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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梅笑的妩媚,不理会他的劝告,反而推倒他,顺势趴在他身上,芳唇如蝶戏水般在他唇上磨磨蹭蹭。“那你就吃呀。”说着又是一吻。

  他老像个学究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偶尔唇边噙着笑意,仿佛世间事都洞悉在心,她会为这样的他动心,有时却觉得他和她距离遥远,所以她决定要陷害他,让他跟她站在同一个地平之上。

  发现她眼中的算计,却抗拒不了她蓄意的诱惑,再继续下去,他们可能会提前洞房。

  他哑着嗓,勉强开口。“寒梅别闹,我还有事——”

  寒梅眼神迷离动人,低首用唇堵住他的嘴。

  周访烟紧闭上眼,偏过脸,双手握拳。“寒梅,你希望我在成亲前的这段时间对你保持距离吗?”

  “啊?”什么?

  原本是想陷害他失控的,没想到自己却着了魔似的沉溺在亲近他的美好感觉里,失了分寸。

  寒梅脸上红潮未褪,知道自己玩得太过火,脸埋在他胸前不敢妄动,“知道了,你别刻意对我冷淡,我不开玩笑了。”

  周访烟轻推开寒梅,拉整好两人凌乱的衣衫,才重新拥她入怀,低声道:“寒梅,我不排斥你亲近我,但是得有分寸,我不希望在我们成亲前过分逾矩,因为那对你不公平,你能明白吗?”寒梅把持的能力比他差,他只好努力当个君子,免得坏了她名节。

  仰起脸,她眨眨眼,“那么你认为成亲之前的分寸线,画在哪里才适当呢?”

  他轻笑,在她仰起的秀额印上一个吻,答道:“发乎情,止乎礼。”

  年节将至,四更之际,家家便开始祭拜瘟神,祭过之后,将器具、酒食一齐扔到墙外,完成了“辟邪”的仪式。天初亮,新年的第一天,下了一整个除夕夜的小雪初晴,阳光从云缝中露出脸来,为这新的一年带来蓬勃朝气。

  在京城中任仕的大小官员大多回到家中过年,宫中则大开宴席,赐宴前来贺节的外国使臣。

  热热闹闹许多天,转眼间就到了上元。

  正月十四至正月十八是“五夜灯”,人人携家带眷,争相到大街、寺院看花灯。

  皇帝亦会在上元十五夜,带领皇子、皇女、皇孙、贵族、官员、外国使臣等一群人,浩浩荡荡出游赏灯,并在“丰乐楼”设宴。

  周访烟被钦点为赏灯宴的陪臣之一,只得随着皇上赏灯,不时还得为皇帝老爷的一时兴起,应制诗文。

  等到皇上累了要移驾回宫,他才被放还回府。

  府里,寒梅正在等他。

  周济民夫妇和寒文早在前几天便带着一箱箱的嫁娶行头来到京城,府里正忙着布置准备。他们年轻一辈的不想铺张,老人家却不允,硬要把婚事办得风风光光。

  而这几日皇上还不时传唤准新郎进宫,真搞不懂皇上怎么这么“厚爱”他,应制找他、设宴找他,连上元赏灯也不放过。

  寒梅则被三位老人家缠着,跟着忙东忙西。虽然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他们两个新人反而见不到几次面,说不上几句话。

  回到府中已经子时了,大家除了去赏灯末归的以外,大概都睡了,但是他知道寒梅还在等他,因为他们约好了。

  快步走向寒梅房间,灯尚燃着,门虚掩,他轻轻推开,房内的人吓了一跳转过身来。

  “你——”

  见是他,寒梅奔上前捂住他的眼睛,恼道:“不准看,快闭上眼!”

  他捉下她的手,笑道:“来不及了,我已经看见了。”看她一身艳红嫁衣,映衬她的肌肤若雪,他忍不住赞道:“你好美!”

  寒梅差点陶醉在他的赞美里,但很快又回神过来,脸上有着不可错认的懊恼。“叫你别看,你还看,成亲前,新郎不能看见新娘穿嫁衣的模样,否则会不吉利的。”真糟,她不该因为等他等得太久,一时无聊就拿嫁衣来试穿的。

  寒梅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生怕真的会为他们的婚事招来不吉利。

  “别慌,寒梅,不会有什么不吉利的,那只是某些地方的传统,不必当真。”他忙安抚道。

  “真的?”她怀疑地问,却又不愿意反驳,毕竟他看见了已是事实,她倒宁愿不信家乡婚俗的真实性。

  “真的,有些州郡还流行让新娘子穿上嫁衣,让想娶这个新娘的男子去抢婚呢。如果你不信,把嫁衣换下来,我就当作没看过,重新走进房里,好吗?”伸手揩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哭,哭才不吉利呢。”她似乎太紧张了些,是因为后天的婚礼吗?

  寒梅闻言,忙抹去眼里的水雾,推他出去。“你先出去,我换件衣裳,你待会再进来,就当作没见过我穿嫁衣。”

  “好好好,记得多穿几件保暖一点的衣物,外面冷。”他被推着出门,仍不忘交代。

  片刻之后,寒梅唤周访烟进房来。

  “你怎么这么慢才回来?”她装作他刚刚回来,没见到她穿嫁衣。

  “我知道,是我回来晚了。走吧,我把马车停在外头。”他上前挽起她的手,紧紧握着,抚平她犹不安的情绪。约好了今夕要一同去看灯,他可不爱她哭丧着脸。

  今晚未降雪,十五圆月高悬于天,柔柔和和的照着大地,不与人间灯火互争辉煌。

  马车在朱雀门停下,今夕无宵禁,虽已子时,赏灯的游人仍然四处可见。

  开封府扎的鳖山是重头戏,不能错过。

  南门宣德楼前的鳖山,左右扎成文殊、普贤菩萨像,分别骑跨狮子、白象,菩萨像的五指是出水道,用辘轳将水绞到灯山高处,用木柜贮存,逐时放下,形成一道人工瀑布,彩门左右,以草把缚了两条戏龙,外头有青幕遮笼,草上密集放置灯烛数万盏,望过去宛如双龙飞走,气势惊人。

  第一次来京城看灯的寒梅不禁咋舌连连。“这样的大灯不知道要扎多久呢?”

  “官府从去年冬至时就开始雇工来弄这些,你说它扎了多久?”小时候住在京里的周访烟倒不觉得稀奇,因为年年大同小异,看惯了,反而是那些精致出奇的小灯引他注目。

  “从冬至开始……”寒梅屈指数着时日。“那不就花了快一个月!”

  “差不多。”人潮未随着时间愈晚而减少,他牵着她的手,以免被人潮冲散。

  “明明这么晚了,大家还在外面晃,灯这么多,这么亮,感觉上好像白天。”

  走往灯火较稀疏的地方,他叫住她。

  “寒梅,你回头看看,那些张灯处是不是就像一条银河?”

  寒梅惊叹于眼前的美景,听见周访烟的比喻,她不禁笑道:“那灯海若是银河,你我就该像牛、女二星——”

  “怎么不说下去了?”他并未察觉她的失常。

  “不,不像不像。”寒梅摇摇头,否认方才的比喻,织女和牛郎一年才会面一次,她才不要像他们。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不安?他们后天就要成为夫妻了不是吗?

  “什么不像?”寒梅今天好像不大对劲。

  寒梅甩去莫名不安的情绪,勉强笑道:“没什么——对了,是不是快要放烟火了.我们快去找个好位置吧。”

  寒梅话才出口,一枚烟火即被施放到夜幕之中,发出耀目的火光。

  “糟了,开始了,我们快上钟楼。”他随即拉着她往不远处的钟楼跑。

  钟楼上的视野极好,他们一口气奔上楼,气喘吁吁地看着又一枚闪耀的银花冲飞上天,在空中完成它美丽而短暂的一生。

  “好美!”寒梅不禁赞叹。

  他们在石梯上坐下,目不转睛地望着烟火一次又一次的照耀黑漆漆的天空,如月,如星。

  “那么你该笑,不应该掉眼泪。”他为她颊上的泪痕心折。

  “有点冷。”她头也不回,痴望着天空。

  寒梅是怎么了?周访烟有点担心地搂她靠进怀里,温暖的大氅裹住两人的身躯。

  “这么美丽的时刻,多希望时间就此停留不再前进。”她若有体悟地道。

  “不再前进,那后天的婚礼怎么办呢?”他笑出声,笑她的傻气。

  但是至少这一刻我们是在一起的。寒梅将这话放在心里,不说。她不想承认这个烟火夜,与过去他离开前,他们在龙王庙的那一夜好像。

  是她多心了吧。再过两夜,她就要成为他的妻了,不是吗?

  嗯,一切都没什么好担心的,绝对。

  挽过面后,香粉扑脸,胭脂上唇,遮掩了稍嫌苍白的神色。

  红巾盖头,重掀开后,她就是他的妻。

  一切妆点完毕,已是嫁娶吉时,寒梅被搀扶着走到正厅,准奋拜堂。

  红绫的一端递向她的手,她紧紧用力握着,有点紧张,手不觉微微颤抖。

  要拜天地了吧,怎么突然喧哗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周大人,很抱歉打扰您的喜事,皇上请您即刻入宫一趟。”厅内一片喧腾,红绫的另一端失了握持,垂落在地。

  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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