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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你就认定偷钱的人是芳岳?」

  「因为我知道能动这个户头的,除了我妈,就是她。她有存摺和印章。」

  「你问过令堂了吗?」

  她嗤笑道:「当然问过,她说每个月都是提四万元出来,她两万,我两万。」

  顿了顿,茵茵加重语气强调。「我妈不会骗我,绝对不会骗我。」

  杨则尧并未否定她的话,而是另外提了问题。「那么,你知道原先这户头的总数有多少?」

  「我……」茵茵被问住了,尴尬地站在当场,许久才挣扎出一个答案。「应该很多就是了,我妈说过,爸爸留的遗产很多很多,这是真的,我家很有钱,我爸生前是大老板,所以,绝不会错的。」

  话是这么说,但在心底,她开始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行为的莽撞了,她应该跟母亲把实情弄得更清楚些,再来找杜芳岳兴师问罪,这样就能更加理直气壮。

  「芳岳,你有领那户头里的钱吗?」他索性当起「包青天」。

  「我没有。」芳岳淡淡地回道。

  「唔,两边都说没有。」则尧再转向连茵茵。「小姐,我想关键在令堂身上,如果你觉得这个真的很重要,你得跟令堂问清楚,或直接查户头里的金额流向。」

  茵茵皱著眉,想了许久,决定暂时放过杜芳岳。「好吧,等我问清楚了,再来找你算帐。」

  「小姐,如果你不那么冲动,早点这样想,不就更好了?我也不至於误会你……是你口中的那种私生女。」杨则尧挑高了眉,唇角微扬。

  「哼,用……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她的语气并不呛,反而像是跟哥哥使性子的妹妹。话一说完,甩头就往门口走去。

  「小姐,请等等。」杨则尧出声喊住。

  「别喊什么小姐,我叫连茵茵,碧草如茵的茵。」她停步回身。「怎么,还有事吗?」

  「你欠芳岳一个道歉。」炯亮的眼直盯著连茵茵,这点,他很坚持。

  「要我向她道歉?不可能!」连茵茵断然拒绝。

  「事情缘由没查清楚,你就动手打人,这不应该要道歉?啧啧,私生女都是家教差、品格差的是吧?你这样,我还是不免要误会你是私……」

  「不准!不准你说我是私生女,我说过了,我不是!」

  「出身不是,但行为很像你自己为私生女下的定义,不是吗?」则尧反问,表情还是一派温和的笑。

  连茵茵瞠瞪著他,气闷得很,偏又没有立场可以反击。

  「对不起这么难说出口吗?」他耸了耸肩。「那我来作示范好了……」则尧站起来,朝她微弯身。「对不起,刚刚对你的误会,让你觉得不开心,对不起。」

  芳岳瞅著他,泪水差点就要夺眶而出。从他介入以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很明显地看出则尧是如何诱导茵茵自愿结束这场台风袭来似的质问。不像她,有太多顾忌不好开口,也不像绕珍,和茵茵杠上就是嘴巴见真章,非要毒个你死我活不可。如今,为了要茵茵向她道歉,他连自己的尊严都可以暂时放下,论情论理,他这声抱歉并没那么必要。

  另一头,伫在门口的连茵茵面对他这么慎重其事的作法,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这不是她第一次接受道歉,可却是第一次为别人的道歉感到慌乱。

  「瞧!道歉并不困难的,不是吗?」则尧对她露齿笑了笑。

  「我……」连茵茵还是觉得喉咙干干的,发不出声来。

  「一句话、三个字而已,这是成熟负责的表现。」他继续鼓励。

  杨则尧和杜芳岳同时注视著茵茵,而她的沉默,使场面陷入了紧绷的寂静,空气里,唯独剩下时间的脚步声滴答、滴答、滴答……

  僵持很久,连茵茵知道一切等待著她的决定。心一狠、牙一咬,霍地向杜芳岳一鞠躬,她迅速爆了声。「对不起。」然後,飞也似地奔出了会议室。

  陆上台风警报,解除。

  「还痛不痛?」他见她将冰毛巾按在脸颊的时候,眉头瑟缩了一下。

  「没事了,谢谢。」她笑笑,摇头。

  这会儿,换他的眉头打结。「从在都铎,一直到回我这里,『谢谢』两个字你已经讲了不下千百遍了,求求你行行好,别再跟我说那两个字了,要不然,我看以後只要一听到这两个字,我的反射动作就是捣住耳朵。」

  则尧边说,边实际操作——两手按著耳,双眼紧闭,五官全皱在一起——那模样呀,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而且,听到她猛吸口气憋住笑的声音,他又故意变本加厉地运用脸部肌肉做出各种夸张的样子,直到芳岳终於忍俊不禁,笑浪澎湃而出,他这才重新睁开了眼,恢复正常神态。

  「你这样可是有损形象的,大提琴诗人,在公众场合,拜托拜托,千万不可以这么做啊。」芳岳说,同时揉著笑得犯疼的小腹。

  「这个当然喽!」他看著她,说得毫不迟疑。「Yang是给全世界的,至於杨则尧,我只给你,别人呀,嗯哼,想都别想。」自从跟她讲清楚之後,杨则尧的甜言蜜语就纷纷出笼、百无禁忌了。

  曾听过这种说法——「男人是视觉的动物,女人则是听觉的动物」,咳,如今证明当真是半点不假啊。倘使这句话出现在连续剧的对白里,八成会被她归在狗血恶心类,可是,这会儿从他口中说出,她非但不觉得哪里肉麻:心里头还暖烘烘、甜滋滋、乐陶陶的。

  嗟,没用的女人哪!杜芳岳不由得在心里数落自己。

  「那边那位美丽的Lady,请问你一个人红著脸、偷偷笑些什么?」

  笑?她笑了吗?应该是斥责自己才是吧,怎么会露了笑呢?下意识地,芳岳飞快地伸手掩住了双颊。

  「遮也没用,脸越来越红啦。」则尧在旁做实况报导,语气凉凉的。

  「喂,杨则尧!」

  「有!」他像听话的小学生,立刻举手应声,盯著她瞧的眼睛眨呀眨的。

  她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我真拿你没辙。」

  「哦,这句话我听你说过,而且,喜欢极了!」则尧逸出满意的喟叹。

  嗯,她记得,是在那次下中部的时候,她曾不经意说了这么句话,结果他笑得很神秘,就像一只餍饱的猫。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开心。

  看出她正困惑著,於是,轻轻地,他说了:「你说那句话时又好笑又无奈的表情,我想应该就是爱情的模样吧。我很难用言语解释,那是一种感觉,很强烈的。You are loving me, Carol, I am loving you。」

  有些狼狈地,芳岳立刻收敛起容色,低下了眼,回避他的深情注视。还没准备好,她还没准备好要承认自己的感情。

  则尧伸臂揽上了她的肩头,温柔地说:「我不晓得过去带给你的影响到底有多深,但今天,当我又多认识你一点,我就知道还要更努力,才能让你安心地把自己交给我。」他说的,是她私生女的身分。

  「我……」话到嘴边,她停住了。

  「嗯?」

  「我……」这些日子以来,那个问题常在她的心头盘旋不去,可面对他,她就是问不出口。

  「说吧!难道,你说了,我会笑你吗?你放心,我不会。还是,你怕我会赏你一耳光?你放心,那更不可能。还是,你说了我就从此讨厌你?你放心,要打发我没那么容易。」

  杨则尧一连串叽哩咕噜的自问自答,和缓了她原本的紧张情绪,深吸口气,她试著吐出梗在胸怀许久的疑惑,即便那是困难的——

  「我值得吗?」她咕哝著。

  她的问题,让他听了皱眉。「嗯?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

  「我值得吗?」这回,胆量大了,喉咙总算也跟著放开。

  「难道,你不值得吗?」则尧将她的肩轻轻扳了九十度,让两个人面对面。

  「我……我不知道。」她撇过头。

  「那么,你觉得我值得吗?」在这场感情里,他早已决定不退缩了。「我值得你将自己交给我吗?」

  「这需要问我吗?你不是对自己很有信心?」语气透露出涩意。

  「我的信心,是来自对你的观察,芳岳。是你的种种言行举止告诉我,你爱著我,就算你从未亲口承认。」握住了她的手,他继续说。「老实说,真正该紧张的是我才对,『不高、不帅、不是独子、年纪不能比我小』——你开出的择偶条件,我全部不符合,你说,是不是我才应该是那个紧张的人?」

  「咦?你……你怎么知道?」她惊讶地抬起头来,然後马上猜到出卖她的家伙是谁。「是绕珍说的?」

  则尧但笑不语,算是默认。

  「你都知道了,还……唉……」怎么还会对她这么执著?她真的不解啊。

  「知道你的要求,就明白自己要更加努力!」他始终言笑宴宴。「刚听到的时候,确实觉得有点丧气,不过,既然条件是人订的,就表示有更改的可能,让我最在意的,是你为什么会开出这样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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