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痛了。”他费力地拉住她正欲按钮的手,伤口痛,他的头更痛。“我是个男人,这点痛还撑得住。”
开什么玩笑,这样就打止痛针,要传了出去,他还有没有脸见人?
“是吗?”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勉强。“那你再睡一下,好不好?睡一下会比较舒服点。”
“嗯。”深深看她一眼,他感到无比幸福。“你一直陪着我?”看她的眼眶都红了,黑眼圈也跑了出来,可见她大概都没睡??
“怎么?不好啊?”她挑起眉,多少有点受到打击。“我可不晓得你有多少资产,万一你付不出特别看护的费用怎么办?我这是替你省钱,有我肯顶着就不错了!”不然她就叫打扫的欧巴桑定时来巡视好了,他还有什么不满?喷!
“我不是这个意思。”动了动手臂,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我是心疼你没睡。”感谢那位巡逻警员,让他还有机会握她的手。
“你……”她陡地胀红了脸,眼眶又泛起水气。“于嘛这么说,我自己甘愿的嘛,又没人逼我这样做。”讨厌!说得这么感性,害人家又想哭了。
“我知道。”收拢指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等我好了,我会尽速把资产转到你名下。”除了作为聘金,也让她安心,以后他还会把所有收入都交给她管理。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所有感动又毁在他语意不明的话语里,她生气地抽回自己的手。“我可不是贪图你的钱,如果你不满意,随时可以换人呐!”她马上气呼呼地失去理智。
“你老是误会我的意思。”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的个性就是这般急躁,往往没弄清楚话里的意思就自我演绎。
“以后你要掌管我们家的经济大权,我的资产不交给你,你让我交给谁呢?”
“嗯……”小小的伤害让他轻而易举地疗愈,她既心虚又感动。“我、我才不会管钱呢!你,你自己想办法啦!”
“不是常有人说,男人有钱就会作怪,你不管钱,让我自主经济大权,难道你不担心么?”眷恋地执起她的手,凑在唇边轻吻。
“担心?我会担心?”拔高嗓音,她逞强地别开眼。“你老是这么温温吞吞,身上又没几两肉,要真有女人肯要你,我看也不用抢,直接让给她算了!”
“你舍得啊?”他轻笑,感觉睡意逐渐笼罩。
“……”她没有说话,眼睛红红的。
“口是心非。”他的眼皮变得沉重,无限慵懒地说:“苡芙,我想睡了……你、要不要……上来、陪、我……”他的声音渐次变小,直至陷入睡海。
“笨蛋!”她帮他拉好身上的被子,小心又怜爱地轻抚他汗湿的鬓角。“睡吧,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
如果放任这种随时可能爆发的情势继续发展下去,那绝对不是贝苡芙的急性子所能忍受的,因此她决定有所行动。
首先必定要做的事,便是打电话给那个烂人——刘大光。
利用一些私人关系,她好不容易找到刘大光在院里的病历,照着上面的联络电话打给他,因为当初刘大光留给她的资料早就被她扔了。
“我找刘大光。”电话一接通,她直接开口找人。
“哪位?”对方顿了下。
“贝苡芙。”她也不拐弯抹角,报出自己的姓名。
“苡芙?”彼方的声音有股惊喜,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打电话。“真的是你吗?苡芙,是我,我是大光。”
贝苗芙嫌恶地撒撇嘴。大光?她可没办法叫得这么亲热!
她直指重心地问:“刘大光,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可没时间跟他“培养感情”。她是利用休息时间,在医院里最隐密的角落用公共电话打给他的,因为这件事要秘密进行,人多只会坏事。
‘什么怎么样?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刘大光不是听不出来她的责备意味,索性跟她打哑谜,反正那件事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人知道是他所指使的,除了甘憬琛。
不过他不认为甘憬琛懦弱的个性,会有胆子把他供出来,因为甘憬琛口说无凭,而他也做好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没人会相信甘憬琛的话。
“好啊,你继续装傻呀!”贝苡芙没料到他是如此“匪类”,不事生产就算了,反正不关她的事,没想到他连自己做的坏事也没本事承担,这种人……还能称作男人吗?“你不要以为当真没有人知道你做的坏事!”
“哦?那你说呀,我做了什么坏事?”刘大光也不是被唬大的,他的太极拳打得登峰造极。
“你——”不行,她没有真凭实据可以揪住他的小辫子。
“别你呀你的,要不要出来跟我吃顿饭?”刘大光心里打着另一个坏主意,只要先把她骗出来,他就有办法逼她就范,即使是令她不齿的行为也无所谓。
贝苡芙瞪着话筒。这家伙当真不要脸到了极点,还敢约她吃饭?不怕撑死他这个工八蛋?
转念一想,或许她可以暂时虚与委蛇,让他放松戒心,然后说不定就可以套出一些蛛丝马迹,不如——
“你打过我耶,大光,你以为这样我还敢跟你去吃饭吗?”她故意以退为进,佯装对他的邀约产生兴趣。
“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保证绝对不会再犯。”刘大光当然听出她话里的松动,立即表明立场。
“嗯——可是人家说,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且人家最近比较忙。”她当然忙啦!还不是这个王八蛋害的,害得她要在憬琛和老爸之间两边跑,差点没跑断她的一双美腿,天杀的王八蛋!
“你忙什么呢?”刘大光开始耐不住性子了,难得她主动打电话,他当然得想尽办法把她约出来。?芭叮的愎ぷ鞯囊皆撼隽说阄侍馐遣唬磕忝窃撼ぁ孟袢橇说阈÷榉常阅阋展怂穑俊?
听说、听说,道听途说,谁敢说他不是听来的?
“嗯,是啊!”就是你这王八蛋把他打伤的!她在心里咒骂着,还得辛苦的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人家觉得好累哦,我也想出去走走,可是又没有人接送……”
“我接。我接!”刘大光兴奋得直发抖。“只要你开口,天涯海角我都接!”
“啊,这样啊……”该死的坏痞,满嘴口蜜腹“贱”!“那你说,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比较好啊?”油——这种声音她听了都不舒服,为什么就有人那么贱,喜欢听女人这么说话呢?
“今天好不好?”他没有多想就开口了。“今天下班我去接你,然后我带你去吃一顿山珍海味,再带你去赛车场看夜景,保证你会喜欢!”
“去赛车场看夜景……你保证不会再动手打人吗?”男人呐!有了色胆就没了脑袋!她恶心地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娇弱模样。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刘大光搓着手,他不会动手打人,但不保证他不会动手“乱乱来”。“上次我是气疯了,而且我也很舍不得啊!”
“是这样吗?”她心里轻哼了声,重新在嘴上添了蜜。“好啊,那你下班后来接我,我等你哦——”
之后跟刘大光又扯了些有的没的,贝苡芙才如释重负地挂掉电话,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回护理站工作。
直到她走远了,一抹娇小的身影由公共电话旁的墙后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惊疑不定的表情。
“天呐!苡芙是不是疯了?竟然答应跟刘大光去吃饭?”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是正好跟别人换班,今天暂调到日班的郁茹。
看到院长被修理得“金细细”,她就猜到害院长挂彩的元凶是谁了,而且相信苡芙跟她一般聪明的脑袋,没道理想不出那个人才是,没想到苡芙果然还是比她笨了点,竞答应跟那家伙去用餐?
这事儿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院长休养了好几天,伤势应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吧?
如果她“斗胆”去揭发苡芙的蠢主意,那院长一定会去“救人”,那会不会把那“娇滴滴”的院长给“害死”?
可是如果不说,万一苡芙当真被那个坏痞子给“吃干抹净”,落个对院长“不贞”的下场,到时候她便会背负了知而不报的罪名。
虽然没有人知道她知道这件事,可是天知、地知、郁茹知,她要怎么说服自己善良到一塌糊涂的良心呢?
啊!两难啊!
老天爷为什么要派给她如此艰巨的任务?她既不想害死柔弱的院长,又不能让亲爱的苡芙深入虎穴……
噢!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上天这么安排一定有它的道理,她得好好想想,反正到下班前还有好几个小时,她得认真的、严肃的、好好的给它想一想——
***
一个全身上下穿着深黑色衣衫、高大壮顶得吓人的男子,有点鬼祟地在甘憬琛的病房外探头探脑,终于选在没人看到他的情况下,偷偷摸摸地踱进病房。
男子神秘兮兮地将门关好,在看清病房里除了甘憬琛之外另无他人之后,仿佛松了口气。
男子站在床尾,也不管甘憬琛有没有在睡觉,冷冰冰地问道:“你是甘憬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