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他只要懂得运用新台币的方式就够了。
他的确不晓得“怕”,这个字怎么写。
“那么……”油头小子用下巴顶了顶赛车场的方向,意图十分明显。
刘大光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好,大爷我就陪你玩玩!”
没多久,在场边聚集越来越多观众之际,赛车跑道上的两辆改装车也发出“轰——轰——”的引擎叫嚣声,仿佛在比较准的引擎汽缸较为有力,轰隆隆地叫嚣个没完。
“加油!大光!”
“加油!打倒他,别让他老是专美于前!”
“加油!加油!”
场边双方的拥护者约五五对半,每个人都仿佛使尽吃奶的力气,为自己支持的一方加油,那种气势完全不输给选举时,各大候选人的造势活动。
当裁判手上的旗子往下挥后,两辆车就像装了喷射器的子弹往前冲,甚至因高速较劲而产生大大小小的擦撞,不过这都是赛车时耍的小手段,并不构成违规。
刘大光在一个大回旋处,恶意用转动快速的后车轮去撇稍稍落后油头小子的前轮.对方一惊,不自觉踩了煞车,然而在高速行驶之下,急踩煞车会造成整辆车严重打滑现象,油头小子的车终究因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整辆翻覆,无法完成赛程。
刘大光得意地笑了,他缓缓减低车速,停在稍远的地方步出车外,看着另一头冒着烟的车屁股和狼狈逃出车外的驾驶,他的笑变得更为阴沉——
没错,比赛是需要必胜的技巧,而不是君子风度。对赛车抱持此等理念的刘大光,对贝苡芙一事,也以同样的心态视之。
既然无法如愿得到贝苡芙,不如就毁了她,包括她的“奸夫”甘憬琛,省得传了出去还有损他的颜面!
心下有了决策,刘大光的神情多了分笃定,嘴角的笑纹渐次扩大、再扩大,渲成庞大的阴影,悄悄地笼罩在那对沉浸情海、尚无所觉的小情侣头上……
***
事发突然,刘大光的手下先堵上落单的甘憬琛。他正参加完一场医学演讲准备离开,才走离会场不到二十公尺,在幽暗的停车场边便被刘大光和一大票声势浩大的混混们给堵上了。
“有事嘛?刘先生。”这张脸甘憬琛才看过一次,却印象深刻。
“胆于不小嘛!甘院长。”刘大光走近他,狂风吹乱了他的黑发,配上他略带狰狞的脸庞,看起来像极了平空冒出的鬼刹。“怎么?看到我这些兄弟,怕不怕啊?”他瞟了眼身后的混混,笑声极为刺耳。
“刘先生好兴致,这么晚还带朋友出来赏月嘛?”明知在劫难逃,甘憬琛依然笑脸以对。“天气转凉了,别忘了加件外套。”
混混们发出“哈哈”的讪笑声,摩拳擦掌地向前一大步,停在刘大光横举的手臂之前。
“听到没有,甘院长不改医生本色,把我们当他院里的小朋友照顾呢!”意欲引起众人激愤,刘大光故意曲解他的好意。
没意外的,后头又响起不屑的嗤笑和吐痰、低咒声。
“唉,看来我的兄弟很不满哦!”刘大光盯着甘憬琛的眼,靠近他的身形在距他一步之处停了下来。“你好胆量,敢跟我刘大光抢女人?”当然,这句话是极小声的,只有他们两人听见。
“爱情是抢不来的。”甘憬深无惧地回视他。“如果苡芙对你有意思,她不会愿意跟我在一起。”既然他不顾声张,甘憬琛也小声回答。
“只要你答应离开她,从此不再见她,我有自信赢回她的目光。”刘大光显然还不愿意对贝苡芙死心。
甘憬琛看了他良久,看得他心浮气躁。“看什么看?答不答应一句话!”身后开始有了骚动,看来甘憬琛挑起了那班兄弟的噬血因子。
“你说呢?”他没有试图移动,因为情势是紧绷而易裂的,稍有动静,那帮野兽便会一拥而上。“我希望可以跟你讲道理。”
“妈的!老子没那时间!”刘大光粗野地吐了口痰,野性尽露。“干脆一点说啊!答不答应?”
“真可惜啊,刘先生。”他惋惜地摇了摇头,暗讽他失去理智c“我办不到。”
迅雷不及掩耳的,他在刘大光出手之前,一记结实的右勾拳直接黏在刘大光的腹部,不仅立时让刘大光弓身低呕,也引爆了他身后那群黑道份子的暴力倾向,为数众多的混混们朝他直扑而来。
刚开始甘憬琛还能抵挡几个拳头,之后更多数不清的拳头。大脚不断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背上、四肢,他只能做最基本的防身措施,弯起身躯抱紧头部,只要头不受到撞击,他相信肢体上的伤害很容易便可痊愈。
不知过了多久,全身除了痛之外,他察觉不到任何感觉,然后在失去意识之前,他隐隐约约听到交错的口哨声和狗的吠叫声,他霍地放松全身的神经,任由麻痹的痛感神经支配他的身体,安心地昏厥过去,因为他仅存的神智清楚地知道——
他获救了。
第九章
一滴、二滴、三滴……一滴接着一滴,温温凉凉的水珠像涓流不停的泉水,不断地落在他发热的脸上。
眼睫微颤,甘憬琛在极不甘愿的情况之下张开眼,在一瞬间闯入眼瞳的,是贝苡芙泪湿的小脸,脸上爬满了交错的泪痕。
“你怎么哭了?”原来她就是那股源源不断的泉水之母。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热,很热。除了热,只有痛,像被卡车辗过般的疼痛,然后,就没有了。
“你醒了?”她的声音里透着惊喜,看到他干燥的唇瓣,她连忙拿起置物柜上的水杯,用大棉花棒沾湿他的唇。“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甘憬琛苦笑地摇了摇头,但仅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就令他疼皱了双眉。“我好热。”
“嗯,你轻微发烧。”说没两句,泪又控制不住地落下。
“别哭。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爱哭?”叹了口气,他永远无法适应泪汪汪的贝苡芙,他想。
“你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全身上下多处挫伤、踢伤,甚至散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就是因为伤口有发炎现象,才会导致他发高烧。
不过还好,温度渐渐褪了。
甘憬琛盯着天花板,什么话都没有说。
“唉,你倒是说话啊!”莫名其妙的灾难平空而降,她怎么也料不到他会被打成这副模样。“要不是巡逻警察正好经过那儿,搞不好你现在就不是躺在这里了!”而是躺在太平间,不过这话她可不敢乱说,毕竟这是中国人的忌讳。
“以后我会小心一点、”疲惫地闭上眼,他只能如此承诺。
“怎么小心?”她哭哭啼啼地不信他。“人总有落单的时候嘛!昨晚你不也是一个人,才会遭到人家暗算?”到底是谁那么没天良?把他打得跟烂猪头没两样!
甘憬琛又沉了。他知道类似的事件会不断地发生,除非他能想到办法解决。
他是个救人无数的医生,虽说朋友不少,但并没有包括所谓的黑道人士;他明白以暴制暴的道理,可惜偏偏他一筹莫展。
“憬琛,你知道对方是谁吗?”那个笨警察,半个人都没抓到,更别提知道对方的身份,如果他知道的话就好了,可以请警察去抓那些坏人。
甘憬琛还是不说话。如果让她知道是刘大光下的手,恐怕她会让内疚给淹没。
“你不要不说话嘛!”贝苡芙的急性子早就耐不住骚动,忘了他带伤在身,她习惯性的伸手戳他的肩窝。
“噢!痛、痛呀!”真的很痛!甘憬琛眯起眼,额上立刻冒出冷汗。
“嘎?”糟!贝苡芙立即想起自己犯的错,忍不住伸直手掌帮他揉揉。“对不起,我忘了你受伤了。”而且全身包得跟个木乃伊一样,几乎没一块皮肤是完整的。
“等、等一下……”他按着她的手,不让灾情蔓延。“我自己来就好。”
“你就是这样,每次都平白无故被修理!”看他痛皱了脸,让她心疼得要命。
“上次你也是被刘大光……”
咦?刘大光!?刘大光!
啊!一定是那个坏痞!一定是他下的手!该死的纨绔子弟刘大光!
“是他对不对?刘大光,一定是他故意找你麻烦!”她陡地用力揪住甘憬琛的领口。“他实在太过分了,先是打了你一巴掌,之后是找人到院里找碴,现在竞然还把你打成这样,太欺负人了!”她激愤地低吼。
“等、等一下,苡芙……”他的声音显得脆弱而痛苦,俊美的五官全皱在一起。“痛痛痛……痛啊!”衣领牵动脖颈周围的伤口,他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啊!我又忘了!”看他痛成这个样子,她什么不高兴都忘得一干二净,只顾着替他“呼呼”。“真的很痛吗?要不要打止痛针?”她惊惶地想按呼叫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