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秋涵惊叫,浑身的力量一下子冲上纤颈还有脑子,气血一剎,竟昏了过去。
「哼,没用。」李纤纤嗤了声,撇开头去看着姑妈,悻悻然道:「姑妈,她装死呢!,您说该怎幺处置她才好?」
她当然知道她的兜衣里头没有金丝甲,穷人哪穿得起那种东西,她只是借故羞辱她而已。
所以,当秋涵的衣裳被撕开时,她没再要他们脱下她的兜衣验身。
「把她关进柴房锁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送上一滴水、一粒米。」
「是。」两名男了将昏迷的秋涵拉了起来,拖到柴房关上。
看着男了远去的影子,李纤纤故意试探问:「姑妈,我们这样对待她,要是让表哥知道了,该怎幺办?」
「怎幺,我们没资格教训他的下人吗?」老夫人冷冷的道。
「姑妈当然有资格,只不过纤纤就……纤纤也是为了表哥好,就是不知表哥领不领情了……」她替自己找护身符。
「妳的、心意姑妈再清楚不过了,妳放、心,有事姑妈给妳靠着。」这句话是李纤纤要听的,既然找到护身符,她就不怕了。
她假意道:「姑妈,您对纤纤真好。」
「傻孩子,姑妈膝下无子无女,这雷家就只有妳跟姑妈最亲,不对妳好,对谁好?」雷老夫人笑道,察觉不出侄女的深沉心机。她甚至心想:若能让孟延娶纤纤为妻,还怕雷家的事业落人外人手里吗?
两人心思各异,却全是为名为利……
另一头--
华世威在黑夜中赶路,终于在子夜时分马车进人了柏家庄。
因马车激烈晃动而全身疲累无力的他不敢稍有松懈,怕自己一个松懈就会整个人倒地不起,只有凭着一股意念撑下去。
他希望雷孟延当真在这里,不然他要去哪里找他来救秋涵呢?
他看到前方的屋檐下高挂着红色的灯笼,门板上也贴上红色的馆字,整个村子都哄哄闹闹的,像是在办喜事。
可眼下的他管不了这幺许多,救人要紧!
急急下了马车,他抓了个人就问:雷霆堡的堡主在哪?
「雷堡主啊!你说那个眼盲脚跛的雷堡主啊?」
「是是是,他在哪儿?」
「他和我们庄主在大厅喝酒呢!!我带你去。」那人好心地带路,华世威感激不已。
进了柏家大厅,里头的喜气更甚了,大红的色彩沾满了他整个视线,这里……真是要办喜事吗?他是不是破坏了什幺?
「雷堡主,这个人说要见你。」
「你是……」雷孟延看不见不知道他是谁,而柏宣恺也不知道来人是谁。
「雷堡主,我姓华,他日你受了伤,在我药铺里养伤……」华世威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只得这样说。
谁知却换来雷孟延的嫌恶,吁恩情讨到这里来了!
「我不是来讨恩情的,雷堡主,今天秋涵来找我,要我到堡里救你,结果……」华世威把来龙去脉说了。
「你说什幺?她被我大娘罚了?」雷孟延不可思议地问,大娘深居南厢房,已许久不管他的事,就连这次他重伤,也没让大娘进来瞧一下。现下不过是个奴仆却惊动了她……他暗忖华世威话里的真实。
「应该是你娘没错,秋涵叫她老夫人,还有一个表小姐也在一旁。总之,我听见她们要罚秋涵,只有你能救得了她,请你快点吧!」焦急的心表露于外,连柏宣恺都感受到了。
不过,只是一个奴婢,犯得着这幺大老远跑来吗?
「若是秋涵顶撞了我娘,罚她也是应该,我回去做什幺?」何况药草明日才会送到,他不能走。
雷孟延压抑下那狂奔而去的心,他的心不该为任何人牵动,莫说是一个婢女了。
华世威不这样想,他认为秋涵是为了要救他才意来这场祸事的,他怎能撒手不管?「你难道看不出来,她们是在找秋涵的麻烦吗?你不回去,你会后悔的。」
「华公子,你也未免大反应过度了吧?」他讽道,质疑两人之间的关系。
「秋涵是为了你……你竟然……」
华世威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他错估了秋涵对他的重要性,原来秋涵一厢情愿,将来她注定、心碎……他彷佛看到了未来般,替秋涵可惜。
「好了,别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你走吧!恕不送客。」雷孟延冷漠地说道,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焦急。
华世威放弃了,他怎能以为一个大少爷会为一个小奴婢费心呢?是他想得大天真了。
「好吧!既然你见死不救,我只好亲入虎穴。告辞!」华世威匆匆来、匆匆去,好似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般。
然而,他的焦躁引起雷孟延的注意,他叫住他,「慢着!我跟你回去。」
「孟延?你不等了?」柏宣恺吃了一惊。
「宣恺,抱歉,我不放心。若是『那个东西』送来,你再派人直接送到雷霆堡。」眼下,他只有这样决定。
「嗯……她真只是个奴婢?」不会再有别的吗?柏宣恺不免怀疑。
雷孟延点头,别说宣恺不明白了,就连他也不知道,奴婢也能在他心头烙下一个痕迹,虽然不深却总也烙印上去了。
不久,应总管把一切准备好,雷孟延挥别了柏宣恺搭上马车而去。
柏宣恺目送着他的背影,思绪却飘离:,他相信,孟廷对她,绝非这幺简单!
他盼望着他能早日知悉,莫负有心人!
被关在柴房的秋涵,是被冻醒的!
当她睁开眼睛,四周的黑暗像鬼魅一般骇人,阴冷的气流透过残破的窗棂送了进来,冷得她身子不住地直打哆嗦。好半晌,当颤抖的身子适应了冷飕飕的风,她的视线落在月娘当空泄下的蓝光里,脑际里浮现的是稍早的情景,她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毕竟是为身份卑下的女子呵!终将明白云与泥的差别,以及情苗不该就此萌芽……
是了,正是那初萌的情苗能教她这般坚持、不顾一切要他快些好起来……惟有他痊愈,恢复昔日丰采,他才会快乐。
她要的不过是他的笑容啊?!
而他的快乐,将是她快乐的泉源呀!可,为什幺如此简单的祈愿,却是这般难以达成?
当泪水忍不住地滴落,她的身子不自主地颤栗着,不士息扯动伤口,火辣热疼的痛感袭来,几乎要昏厥过去……
她忘了自己被打了多少鞭,只知道那一鞭又一鞭强劲的力道挥向她时,她咬着唇,唇被咬破的疼楚;以及表小姐要他们脱去她衣裳的羞辱……
思及此,她下意识的摸摸身上,幸好,衣服还在。不然她拿什幺去见少爷呢?
他曾经说过她的身子很美……她却不小心教人给看见了亵衣,她是不是不美了?!
怀疑加上害怕让她陡然觉得更冷,环抱着身侧,她缩在角落里,傻傻的问着:她会被关到什幺时候?
会不会少爷回来不见她,以为她跑了?
不不不,她没有跑!顶着昏沉沉的脑,不住地摇头,她没有逃跑,她只是回去请世威哥来救他……
世威哥……
当再次的强风吹得小窗格格作响时,她感到意识有些模糊,风明明在吹,可身子却好热,是病了吗?还是背上的伤在疼得发热,她分不出来,头好重,也好想睡。想着、想着……半住香之后,终于迷迷糊糊的睡去--
在梦中,有一双温暖的手环抱着她的腰际,将她带到半空中,身子轻轻飘着,好暖和的触感,和疼痛由兀全不同。
她睡得更香、更沉了。
但很快地,温暖的手不再围绕着她的腰,安定的气息也不再喷拂脸上,她惊慌失措的扯住某样东西,那是什幺,她并不知道,大概是衣角……
「不……不要走、不要离开秋涵……」她使劲地大叫,然而听在外人耳里,是那幺微弱,几乎无法将她的呻吟听个明白。
「丫头,放手,让应总管带妳回房。」雷孟廷在她耳畔说道。
是了,他回到堡里了,第一件事就是到柴房找人,没有缘由,他知道她一定在这里。
以往堡内处置不听话的奴才,都是杖责数十再关进柴房思过,这规矩是爹订下的,他相信大娘也是这幺处置的,当他想到秋涵可能孤伶伶的瑟缩在几乎能称为破屋的柴房里时,他的、心动摇了,当下暗许明日一定要废除这道规矩……
「不……不要……少爷,你快来救秋涵……」秋涵依旧喃喃自语着,打醒了神游的雷孟延,见她只是喃语,想来真是伤了,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知道自己的衣角被她紧紧拉住,只好让她抓着。
「应总管,来帮忙。」他令道,其实不用他下令,在应总管见到秋涵身上的伤时,他便知道该怎幺做了。
「丫头,我带妳回房。」他出声,示意应总管抱起她。
「不,少爷,不要……先治病,我……世威哥……」她语焉不详的梦呓着,然,雷孟延却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