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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蒹葭摇头。

  奚德茂像个父亲般,不满意地看看她裸露出的细瘦臂膀。

  「多吃点东西,爱吃什么就多吃点什幺,不把你的身子养健壮些,我可是会觉得对不起你爹。」

  「唔。」她点点头,回了微笑。

  奚德茂想了想,自己作了主:「我让厨房预备青精饭给你补元气。」

  「青精饭?」冯邢琰故意插话,司马蒹葭觉得奇怪地看他一眼,他仿若毫无所觉。

  「这是咱们地方上流行的饭食,用黑饭草汁液浸泡后蒸熟食用,有益精气、强筋骨之效。」奚德茂解说。

  「哦?我倒想尝尝。」

  奚德茂一愣,笑言道:「地方野菜,没什么特别,冯爷若真要尝,我让人马上预备。」

  主人说的是客套话,冯邢琰却说:「那麻烦奚老爷了。」他又别有暗示道:「出门在外,特别怀念家常小吃,客栈的东西吃久也腻了。」

  「冯爷若不嫌弃,就在这儿住上几天。」奚裕生提出邀请。

  正合他意!冯邢琰毫不客套地说:「那就叨扰了。」

  他就这样住了进来?司马蒹葭讶然看着冯邢琰,不期然,他那双看不出情绪的冷眸与她的视线对个正着,奇异的光芒一闪即逝。

  司马蒹葭一怔,眯眼思忖:那眼神,酷似猎人狩猎时的眼神。

  她的猜想果然正确,现下他做的是撒网工作,紧接着,时机来临时就会收网捕猎,而--她就是他要的猎物?

  分辨不清是哪样的情绪,但想到他操纵玩弄奚家父子,令司马蒹葭胸口一阵不舒坦,她微恼地瞠视他不管他怎么做,她是绝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

  「少夫人对冯某有意见?」他突然问,莫名对她的眼神起了反感。

  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司马蒹葭脸上,司马蒙葭不自在地蹙眉,别开视线。冯邢琰眼一眯,脸上突然蒙罩一层黑郁之气奚家父子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冯邢琰心情不佳,刻意找碴:「如果少夫人不欢迎冯某住下,冯某立刻离开。」

  奚裕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警告地瞪一眼司马蒹葭。

  「她怎幺会不欢迎冯爷呢!」

  「随你,爱留不留。」与她何干?她不想再看到他了。

  倏地,司马蒹葭站起,座椅应声而倒,她对奚德茂一欠身,快速迥旋转身,浑然不觉她飞扬的袖摆扫落了桌缘的小瓷碟,幸亏婢女反应灵敏,承接住了。

  铃……发髻上簪着的金铃花串步摇自飘扬的发丝滑落,坠在地上,小小金铃散了一地,叮铃……叮铃……煞是错落有趣。

  一个小金铃,铃铃铃……一路滚向冯邢琰脚边,他脚一抬,铃声嘎然而止!

  铃……铃……铃声不断。

  屋里的电话铃声响着--也许是他们她的父母。

  不能,她忍住接电话的冲动,让他们以为她这么晚还没回家,也许他们会担心她,就算生气也行……那么,说不定他们会回来--她这样希望着。

  铃……电话继续响着,她故意偏过头,不让自己一直盯着电话看。

  铃铃……又一响,她忍不住回头,像看到毒蛇猛兽似地瞪着电话,内心挣扎着--再响一次,她就接。不行,不能接!蓦然,她伸手向话筒,铃声却嘎然停了。

  无限懊恼地看着电话,幸悻然收回手,心里不住骂着自己:为什么要犹豫?

  也许真是他们打的,她为什幺不接?

  笨蛋!笨蛋!笨蛋!她生气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欸,我以为小姐睡了。」被电话吵醒的管家阿姨口渴出房,看到她吓一跳。

  她懊恼得不想说话,管家阿姨喝了水踅回来,看到她还坐在电话旁,以为她等电话,随口提了一下:「刚那通电话是太太打的。」

  「你怎么没叫我听!」她闻言生气地问。

  「嘎?我不知道小姐要跟太太说话。」管家阿姨楞了下。

  「她……她没说要我听电话?」她眉头皱起。

  「没呀,太太只交代明天让人来取几件衣服,要我先预备好就挂断了。」

  她脸色一凝,泪花在眼眶打转,突然迸出声音说:「下次她--再打电话回来,你就告诉她,我每天晚归、喝酒抽烟样样都来,甚至……甚至喝醉了还砸坏电视!」

  「你没喝酒也没砸电视呀。」管家阿姨大大不解为何她要这样说。

  她气愤地看看四周,找不到酒在那里,握拳表示决心说:「我、我……我明天就开始喝酒!电视电视我现在就砸!」

  她抓起桌上的东西往电视砸--杂志正中目标,烟灰缸偏离,杯子、笔紧接着抛出--落地!

  她突然哭出声,孩子气嚷着:「我讨厌他们!讨厌他们!讨厌这个地方!」

  哭泣的泪眼对上管家阿姨的目瞪口呆,难堪的一面被看见,她觉得丢脸的掩面奔回房,跑了一大步,硬生生又停住,可怜兮兮地回头说:「下次,我妈再打电话来,一定……一定要跟她说……说,我真砸了电视……」

  这样,妈妈会不会回来?

  第四章

  「这阵子都不出门了?」

  「嗯。」司马蒹葭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陪着奚德茂坐在廊下乘凉。奚德茂在躺椅上休憩,司马蒹葭坐在矮凳上,精神疲靡的脸蛋无力枕着手臂,靠在自己屈起的膝上,金丝犬呼嗤呼嗤则趴在她鞋边睡觉。

  奚德茂嗓音低哑,气虚无力地问:「在外头遇上麻烦了?」

  「没有。」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地上画来画去。

  奚德茂充满回忆地说:「我跟你爹虽然不常见面,但是情同手足,他把你托付给我,我当你就像自己的亲生子女,你也把我当成你的爹吧,有什么事别放在心里。」

  她嗯地应了一声。奚德茂暗自叹气,这孩子就像颗闷葫芦,什么事都闷在肚子里,她会到他这儿来,必定有什幺原因。唉,只能等她自己开口了。

  两人就这么谁也没说话的,看着天边的云彩由绚烂转至被黑暗俺没--「老爷,我扶你进屋去。」

  强壮的男仆撑住奚德茂行动不便的身体,司马蒹葭抱着毛毡默默跟在后面,金丝犬盹开左眼,呼嗤呼嗤喷口气,懒洋洋爬起来,摇着尾巴也进屋里去。

  男仆点好灯火,退出房。

  「你饿了没?要不要我陪你吃一点?」奚德茂半坐床榻上。他刚吃过药的,晚饭就晚点才吃了。

  司马蒹葭摇摇头。

  「我不饿。」

  「不饿不勉强你,不过饿了就一定要吃,就算是三更半夜也别嫌麻烦,叫厨房给你做就是了。」奚德茂真心关切司马蒹葭,除了因为她是好友之女、奚家的媳妇以外,她小小个子、纤纤细细、苍白荏弱的模样,看了就让他自然而然心生怜惜,忍不住要叮咛一番。

  「嗯。」这样殷切的关怀,让司马蒹葭内心沉重。说还是不说?

  说了,奚伯伯肯定会担心;不说,奚伯伯不知情,无端陷入「他」设的陷阱里。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跟裕生。」奚德茂感慨起来,「当初不该强逼你们成婚,你会不会怪奚伯伯?」

  「不怪你,那也是我爹的意思。」她抬头说。

  「你爹和我以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以为让你跟裕生成婚,我们就可以保你一辈子稳稳当当,没考虑到你跟裕生两个的意思。不过你放心,不管裕生怎么胡闹,我都不许他欺负你。」

  「我知道,他说你不会准他休了我的。」

  「休你?他敢休你?!」奚德茂挺直腰杆,生气地问。

  「嗯……我没答应他。」司马蒹葭困扰地回想。

  「这么说他是说了?!」奚德茂气得脸色发青,「不肖子!你安心待在这儿,谁也没胆赶你走!」

  「您别生气,」司马蒹葭不知该说什幺,困惑地皱眉,想了想,保证似地跟奚德茂说:「我一定不会让他休了我的。」

  奚德茂心里考虑得较实际。说实话,裕生这孩子算是听话的孩子,但,自己还在,他就动了休妻的念头,等自己走了,岂不是更肆无忌惮?

  这叫他怎么有脸去见老友司马业?

  不是自己不顾亲生儿子,既然裕生与蒹葭不合适,他就不再坚持不许裕生纳妾便是;可是休妻,万万不许!

  奚家能有今天,多亏好友司马业在他最困顿的时候伸出援手,借了他一笔银两,让他有机会东山再起;他的日子不多了,得想个办法不负好友所托「你帮我打开那个柜子,把里头的铁盒拿过来。」奚德茂突然说。

  司马蒹葭没多想,照他吩咐做。奚德茂从胸前拉出一把钥匙开了锁,拿出铁盒里的纸状:「你好好保管,有了这,裕生就不敢对你怎样。」

  司马蒹葭傻眼,没伸手接。这不是中午他拿出来的私盐买卖权状?

  「拿去,这给你。」奚德茂拉过司马蔡葭的手。

  怎幺办?说还是不说?

  司马蒹葭烦恼地鼓着双颊,吁出一口长气,下定了决心,她仰起脸--「这个人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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