纪宽向她弯起肘肱。

  绕珍笑瞅着他,然后伸臂勾住——

  “出发!”

  纪镇岩与发妻施卉华长年居住在美国洛城。

  原本两人应该要以新郎父母的身份来参加纪宽的婚宴,不料,施卉华心脏方面的宿疾出了点状况,只得临时取消行程。直到施卉华的病情转稳,纪镇岩才独自来台会会这刚加入纪家的儿媳。

  这场洗尘宴办在纪家台北天母的独幢华宅里。

  一到现场,舒绕珍便能了解纪宽说的“办得像喜宴”。名车载来各界要人,每个步出座车的人物,莫不盛装打扮,男性绝对是身着黑色西装,女性则是各式晚礼服,仿佛她要参加的,是电视转播里的某某奖颁奖典礼。

  眼见这等排场血一阵仗,绕珍的心里油然生起了彼此互不相属的感觉——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也不属于她。

  突然,一只手撑贴住她的后腰,是纪宽。

  “嗯?”她惊异地抬眼看他,不解。

  “没。”他笑意深深地直瞅向她。“Vicky,在这个地方,你不是孤独的战士。你是有战友的,而且,你的战友非常熟悉这个环境。”

  她知道,她的战友,就是他,就是纪宽。

  奇异地,那猛然袭来的排斥感,仿佛因他一句简单的话、一个简单的动作,便无声无息褪了去。她不晓得纪宽怎么察觉到她的情绪,但现在

  有他在旁,她很心安,真的很心安。

  一踏进大厅,侍者立刻过来,要带他们去见纪镇岩。

  纪宽与舒绕珍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彼此心里有数——

  该来的,总是要面对。

  第四章

  侍者带他们上到二楼的书房。

  在推开门的刹那,绕珍察觉到他的臂膀肌肉一僵,看来,不只是她,违纪宽都对这次的晤面感到紧张。

  然后,她看到了,商界的传奇人物纪镇岩。

  纪镇岩坐靠着皮椅,十指交叉搁在桌缘,那一丝不苟的冷硬表情,以及如刀剑般的瞿铄眼神,不须说话,便予人肃穆的威严;即使人就在眼前,纪镇岩仿佛是站在绝难亲近的高处,她触不得,而纪宽

  绕珍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纪宽也碰不到,她想,连纪宽也碰不到他的父亲吧,否则他不会连平素用来掩饰自己的笑容都撤了下来,徒留空白的表情。

  “嗯,就是她。”纪镇岩毫不客气。

  “爸,她是舒绕珍。Vicky,我父亲。”纪宽淡淡地说。

  纪镇岩瞟了她一眼,皱起眉头,表情极不悦。“很好啊,能让纪宽迫不及待要娶进门,连父母的意见都不管,你很好啊。”

  绕珍当然听得出来这话有多么刺人,但此刻,她不能按往例来个反唇相稽,还得摆出最灿烂的笑脸。

  “真对不起,爸。”绕珍深谙嘴要甜、腰要软的道理。“Sean不是故意违抗您的意思,是我怕您知道了会阻止我们来往,所以是我要Sean隐瞒的。”她故意深吸口气,顿了顿,低着声,却说得坚定。“我真的很爱Sean,太怕失去他了。”

  说完,眸光睇向纪宽,柔柔地笑开,再重新转对纪镇岩,毫不畏惧地直视。

  “那在媒体公开是谁的主意?纪宽,你的吗?”

  “与Vicky无关,是我的主意。”纪宽直陈。

  纪镇岩浓眉纠结,表情极不悦。“那么,二月十五日娱乐版头条的照片”

  纪宽和舒绕珍都知道,那是出自情人节晚上他们在市府广场前的当众热吻,被媒体记者们票选为最火辣的演出,连主持人都无法制止的激情。

  “那是气氛太好,所以”抿着唇,绕珍露了几分娇羞。

  “别再作戏了,你真正爱的是皇霆集团吧。”老人语气轻蔑。

  她不改笑意拳拳。“我爱的是Sean还是皇霆集团,在我们结婚前,您已经派大哥来试探我了,不是吗?七千万不是笔小数目。”

  “但皇霆是一条更大的鱼。”纪镇岩冷笑。

  “是,如果用价码来比,皇霆确实比七千万还值钱,我无法否认,但”绕珍微微蹙起了眉头,一脸认真地问:“难道您不相信Sean的眼光?”

  因着这记轻问,纪镇岩沈下了脸,纪宽怦动了心。

  活动的椅脚缓缓转过,纪镇岩索性背向他们,干硬着嗓说:“他还太年轻。”

  纪宽扯了扯嘴角。父亲就是这样,永远认定他是个年轻的公子哥儿,于是什么都想操控,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还有他的心思、决定,以及未来。

  “爸,我们结婚不是在扮家家酒。”纪宽淡淡地说。

  “请您给我时间,我会证明我是Sean最正确的选择。”绕珍接下去说。“与您相比,Sean是很年轻没错,阅历更没有您来得丰富,可不代表他就没有判断的能力。我会努力的,至少,在我们的婚姻里,我会努力来证明Sean的眼光。”

  我会努力的,至少,在我们的婚姻里,我会努力来证明Sean的眼光她的话,怎么可以这么暖?明明只是作戏,为什么会有股温热的柔绪在他胸怀中回荡不去,让他想笑又想掉泪?

  明明,就只是作戏而已啊。他不解。

  不自觉地低下视线,此刻,镂在纪宽眸底的,没有其他人,只有她。

  只有舒绕珍。

  “你怎么了?怪怪的。”一走出书房,舒绕珍就忍不住开口问他;当然,她是用很低很低的音量说的。

  “怪怪的?”纪宽挑眉,微偏着头,瞅她。

  “是啊,笑得很怪。”绕珍频频点头。“原因我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怪。”

  如今,在他唇际眸底的笑,似乎掺了酸又杂了些喜,总之,不是她惯看的那种“官方笑容”。

  纪宽略过她的问题,低首凑到她耳边,轻轻地说:“我的眼光果然很正确,你的表现可圈可点,简直没半点可以挑剔。”抚上她的秀肩。“Vicky,你没去当演员真是太埋没天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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