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病在不同的人身上,并发的症状未必人人皆相同,我并不害怕由高处往下鸟瞰,但是一看眼就花,所以我只能欣赏夜景,当脚下是一片黑的时候,我会觉得我是踩在平地上。
“每日一则笑话,包你长命百岁,健健康康。”
“但是笑多了会长笑纹。”女人一旦上了年纪就要懂得保养自己。等过了年我就二十七了,事实上现在就不年轻了,什么事都无法想得太简单,脑细胞死得快,人也老得快。
“总比长皱纹好吧!一条皱纹起码让女人的身价由高级干部跌到送货司机。”周宝菡边说边从皮包里拿出粉饼补妆。
“有那么严重吗?”好夸张的说法。
如果女人都信这套,那么化妆品和保养品的市场一定扩大一倍不止。虽然夸张,却不无说服力,也许她该到行销部门去。
“不是说皱纹代表智能,说不定有人就欣赏这样的女人。”
“说这话的不是自我欺骗的女人,就是口是心非的男人。”擦完了粉,她又上了一层口红暗红色的。她抿了抿唇,喀挞一声合上镜盒。“什么不脱妆的唇膏,根本就是骗人的,我下次绝不买这个牌子了。”她抬起头描了眼电梯门上的楼层,又道:“对了,你今天中午有没有空?下来和我们一块吃中饭吧!对面的大楼开了一家不错的餐厅,开幕期间商业套餐一客才一百五。怎么样,下来吧?”
今天中午啊?我快速地在脑子里想一遍今天例行要处理的事。
“怎么样?礼拜三总经理不是在台北分部。”
“是啊!好吧!下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今天好象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那我们就先去占位子,你就到餐厅二楼找我们。你不晓得,那家餐厅现在一到中午人有多少!不先去占位子铁定没地方坐。”听这话就知道她们打算干的好事。
“你们打算派谁跷班?”我们走向电梯旁的楼梯间。
“我,还有开发部的李慧美,那边的老大今天出差。”
“要占几个位子,两个人够吗?”我记得每次一起出去的起码有五、六个。
“其它人走不开,只能等休息时间走。要占七、八个座位呢!八楼的何兰香和吕美女也要凑一脚,要不然你也和我们一块去占位子吧!反正今天总经理不会到公司来不是吗?”
“这么多人要去?好吧!我应该没什么事,十一点四十分我下来找你好了。”星期三向来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既没有重大的会议,也没有例行的业务报告,老板又不在家,是最适合摸鱼的一天。
“OK,就这样说定。”
“对了,我家里的计算机网络有点问题,你最近有没有空,能不能到我那里帮我看看是哪里出了毛病?”最近上网时都有点怪怪的,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会用却不会修,真的是挺麻烦的,或许我该去报名一些技术性的计算机课程。
“好啊!没问题,明天吧!我明天有空。”周宝菡爽快的答应让我安了一点心。
“谢了,我到时再煮一顿好料请你吃。”
“好,成交。”
成交?礼尚往来也是一种交易?
上班铃在九点整准时响起,两部电梯忙碌地承载人潮。一批一批的人涌进各自的工作冈位,一天的工作即将正式开始。
“你不用打卡上班,干嘛跟我们一样这么准时?”周宝菡突然向我投来欣羡的眼神。不待我回答,她又道:“好了,不多聊了,中午我等你下来。”
她挥一挥手,走进信息部的大办公室内。我想,她也不是真的想问我,可能只是有感而发吧!
我不必打卡,迟到也无妨,只要比老板早到就行了。这是当秘书的好处,所以我说我是为一个人工作,而不是为一个企业或公司团体。那么我干嘛跟其它人一样七点五十分起床,赶着九点以前到公司里来?我干什么这么努力?
天生劳碌命吧!我想。一刻不得闲。
也可能是想让年终考绩好一点,多从公司捞一点应得的油水,然后去买一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多存一点钱,多看几场电影,多放几天假。不晓得,我也不是很确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为什么我不会觉得腻?我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啊!
总经理办公室的灯亮着,有人在里面,八成是小妹在打扫整理。
将上套挂在椅背上,我按照惯例先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将上锁的抽屉打开。
看着桌上的小时钟,九点十分,小妹今天来晚了,平常九点以前她就必须把打扫工作做完的。
算她幸运,星期三老板在台北分部,不在台中总公司。
一声巨响,是从总经理室内传来的。
什么东西被打破了?这可不妙。我赶紧起身一探究竟,里头的古董随便一样都是新来的小妹赔不起的。
“发生什么事了?”我一进门就问出口,看清里头的景象才怔楞住。“总经理?”
他怎么会在这里?呃,我当然是指此一个时间,他应该是在台北才对,而不是在这边,跟我大眼瞪小眼。
“施秘书,你来晚了。”
他生气了?要追究我工作以来第一回的迟到——第一回迟到被他捉包的。糟糕!我的优良考绩。
“快点过来帮我找一份文件,我翻遍了办公室都找不到,你放到哪里去了?”
看来他是没有要追究我迟来的意思,我暗自松了口气。文件?他今天要用的文件,我记得我昨天把它放在桌上了,怎会找不到?
这该不是我的错吧?
我走向他的办公桌,无可避免地看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纸篓和摔了一地的杯子碎片,从电话下方抽出了一个绿色的资料夹交给他。
“总经理,是这个吧!”是什么人把它放到电话下面的?我吩咐过小妹不能乱动总经理桌上的东西,自然不会是她,也绝不是我,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眼前这个大老板了。
他从我手中将资料夹取走,沉着脸道:“下次别把文件放在那么不显眼的地方。”他很威严地交代。
“是,非常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电话下是不显眼的地方?
老板说是就是吧!反正是与非本来就是由人订出来的;再说,由他高兴,我也不吃亏。
恭送着老板大人出门,我才着手整理散落一地的纸张和凌乱的桌面,再拿了份过期的报纸将杯子碎片包里起来,以免割伤了手。
碎片静静地躺在报纸中,仍散发着琉璃一般的光泽,很是美丽。这是一个上好的青瓷杯,就这样丢了好象有点可惜。但是破掉的杯子还能做什么呢?或许摆在盆景里当石子是个不错的主意。
拿了一个纸袋将碎片连同报纸装起来,我又取了一个杯子补上。
好啦!老板大人走了,这个礼拜三和往常的看来也没什么不一样。
将部分文件建档完毕,只花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太有效率其实是给自己找麻烦。
十一点时,小妹送传真上来的时候。高翔企业的秘书传来了一份传真,他们公司的董事长要替今年刚从美国念完硕士回来的女儿办一场宴会,邀请各公司的高级主管参加。
说不定这是个相亲大会喔!高翔和公司有生意上的往来,这个宴会基本上是不能缺席的,至少得有人代表参加——如果总经理不能去的话。
我瞧瞧这个星期的行事历……老板没有应酬和预约,他应该会去吧!传真去台北问一下好了,这份传真下午四点以前就要传回高翔去才行的,我小小秘书可作不了主。
十一点三十九分,我拿起皮包走到十八楼。
吃个饭还得先去占位子,可见得秘书也不是多轻松快活的工作。
※ ※ ※
电话已响了三十声,而这是第五通电话了。
范青岚确定他没有打错电话,但是电话的那头却没有人接。上个厕所也不需要这么久吧?施秘书到底在搞什么鬼!
按下回放键,他改播至总机。
“喂,我是范青岚,找个人到秘书室去看一下施秘书在不在那边?告诉她我要她马上到台北一趟,先叫她打一通电话给我。”
总机小姐诚惶诚恐地唯唯诺诺。怪了,总经理怎么会打电话打到总机来?秘书室的分机并没有占线啊!
她随即拨了秘书办公室的分机号码,等了许久却没有人来接听。
施小姐不在那边吗?这下她可惨了,总经理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最好还是快点通知施小姐才行。
思及此,她迅速地按下了二十一楼财务部的分机号码。找个人上去看看吧!说不定施秘书早退回家去了。但是中午的休息时间已经快到了,人会不会都跑光了?今天是十三号星期五吗?不然为什么每一件事情都好象脱离了正常的轨道。
夷光姊呀!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