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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你可以转到当地的学校。」

  这是真的吗?她能这样相信吗?她的心愉快得要爆了!

  「我从没想过会这样幸福!」

  胡黎璃跟司马蒹葭坐在湖畔,胡黎璃一手撑颊,一手握着根棒冰,脸上的笑容甜如蜜。

  夏日的湖区荷叶田田,游人如织;灿烂阳光下,彩蝶翩翩。

  「你别跟我说话,旁人都以为你是傻子。」

  「让他们以为去,我爱跟你说话就跟你说话,你是我的好朋友哪!我就是要跟你说话!」

  胡黎璃一口气说完一长串字,惹得司马蒹葭忍不住扬唇。

  「除非必要,否则你的话还真少。」胡黎璃砸嘴,半开玩笑地埋怨。

  司马蒹葭只笑不答,心里想着: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有时一天都没开口,岂不是成了滔天大罪了?

  胡黎璃笑瞠保持沉默的司马蒹葭一眼,佯装生气地仰头望着蓝天上的一朵小白云,刻意学司马蒹葭不说话,看了一会儿,忘了自个儿的坚持,突然叹口气说:「怎么办?我好怕有一天会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别胡思乱想。」

  「可是--」胡黎璃做了一个鬼脸,「人家就是会担心嘛!」

  司马蒹葭望着远方,徐徐说:「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两个礼拜不就是证明?」

  「唔。」胡黎璃嘟嘴点点头,表情沉寂许多,她需要有人分担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你有没这种经验,得不到时好想拥有,有了之后害怕失去?」

  司马蒹葭眉心微皱,慎重地想了想,摇头。

  「那你不会了解我的感受。」胡黎璃沮丧地垂肩。

  「你会因为害怕再失去他们,而情愿一辈子不曾跟他们合好过吗?」司马蒹葭提出问题,对胡黎璃也对自己;如果是她自己,又会如何?

  胡黎璃没有回答,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出心里更加害怕的另一件事:「我更怕的是--有一天,我又会预先看见……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不要明知悲剧快要发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我情愿什么都不知道。」

  「人都会死,能预先知道,并不完全是件坏事。」司马蒹葭沉吟了片刻才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无法改变事实,但可以在最后一段时间内完成心愿、弥补缺憾,总胜过临死前徒劳的后悔与遗憾。」

  她望着广润的浩蓝天空。

  「真希望我有机会能好好跟我爹说话。」

  「我没从这个角度想过。大哥溺水时,我才五岁。」胡黎璃双手往后挡地,头仰得高高的,睁大着眼,抗拒眼鼻间滋生的热液,「梦到他溺水的景象,我吓死了!好几天都不敢接近他,一看到他就哭喊。妈妈要带他去游泳的那天下午,我哭得更是厉害,我太小了,不懂得把话说清楚!,小弟被车撞死时,我九岁了,那次我害怕我的梦会成真,不让他跟爸爸一起出门,但他还是去了。」

  司马蒹葭不知该说些什幺,也许说什幺都没用,唯有倾听--「有一阵子,我好害怕睡觉,我怕又会梦到亲人死亡,还好没再发生过……」

  胡黎璃突然坐正身子,十分正经地朝司马蒹葭看,「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听你的话,反正担心也没用,何必庸人自扰。」

  司马蒹葭一怔,跟不上她快速的情绪转折。

  「我会好好爱我的父母,相信他们也会很爱我,我这幺可爱!」她骄傲地扬起下巴,促狭地对司马蒹葭眨眼。

  司马蒹葭心底生出淡淡的羡慕,也替胡黎璃感到开心有家人真好!

  二十天了,为什么她还在这?这还是梦吗?

  她开始想念她的家奚府,以前从没把那儿当作自己的家,现在却怀念起那里了。

  在这个奇异陌生的环境,令她首次渴望回到奚府,渴望看到任何一个她所认识的人;脑海一一浮现身边的每个脸孔--奚伯伯、奚裕生、迄苏阿尔达父子……还有他--冯邢琰,应该讨厌的他,此刻却莫名地想念。

  这是个梦吗?如果这是梦,何时能醒?

  如果不是梦,她该怎么办?

  胡黎璃一骨碌站起来,打断她的沉思说:「差点忘了,我们跟我爸有约,他要带我们去参观博物馆,走吧!」

  「天山汉墓博物馆」位于扬州市北郊,仿汉代建筑的陵园式博物馆。

  由于胡亦均是当地文物局的顾问,博物馆馆长亲自接待,领着他们入馆参观。

  「发现这座墓的那座石山叫天山,所以命名为『天山汉墓』。当时同时发掘了两座墓,一号墓已经迁移至博物馆重建展览,二号墓的迁移工作正在进行中。」

  「你们把古墓搬到这里来,大家付钱观赏?」司马蒹葭匪夷所思地瞪眼。「官府都不管吗?」

  胡黎璃咯笑低声说:「这应该都是政府规划主导的呀。」

  「政府主导?」司马蒹葭疑惑自喃。

  这时,博物馆馆长回头跟胡黎璃说:「我刚说的天山,距离你爸爸目前主持的挖掘现场不到一公里远。」

  喔!胡黎璃吓了一跳,紧张地别一眼正在跟自己说话的司马蒹葭,露出大大的笑容。

  胡亦均期待地对女儿说:「你有兴趣?过两天我带你过去参观。」

  「好!」胡黎璃开心地点头。因为父亲的提议。

  「走吧,我们先到中央展示厅去,那里展示的一号墓地,有墓道与墓室连接,完整呈现两千年前的墓葬形式、题凑结构和铭文题字,一切务求真实重视。胡先生可以好好比较比较……」馆长与胡亦均边走边说。

  胡黎璃刻意落后一大步,好小声地跟司马蒹葭说话:「你知道吗?很多地方都盖了博物馆呀,这样做一方面可以筹措保护文物的经费,一方面可以让民众了解古代的文化呀。」

  「可……盗墓应该是违法的,被官府抓到会判重刑的,怎么你们的官……政府主导盗墓?」

  「呵,这是考古,不是盗墓!」胡黎璃因她的用词吃吃地笑。

  「考古?」司马蒹葭十分困惑,眉头深深蹙起。

  「对呀,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爸是考古学家?考古就是考古,跟盗墓完全不同的,」胡黎璃强调地加重语气。

  走在前方的馆长跟胡亦均听到声音回头,胡黎璃赶忙闭上嘴巴做出一副没事样,傻笑。

  馆长说:「呵,我还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胡黎璃快步走过去,一脸无辜地扬扬手中的简介说:「我只是看到盗墓贼曾经盗过这个墓,觉得可恶,一时激动就自言自语起来。」呼!反应真快,胡黎璃自喜地称赞自己。

  长得像弥勒佛的博物馆馆长微笑。「十个墓九个空,没被盗过的墓实在稀少;有的墓甚至不只被盗过一次,七次、八次都有,这座汉王墓发掘时也发现过不同朝代的盗洞。」

  「哇!那宝物不是都被搬光光了,我们还参观什幺?」

  胡黎璃孩子气的言语惹笑两位专家,胡亦均先止住笑说:「我女儿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爸爸!」胡黎璃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馆长呵呵笑,对胡黎璃说:「我保证还有很多束西值得欣赏见识的。」

  「你说的。宝物。被盗流失固然可惜,」胡亦均为女儿解释道:「但是考古的着眼点并不在发掘宝物,当然,能发现古代工艺精品也很重要;不过盗墓贼眼中不值钱而捣毁的陶罐砖瓦,在我们考古人的眼中个个是宝贝,都是我们了解古代文化的珍贵拼图。」

  「没错。唉,现在的盗墓实在太猖狂,哪里有坟哪里就有人盗,个个都妄想能挖出宝物赚它一笔钱,这样被他们胡掘乱挖破坏的文化遗迹不知多少,那些流失海外的每件文物都是民族的损失。」馆长感叹地摇头,提醒道:「你那里也得小心。」

  司马蒹葭一直默默跟在后面,听着他们对盗墓行径的感叹,心底蒙上一层灰涩。

  「我也想到这个问题,已经请文化局协调,希望有专人看守。」胡亦均颔首。

  「爸,你要小心,那些盗墓贼实在太可恶了。」胡黎璃担心地倚着父亲说。

  「你放心。」胡亦均拍拍女儿的手,「盗墓这事也不像你想的那样完全不可取,历史上许多重要文化的发现,可都是仰赖盗墓。」

  「哦?」胡黎璃感兴趣地睁大眼,司马莱葭也不由走近些--「举个例,许多遗失的古籍简牍都是经由盗墓发现才重现人间,保留下来。」

  「这倒是。」喜好书法艺术的博物馆馆长附和道:「根据史书记载,现在传世的书法名家真迹就有部分是五代北征军人盗掘晋墓所获;盗墓在文化传播跟工艺技术传承方面的贡献不容否认。」

  「不过这只是无心插柳的结果,盗墓行篇仍是不该被原谅的。」胡亦均下了结语。

  「考古就可以?」司马蒹葭有些些不是滋味。在她看来,所谓的考古,是明目张胆的大规模盗墓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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