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去选一套珠宝。你的眼光不错,替我挑一些首饰,要送人的。”
施夷光闻言笑开,早说嘛!
“好啊!没问题。”附近就有一家珠宝店。“我们就在这家选吧!”早点选好,她也可以早点闪人。
范青岚看了一眼她所指的店,刚刚他才在里头砸了一百万元。“你高兴就好,我无所谓。”
相偕进了珠宝店,柜台的销售员看见自动门开启,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堆起职业性的笑容。
“欢迎光临,很荣幸能够为您服务——”
“务”字有些变调,缘于他认出了进门来的男子这不是前不久才在店里花了一大笔钱的金主吗?怎么又来了?会不会是来退货的?如果是,那他这个月的月绩……销售员愈想脸色愈苍白,而苍白的脸在看清男人身边的女伴时又逐渐恢复血色。
不是先前那名媚人心神的美女,很难想象同样的一个人二十分钟前和二十分钟后的品味会有这么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施夷光的出现,着实令销售员“叹为观止”。
施夷光走近展示橱柜,开始细心地看玻璃面下的各式珠宝。
她的接近让销售员更加看清了她的面貌,也看见了她身上没有多余的宝饰。没戴耳环,也没戴戒指,甚至腕上连一只表也没有。销售员愈看她愈觉得顺眼,这女子的市场成长空间不小喔!
看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笑问站在身边的男人:“我忘了问总经理挑珠宝是要送什么人的?用在什么样的场合、时间,还有总经理心里有没有想到要送哪一类型的首饰?或者预估花费的底限?”
范青岚因她突然冒出的一大串问题而有些怔愣。收回放在她姣好侧脸的视线,他重新回想一遍她的每个问题,才道:“随便,拣你看中意的吧!”
施夷光微皱眉,不太喜欢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珠宝又不是要送她的,她中意,受礼者不中意,不等于送个垃圾到别人家;一不能卖,二不能让,看了碍眼,丢了又可惜,如此还不如送钞票算了。
感觉得出她的不以为然,范青岚淡淡一笑,不怎么认真地说:“我相信你的眼光不差难道也有错吗?”
“不要太相信我,人是最容易犯错的动物。”话当然要这么说,可隐含赞美的话听在耳朵里还是很舒服。虽然他也不一定是称赞,而且极有可能是在明褒暗贬,但是人往光明而想才会活得比较快乐呀!
“这一款怎么样?”她指着一副造型讨喜的水晶耳饰,抬起脸询问范青岚的意见。
范青岚顺着她纤白的手指望下,看到的是一副躺在黑绒布上,闪着水珠般耀眼的透明水晶。不仅晶石里似含着小水滴,就连水晶的形状也特意琢磨成水滴的形状,以纯金打造的短练与耳针相连,看来既美观又淡雅,但是价格却低廉得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也认同这对耳坠的质感,他会认为施夷光是在替他省钱。
销售员也瞄了眼施夷光所指的首饰,虽欣赏她的眼光,但却痛在心底。怎么挑了个“俗货”啊!起码也该选一对上万的。
“怎么样?”一直等不到他的意见,她再问。
范青岚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决定尊重她的意见,点了点头。水晶虽然便宜,却也是因为物以稀为贵的观念所造成,当然不比钻石、宝石来得有价值,但是什么东西有价,什么东西无价,又有什么绝对呢?全凭个人观点罢了。
思及此,范青岚更加肯定地点头附议。
施夷光看见他的同意动作,绽开花一般的笑容。
销售员也看见他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眼前金主听了身边女伴的话买了水晶,他将会少拿多少绩效奖金。
“就把这对耳环取出来吧!”范青岚简短地道。
“好的。”销售员不迟疑地马上应诺。唉,不无小补、不无小补。他乐观地安慰自己。取出耳坠放在玻璃台上,他问:“请问要包装吗?”
“当然要。”施夷光抢白道。
销售员点点头,取出精美的绒盒和一朵粉红镶金边的纸花。
“不用了。”范青岚开口打断他的包装动作,惹来施夷光与销售员同样讶异的眼光。
“为什么?不是要送人的吗?”要送人的当然要包得美美的,但他却说“不用”,为什么?施夷光不解。
范青岚没有立即回答,手探向已置入绒盒中的水晶耳饰,拿起一只,另一手已将施夷光拉到身前,顺手拂开她耳畔的发丝,在她怔愣的当口替她戴上耳饰。
回神过来,她探向左耳,神情既纳闷又困惑,或许还有一点戒备。
冷静下来,她看着他的眼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本来就是要给你的。”范青岚说得天经地义。“而且也的确很适合你。”
他欣赏地看着圆润的耳坠子在她粉颊边经晃。
他的话让施夷光产生了许多可能的联想,她说了最有可能及合理的那一个:“你是指它的廉价?”
如果是,那么她会收下,反正范青岚从来就不把钱当作一回事,她也不忍明明是一对的耳坠被不懂得欣赏的人糟蹋。
“不是价格上高低的问题,是适合。你跟它一样,在在散发着属于自己的独特;另外,你似乎只听了我后头那一句,我在之前已明白地告诉你,送你,是因为它本来就是要给你的,如果你今天挑了那一组首饰,”他指向原来放在水晶耳坠旁边的纯金全套饰品。“它们一样会属于你。”
施夷光愈听眉头皱得愈紧,勉强听到语末,她道:“你把金钱当作游戏的筹码,你不重视金钱,你重视的是游戏—或者我该说你其实也不重视游戏的结果,你只追求游戏本身的过程。恕我直言一句你真是个差劲的人。”
销售员一句话也不敢吭一声。哇塞!这女人嘴好利。不知该称赞她的勇气还是骂她的不识好歹?
一般来说,男人的自尊都很强,被女人这么奚落,很少人还能保持风度。这下子这个女子惨喽!
销售员屏气凝神地等待沉默的空气被打破。不知会是什么样精采的局面?
原本以为范青岚会生气,没想到他却不可置否地笑了。“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这种话,或说你这种态度,让我决定要你当我的女人?”
抽息声——来自不同的两张嘴。
范青岚的话宛如青天霹雳,打得施夷光的脑袋乱七八糟,看了眼玻璃橱柜后的销售员,无暇细思他的抽息所为何来。她转过头,蹙起眉。
“你开什么玩笑?就算你是老板,也没权利这么要求。”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我什么时候‘要求’过你了?”范青岚手里把玩着另一只晶坠。
“你刚刚明明说——”
“说我‘要’你当我的女人?”范青岚扬唇重复道。
施夷光点点头,他是这么说的没有错,但是她怀疑他话中的真假——即使范青岚并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我只说我‘要’,恐怕没开口‘求’你吧!”看着她花容失色,他满意一笑。
他要她,却不代表她能随意地指责他,任何女人都不能,也许她有一点例外;她可以讲,却必须付出一倍以上的代价。
施夷光失望了。他不是在开玩笑。他要另起新居,却不是她奉陪得起的。
拔下耳上的晶坠,放回绒盒中,“如果你真的要我陪你玩一场,明天你的公司将会少一个秘书。”
“我不会,相反的我还会多一个情人,而那个人就是你,施夷光。”他逼近一步,盛势凌人,吓得施夷光直觉往后大退一步。
施夷光强自镇定地问:“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她会成为范青岚的猎物?在他身边两年多来,她一向安分守己得很,为何突然间他居然要她当他的女人?
范青岚大手一伸将她捉到身前,笑道:“你在怕什么?我会吃了你不成?”
他抚上她的脸,感觉有一股热流在指间流窜。
“你别靠近我!”她差点尖叫出声。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范青岚吗?脸好热,气自己的不争气。
“你问得好,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我没有答案,必须由你来告诉我,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蛊?”
“我——”她哪有,他胡说八道。
执起她的手,翻看掌心,他喃喃道:“或许就是一种同类相求的牵引。”看向她。“你害我失去了一贯的原则,你必须让我破除这个迷障。”
“什么迷障?”她不懂他的意思。
“由你来告诉我。”她给他的感觉是陌生的,因为不曾有过,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
“没有但是。”他低首吻住她的唇,将千言万语封缄在唇与唇贴合的剎那。
一旁的销售员看得目瞪口呆,脑子一片空白,微张的嘴有一股涓流从唇角溢出,突然一个煞风景的声响让他蓦地合上了嘴,下意识地伸手抹去嘴边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