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CD是主人,我去买就好了。”冯哥才从后面端了另一锅甜汤圆走出来,放下后,又往门外走出去。
他其实本来就不是很想跟来,是因为美力的缘故,才来参一脚。他当然明白死缠烂打不会有好结果,他也看开了,他不缠她,他只想默默守候。
加菲挣脱阿鲁的手,拉住冯哥。“那也不行,吃汤圆就是要团圆,我们等你回来一起吃,不然干脆就不要买酒了——喝咖啡也行啊。”
“喝咖啡?”大家都奇怪她突发异想。
加菲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行吗?杰老爹很会煮咖啡耶,不喝可惜喔。”回头看他,还自以为很有默契的用手肘顶他。“我说的对不对,麦斯威尔?”
杰格摸摸她的头。“是喔,谢谢你的宣传。”去他的麦斯威尔!
其他三人则面面相觑。虽不太明白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多多少少感觉到一点不寻常。这点不寻常,真的是很“寻常”的那种“不寻常”。或许就是因为“太寻常”了吧,所以反而不寻常。
冬至的这一顿汤圆大餐,就在一种很诡异又很愉悦的气氛下进行。
这些人,个个都像蝗虫。
蝗虫过境是怎生景象?请继续往下看——
“最后一颗芝麻汤圆我要,不准跟我抢。”加菲很霸道的说。她碗里已经盛满了各种口味的汤圆,包括抹茶、紫米、花生、豆沙、杏仁果……等等。台湾汤圆市场竞争激烈,什么新口味、新花招都出来了。市场竞争的结果不知是幸或不幸?
大家抢着吃汤圆,根本没空理她,抢晚了,就吃不到了。
一瞬间,杯盘狼藉。加菲只得猛吃,却吃不过某人。“抗议、抗议!阿鲁嘴巴太大了,一次可以塞两颗,你要吃慢一点啦!”
想当然耳,抗议无效。
吃饱喝足以后,杰格顺应大家要求,为大家煮了咖啡。
美力品尝了一口,惊异道:“sir,真不晓得原来你煮的咖啡这么棒,以后如果不搞广告了,考不考虑开一家店?”
“未来的事,还说不准——”花猫跑来杰格脚边撒娇,杰格抚了抚它的背,它跃到他腿上,相当享受的窝着,打起盹来。
这真不像他们眼中的CD大人会说的话,他们总以为他该是对自己的人生相当有规划的人,随性随缘,不像他。
注意到凝视的目光,杰格抬起头来。“要续杯吗?”看着壶中咖啡所剩无几,他又重新磨起咖啡豆来。
“我来。”阿鲁自告奋勇的接过磨豆机,转呀转,磨呀磨,几颗巴西咖啡豆跳了出来。
加菲打他一下,骂道:“笨手笨脚!”
阿鲁不服气。“我笨手笨脚,你来。”
“我只动口不动手。”加菲是标准的好吃懒做。
“谁娶到你谁倒楣。”阿鲁实话直说。
也确实是如此,没有一个女人像加菲这样不适合婚姻,没有人有办法想像她披上婚纱会是什么模样?总觉得那离她太遥远,更遑论她穿上围裙,洗手做羹汤。是不可能的事。
加菲哈哈大笑。“看来本人决定不结婚,是善举一件,死后该上天堂。”
杰格皱着眉看她。大概是笑声的频率惊动了杰格腿上的花猫,它突然睁开眼,跳离开杰格的膝,跳到小桌上,打翻了没喝完的咖啡。
加菲瞪着衣服上的咖啡渍,生气道:“臭猫,我们梁子是结定了!”
花猫不甩加菲,又窝回主人膝上,挑衅的喵叫两声。
“杰老爹,把它交给我。”她要烹了它!
“别跟它计较。”杰格捉起花猫,拉开落地纱窗,把它放到阳台外,又拉起窗,没让它进来。
花猫扒着纱窗,被主人遗弃在外,它可怜兮兮的哀鸣,喵呜喵呜的,锐利的脚爪几乎把窗纱捉破。
加菲蹲在窗边,心思复杂的看着花猫。
阿鲁神经大条的说:“我看这只猫一定是母的,这么爱撒娇。老大,它从哪弄来的啊?”
“在垃圾推附近捡来的。”他注意到加菲的背影肩膀瑟缩了下。什么原因让她的背影显得那么孤寂?不用看她的表情,她的肢体语言已经说明一切了。
稍后,加菲回到小桌子旁边坐下,却没有再笑过。
接近午夜时,杰格送走了客人。
回到屋里,他把花猫加菲从阳台外抱回来,猫咪巍巍颤颤缩在他怀里,小爪子不断抓着他的羊毛衫,抓的紧紧的,一件羊毛衫就这么报销了。
门铃又响起,他打开门,不意外看见她站在门外。
加菲走了进来,看见他怀里瑟缩的花猫,不禁伸手抚了抚它。“你好残忍。”
“因为你的缘故。”
“如果我是它主人,明知它怕被遗弃,就算是再心爱的人讨厌它,我也不会为了谁而把它关到阳台上去。”她后悔了。
他抚着她沾泪的颊。“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已经准备好接受它了,不是吗?”要等到何时,她才会连猫的主人也一起接受?
加菲掩着脸摇头。
“别流露出这种表情。”弃儿式的哀伤,会害他忍不住跨越两人之间的界线。
她捶他。“讨厌,你害我哭的!”加菲不想自己这么脆弱的,偏偏就是控制不住眼泪。今天还是多感伤啊。“不许你安慰我!”
他耸耸肩,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哭,没有伸手拥抱、安慰她,她一向复原得很快。
然而他开始觉得,自己稍稍踏进了她的心,只是速度很慢,很慢……
那是很微妙的变化。
原来相看俩相厌的人事物,可以因为某些原因,而变得能够接受、包容。
加菲接了一个猫食广告,可她对猫一点研究也没有,跟杰老爹商借了它的加菲猫几天,是为了要观察。
“你要保证你不会欺负它。”杰格在借她之前,殷殷叮咛。他担心加菲不会照顾猫咪,会把它弄死。
“不会,你当我什么了!我既不会吃掉它——因为我不下厨。我也不会让它饿着——除非我不小心忘记了。这样子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杰格更不放心了。
花猫则死紧捉着主人裤管,不肯跟加菲走。
看着一人一猫演出生离死别的烂剧码,她有些不爽。
“喂,跟我住几天真有这么可怕吗?”这句话是对花猫讲的。伸手抓它,它却躲到主人身后。
花猫用力的点头。如果猫会说话,它一定是在说:Help!它怕死这女人了,她一定会把它活生生饿死的。
“真不给面子耶,不管了,为了广告,你就牺牲吧!”加菲揪起猫,往自己背包里塞,提了一袋猫食和猫砂就走了。
杰格留不住加菲的脚步,只希望过几天后,他还见得到他的猫。
回到家以后,加菲开始研究猫的习性,她跟它一起吃饭、睡觉,并且很勤劳的做了笔记。
第一天,她拿笔记问杰格:
“如果它耳朵有点朝后,是代表什么意思啊?”对这只猫,她总搞不清它那些肢体语言。听说猫是灵长类以外最聪明的动物,也不知是真是假?可以确定的是,杰老爹这只猫很皮,很“陈水”——欠扁。
杰格边处理公事,边回答加菲的问题:“那表示它心情有点郁闷。”
“那如果它尾巴紧紧靠着圈绕着身体呢,那是什么意思?”
“它怕你,可是它想把你吓跑——加菲……”她真的有好好对待他的猫吗?
Soga,原来这只猫是用这种脸色给她好看。“干嘛那样看我?我真的对它很好,是它不理我耶。”
“继续努力吧!你对它好,它会感觉到的。”杰格也只能这么说了。
于焉,第二天,加菲又带着笔记来找杰格。
“它一直喵喵叫。”加菲昨天被它吵了一夜,没睡好,眼睛有点睁不开。
“你没喂它吃东西吗?”
“有啊,我喂它温过的牛奶还有从你那里拿的猫食。”
他不好说出实情。“会不会你那里有老鼠?”
老鼠,怎么可能,她就从没在住处见过,她怀疑它是故意找麻烦的。“那如果它尾巴下垂,有什么意思吗?”
“嗯……它可能是不想理你。”杰格吞吞吐吐的说。看来她们还是合不来。
加菲一听,打开背上的背包,把它倒出来,抛给杰格。“你教教它,让它配合一点。”
花猫一回到主人身边,便喵呀喵呀,耳背摩擦着杰格的手。
加菲一看,又问:“这是干什么?”
杰格微微笑。“它喜欢我。”
“变态猫!”加菲伸手要碰触它,它的尾巴和毛却向上竖起。“这又是什么意思?”
杰格训斥了花猫一声:“不可以!”
“它想抓我吗?”加菲有点不爽,怎么这猫差别待遇那么大?难道真的是同性相斥?她一直觉得很好奇,为什么同性之间总是很难有姊妹情谊?
杰格有些无奈的看着猫咪。“加菲,你要不要换其他的猫试试看?”
加菲一听,立刻拒绝。“不要,本人不懂放弃两字怎么写。”把猫抛进袋子里,她决定再回去再接再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