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你说的,我真的要走喽。”威胁用,声音的主人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努力把她叫醒。
“快走开吧!少来烦人了。”缩在被里的从被中伸出一只手,挥一挥,催促这个扰人清梦的家伙快快离开。
声音的主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寒梅,寒梅,我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声音里有着难以忽视的决绝。
“什么?”棉被里的人探出小脸,犹睡眼惺忪。她揉了揉眼睛,让视线看的更清楚些,为什么她觉得周围好像有雾,害她看不清他的身影和脸孔?但她来不及关心怪异的环境,她在意的是他刚刚的那句话——他要走了,而且不再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懂,他们不是才约好要去龙王庙看祭典和烟火吗?
“太晚了。”他幽幽叹道。
“什么太晚了,你说清楚呀。”寒梅仍然不懂。
“来不及了,寒梅,我们之间不可能了。”他深切地惋惜道。
寒梅虽不懂他的话,却也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惋惜,好像她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而偏偏她仍不知他所指为何?她错过了什么?天不是才刚亮吗?她怎么会错过什么呢?
他的语气让她感到莫名的不安。
“嫁给我,寒梅,说你愿意嫁给我。”那么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他着急的企盼寒梅快点头。
寒梅闻言,诧异的先是以手贴在自己的额上,再贴到他的额上,笑道:“访烟哥哥,你没生病呀,我知道了,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他拿开她贴在他额上试温的小手,摇头道:“寒梅,来不及了。”说完,他竟化做一阵白烟,迅速地消失在寒梅的面前。
寒梅眼睁睁看着他消失不见,惊讶地想大叫,却发现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并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化!她骇怕的跳下床,奔到铜镜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孔——不、其实也不怎么陌生,有一点像她,但,镜子里的人是谁呢?
她迅速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房中只有她一人,那么镜子里的女子是谁?
心一慌,想要逃出房门,却发现房间似乎小了许多,或者是……她变大了!
她的身体居然急速的膨胀,前一刻她的样貌明明才十三岁,怎知一眨眼间,她像突然长大了!老了!
她恐惧的奔出门外,一打开房门便被阐黑的世界所淹没,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世界陷入一片冰冷的沉寂。
“寒梅,快醒过来!”
一双温厚的大手在千呼万唤犹唤不醒被梦魔缠身的寒梅后,不得已只好轻拍她的脸颊,希望借着痛楚能让她醒来。
“不!”恶梦缠身的寒梅直冒冷汗,无意识地摇头说不。
“寒梅!”床畔那人因为叫不醒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寒梅死命地捉住他的手,直嚷着:“访烟哥哥你别走,别丢下我!”
那人闻言,既担忧又有一点窃喜,用袖子拭去她额上的冷汗,仍不住地唤着她的名。
“寒梅,我不走,你快醒过来。”
仿佛听见了梦外的承诺,寒梅渐渐平静下来。
嘴里喃喃道:“真的?不能骗人喔!”
“嗯,不骗人,你快睁开眼就能看到我。”
仿似安心了,寒梅松了口气.长睫毛眨了眨,缓缓地睁开眼。
房中一片漆黑,但握住她手的大手温暖厚实,让她安心。
见她醒了,他放下心,在她找寻到他视线时,投下炸弹。
“嫁给我,寒梅。”
以为犹在梦中,这回寒梅想都不想便点头答应。
“好,我嫁给你。”果然说愿意以后,他就没有化做一阵烟消失不见了,寒梅安心地笑了笑,倒头又继续睡她的觉。
得到肯定的答覆,心上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不由得扬起唇角。他没想到寒梅会这么干脆的点头,让他来得及赶在她满二十岁的最后一刻,亲手摘下这朵属于他的红梅。
第五章
周访烟回家,周家人意外之余,亦感到相当欣喜,周氏夫妇虽然责备了他几声,怨他回来晚了,责备过后,也都高兴地拉着他东看看、西看看。几年奔波在外的磨练,将周访烟锻炼的相当出色,看见儿子长成,为人父母的欣喜之情是个必多说的了。
一大早,周家三口便坐在厅中话家常,不过他们谈的不是周访烟几年从师习医的经历,而是寒梅。他们在谈寒梅的归宿问题。
周氏夫妇你一句、我一句的,将几年来寒梅的婚事情形说了一遍,又将寒梅现在天天被逼婚的处境告诉了周访烟。
说了一堆,无非是希望儿子赶快到寒家提亲,免得寒梅被别人娶走了。
“那寒梅到底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嫁人?”周访烟最好奇这一点。
“说不定就是在等你呢?”周夫人笑吟吟地道:“你们俩小时候感情那么好,说不定寒梅不嫁别人,就是为了等你回来。”否则有什么原因,让一名女子甘心挥霍女人最宝贵的青春呢!如果寒梅真的在等她这个笨儿子,说计么她也要访烟尽快将寒梅娶进门来。
“可是那毕竟是小时候。”小时候感情好,可是当时年纪小,哪里懂什么感情呢?
周济民可不敢断言寒梅不嫁人是为了等周访烟。
“不管是为什么,总之访烟既然回来了,咱们明天就去寒家提亲。”周夫人斩钉截铁的宣布。
“不……”
“什么不?难道你要寒梅被别人娶走吗?”周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娘,你误会我了。”周访烟笑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周夫人此刻可容不得任何一个“不”字。
既然知道了寒梅的处境,他怎么可能任寒梅嫁人别家?寒梅是他早订下来的.哪里容得别人来抢,“我的意思是,‘明天’太慢了,我们待会就到寒家去吧。”
周夫人和周济民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原来儿子比他们还急!
“好,不愧是我们的好儿子!”周夫人高兴地拍了周访烟的手臂一下。
商量告一段落,他们才谈起周访烟这几年在外的点点滴滴。
寒梅正要向周氏夫妇告辞回家去,见厅堂有名陌生男子,已经踏迸门槛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住。
厅堂内的人看见她来,热情地招唤她。“是寒梅呀,你来你来。”
寒梅迟疑地移动脚步。“有客人啊,”和那名男子点点头打招呼,没仔细打量,也没心绪多看一眼,便走到面面相觑的周家夫妇身边。
周访烟打从寒梅一进门便盯着她看,昨晚房里昏暗,并没有仔细看她,她刚刚进
来时,他还一度误以为是哪个不认识的人,尤其她又一身中性装扮,像个少年。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喜欢穿女装,本以为她没变,可今朝细细打量起来,才发现时隔七年,改变毕竟还是有的。
寒梅的笑容不见了,以前她常挂在嘴边的笑容,那个爱笑爱闹的寒梅不见了。
现在的寒梅眉宇微微蹙起,仿佛有浓浓的愁绪烦恼化不开,她为什么事烦恼?
“干爹、干娘,我回去了。”
什么时候她成了爹娘的干女儿了?
“吃过早饭再走吧,寒梅。”周夫人挽着寒梅的手道,她不认得访烟吗?
“不了,早些回去,省得阿爹担心。”昨晚避婚避到周家来,怕家里的人找。
“吃个饭也没差多少时间,等会儿干娘陪你跟你爹说去。”顺道提亲。
“说什么?”寒梅不解。
周夫人瞥了儿子一眼,“说——”
“寒梅,你不认得我了吗?”周访烟打断母亲的话,问道。
寒梅原本没注意那陌生的周家客人,听他突然这么一问,方转过眼去。看见他正对着她笑,那张脸映人她的眼帘,不知怎的,她心一震,有股熟悉的感觉。
“你是谁?我见过你是不?”她保守地问。心底一直有声音在告诉她,她是见过他的,他们还曾经很密切的来往过。但,是谁呢?
真忘了他?周访烟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只知道被遗忘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他从来都没有忘记她,为什么她却轻易地将他忘了?
原本挂在唇边的闲适笑容不见了,周访烟不甘被遗忘的道:“你不该忘了我的,你昨晚才答应要嫁给我。”
寒梅早忘了昨晚的事,还一直当那是梦,听他这么一说,只觉得怪。
“有吗?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记错了?”
“寒梅答应要嫁给你?”周夫人诧异道,怎么访烟的手脚变得这么快?
“绝对没这回事。”寒梅否认。
见寒梅不认帐,周访烟苦笑地面对母亲的质疑。“娘,寒梅不认帐,怎么办呢?”
“你再跟她求一次亲喽,”周夫人见儿子眼中闪动的光芒,有默契地一搭一唱。
寒梅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他叫她干娘什么来着?娘?!那他……
“慢着,慢着。”寒梅不禁出声叫道。他是周访烟?猛然抬起头望向他,她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