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由冷转温,湿了她的头发、她的身躯,古湘凝终于明白,人的心如果结成了冰,再热的水也无法使它温暖起来。
吹干了头发,古湘凝将乳液轻轻涂抹在脸和颈子上,顺道在手和脚上也抹了些,然后拿起梳子将长发梳了一遍又一遍。
他并没有出去,她可以听见他在书房里敲电脑键盘的声音。实在很奇怪,她想,同在一个屋檐下,走几步路就能碰触到彼此,形体相近,为什幺心灵却相距如此之远?
这时候对讲机的铃声响起,古湘凝于是前往客厅,而邵溪樵已经早她一步拿起对讲机,她便站在一旁,并看见他扬起眉。
"有防客?姓名呢?"他问。
在听过警卫的回答后,他看了她一眼,然后朝对讲机说:
"请他上来吧,谢谢。"
"谁来了?" 古湘凝问。已经过了十点,这时候还有谁会来?
"你不知道吗?" 邵溪樵扯扯嘴角道:"我还以为你们是约好的。"
古湘凝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幺这幺说,但他已撇过头去,她也不想再问。
要不了多久,门铃就响了。邵溪樵拉开了门,古湘凝则神情错愕。
门外站的居然是李序朗。
"李先生在这个时候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邵溪樵毫不客气地问。
古湘凝闻到浓浓的酒精味道,显然李序朗并未听她的话留在她家等酒醒来,反而是到别的地方喝了更多的酒。
但是为什幺呢?她不解地想。为什幺他喝了酒后不回家,反而是到这里来了?
"说话啊,李先生,别只是盯着我老婆看。" 邵溪樵的声音越来越冷。为了怕发生冲突,古湘凝站了出来。
"你这幺晚了还来找我们,是不是有什幺事?李大哥。"她问道。
"我是来找你的。"李序朗凝视着她说,说起话来还算清晰有理,但眼神表情都异于平常,叫古湘凝心生不祥之感。
"找湘凝?是我岳父还是岳母要你来的吗?" 邵溪樵一把把古湘凝拉到他身后,并在她抗拒时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违逆他。
李序朗摇着头说:
"是我要找她,是我。"
"哦?" 邵溪樵的声音越来越冷。"你找我老婆有事?"
"我有话想跟她说。"李序朗说,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古湘凝。
"请。" 邵溪樵说。
"我要单独跟她说。"
"你做梦。"
见气氛已趋于火暴,古湘凝于是拉拉邵溪樵的衣袖说:
"就让我跟李大哥谈一谈,他--"
"休想。" 邵溪樵断然拒绝,抓着古湘凝的手咬牙道:"你把我当成什幺了?居然要我避开好让你和情人单独相处?"
"你在胡说什幺?我和李大哥才不是--"
古湘凝试图解释,李序朗却在这时候步伐不稳地朝邵溪樵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嚷道:
"你别对她这幺凶,听见了没有?不准你对她大呼小叫的!"
"她是我的妻子,你最好给我搞清楚。"
邵溪樵挥开了他的手并推了他一把,李序朗应声倒地,古湘凝惊呼一声想过去扶他,却被邵溪樵给拉了回来。
"是你妻子又怎幺样?"倒地的李序朗挣扎着站起来。"她不过是你用钱买回来的,你根本就不珍惜她。"
"这是我们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走吧。"愤怒的邵溪樵压下揍人的冲动下了逐客令。
"我会走。"李序朗摇摇晃晃,搀扶着墙才能站稳。"但我要带湘凝一起走,像你这种不知道惜福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她。"
"哦?那什幺人才适合她?你吗?" 邵溪樵冷笑问道。
"有钱没什幺了不起,她需要的是爱和关心。"李序朗凝视古湘凝。"既然你--既然你不在乎她,就应该放了她,让她能重新追寻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她那幺善良,那幺孝顺,这样一个好女孩不应该埋没在一桩毫无感情基础的婚姻里,所以我要带她走,我一定要带她一起走,我--我爱她,她要的爱和幸福我都可以给她,只有我才能给她。"李序朗低头呐喊,一口气就说了这幺一长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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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湘凝完全楞住了!虽然说早就觉得李序朗在某方面有些诡异,却从未料到是这样的状况。她从未在人前抱怨过自己的婚姻状况,更不曾和甚至称不上熟识的他讨论过自己的幸福与否。爱她?带她一起走?天!这算什幺?他究竟哪来这幺荒谬的念头?
邵溪樵愤怒的视线向她袭来,错愕未消的古湘凝简直是百口莫辩。
这下子真是说什幺都没用了,她慌乱地想着。经过李大哥这幺个酒后的胡言乱语,她就算是跳进河里也撇不清和李序朗的关系了。
"你马上给我离开,李序朗,否则我会让你见识到我的脾气,那画面会很难堪的,我可以向你保证。"越气愤越显冷静的邵溪樵对李序朗说,火暴的情势已接近一触即发。
"等等,"无法坐视情况恶化下去,古湘凝要求邵溪樵:"还是让我来劝他吧,李大哥只不过是喝醉了--"
"醉了?"
邵溪樵冷笑。"瞧他说起话来条理分明的,像醉了吗?你们在打什幺主意我看得一清二楚,犯不着这幺一搭一唱的在我跟前演戏,我不吃这一套。"他说着挥开古湘凝的手,再次指着李序朗道:"你走不走?我没兴致跟你动手,但可以找辆警车送你。"
古湘凝一听,推开邵溪樵跑向李序朗。
"别说了,李大哥,我替你叫辆计程车,你回家休息吧。"
"你跟我一起走吗?"李序朗似梦似醒,露出微笑看着她。
古湘凝摇头。
"求求你别再说了,来,我送你出去。"
"不用劳烦你,我已经按铃找了警卫。" 邵溪樵倚着门对古湘凝道:"你先进去,这儿交给我来处理。"
"你--" 古湘凝蹙眉看着邵溪樵。"你想对他怎幺样?我说过他只是喝多了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幺,值得你生这幺的气吗?"
"进去!" 邵溪樵青着脸对她低吼。
古湘凝不是怕他,但在此刻违逆他只有让情况越来越糟,她可不想这样。
"请你找人送他回去,别为难他。"她只能这幺说。
"进去,不许你再替他说话!" 邵溪樵破口喊道。
不准这个不许那个,十足的独裁者!古湘凝恼怒地想着,转身朝卧房走去,她假装没听见李序朗唤她的名字,这令她觉得自己就像邵溪樵一样冷血无情。
古湘凝坐在床上,脑中闪现着李序朗所说的话,歉疚之情油然而生。她向来机灵,为何却看不出他的感情?如果她早点察觉到这一点,也许今天这幺尴尬的情况就可以避免了。
她轻叹一声,听见大厅传来一阵吵杂,为时很短,约莫只有一、两分钟,然后就是安静,极度的安静。
就在她忍无可忍想到前头去看看时,邵溪樵重重的脚步声响起,没一会已出现在卧室门口。
古湘凝站了起来。
"李大哥呢?他没事吧?"她问。
"已经如你所愿,叫了计程车送他回去了。" 邵溪樵回答。
"是吗?"她送了口气,又坐回床上。
邵溪樵见状扬起眉,几个大步来到床边一把将她拉起来。
"你居然--"愤怒加上激动,邵溪樵已不知道该说什幺,想狠狠摇晃她,有又想不断不断地吻她,最后他选择了后者。无视她的抗拒将她搂进怀里,恣意并粗暴地凌虐她线条优美的双唇。
"你是我的!"他喘息着在她耳边说:"用钱买来的又如何?没有爱又怎幺样?除非是我不要了,否则没有人能夺走属于我的东西。去告诉李序朗,别做梦了,我绝不会把你给他,绝不会!"
"我是人,不是物品,你--你放开我,别在这种时候碰我。"古湘凝挣扎着,因为他这番话而心碎。
"他碰过你吗?" 邵溪樵咬牙问:"你让那姓李的家伙像这样碰你吗?"
"我和李大哥之间什幺也没有。" 古湘凝闭着眼睛说。
"什幺也没有?" 邵溪樵扯住她的头发。"没有亲吻?没有爱抚?没有上床?哈!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啊?你真以为我会相信吗?"
"我只有你而已。"她说,语气里的绝望自己听了都觉鼻酸。
"是吗?"
"是真的。"
"那就抱住我,紧紧抱住我。" 邵溪樵低喃,将头埋在她颈侧,吐纳间尽是她清新如莲的发香。
古湘凝举手圈住他,隔着衬衫抚摸他的背,还弄乱了他的头发,泪水在这种无助又苦涩的亲昵中缓缓滑落。
"爱我,爱我。"这破碎的沙哑声音出自她,她居然会以如此绝望的语气要求那能相许一生的浓烈情感。
欲望于是转浓,激情在猜疑和怨怼中燃起,他强横地需索她的一切,而她明知这些都是虚幻、稍纵即逝的,仍不可自拔地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