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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泠水会长成什么模样,的确可以为他一成不变的生活增添些许的趣味。究竟泠水会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儿,还是黏住他不放的跟屁虫呢?

  就在炀洹沉思之际,他瞄到泠水拿的茶壶掉在地上,碎片和茶水洒了一地。

  “对、对不起……”泠水弯下腰就想去捡那些碎片,不料站在一旁、大她四岁的玉荷却揪住她的耳朵将她拉起来。

  “你这个笨蛋,笨手笨脚的,好好的一壶茶全让你给洒了!”

  “谁叫你动手的?”

  炀洹突如其来一吼令玉荷吓一跳,赶紧放开泠水。谁知道个头娇小的泠水一瞬间竟失去了重心,眼看就要朝那些碎片跌去。

  “该死──”

  炀洹动作比声音还快,泠水再度张眼时才知道自己已在炀洹的怀里。

  “你……”

  炀洹凌厉的目光一瞪,玉荷立刻全身发抖的跪下,抖着声音道:“贝勒爷息怒,奴婢知错了……”

  “你是故意的?”玉荷欺善怕恶,专爱欺负新手,炀洹早已略有耳闻。

  “奴婢不敢!”玉荷为了让炀洹消气,开始掌掴自己。“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一转眼,玉荷打了自己少说有十个耳光。

  泠水看了十分不忍。错的人是她,怎能要玉荷代她受过呢?

  “玉荷姊姊,够了,不要打了!”泠水去拉玉荷的手,玉荷不理她,照旧劈哩啪啦的打自己耳光。泠水一急,叫道:“贝勒爷,你不要罚她,快叫她住手啊!”

  炀洹漆黑的双眸蒙上一层寒光。“你命令我?”

  泠水一时没能听懂炀洹说的话,她怔怔的看着他,只觉得有股气势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够了,不要打了!”炀洹冷声的命令玉荷:“你先出去!”

  玉荷迫不及待地逃出去,只留下泠水单独面对炀洹。

  第1章(2)

  “泠水,跪下。”平静的语调不见丝毫的怒气,却含有不容抗拒的气势,这是炀洹面对下人一贯的语气。

  泠水立刻跪在地上。她知道自己不能违抗他,只要她在裕王府的一天,炀洹永远都是她的主子。

  “你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吗?”炀洹问道。

  泠水清澈的眼注视着他,摇摇头;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炀洹的目光益发冰寒。“你刚才命令了我,你不能命令我,永远都不能!”

  炀洹很惊讶自己竟然会好脾气的跟泠水说这些。平时要是换作其它下人对他如此不敬,他早叫人掌嘴了。

  经炀洹这么一说,泠水好象有些懂了,不过她也有话要说。

  “贝勒爷,刚才是我不对。”泠水就是不习惯称自己“奴婢”,关于这点炀洹倒是从未干涉过她。

  “可是贝勒爷,我一定要阻止你,我不能眼睁睁见玉荷姊姊不要命的打自己!”

  “就算她打死自己也不干你的事!”炀洹俊美的脸上已现怒容。“我是她的主子,她是生是死,由我决定。”

  炀洹轻轻一瞥脸色发白的泠水,沉声道:“玉荷是如此,而你也是一样。”

  泠水小小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苍白的小脸流露出强烈的困惑。

  为什么?她知道贝勒爷身份高贵,自己身份低贱,但贝勒爷是人,难道奴婢就不是人了?或许是她年幼,有很多事都不懂,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的生命为什么会操控在别人手里。她是被卖掉了没有错,她一直以为只有身体是贝勒爷的;原来不只有身体,她的性命、尊严都不是自己的,这点她现在才知道。

  “现在你明白了吧?”炀洹故意忽视她困惑的神色。

  泠水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才十二岁的她已经懂得什么叫认命了。

  炀洹慑人的眼眸透着些许的温柔,“那么你认错了吗?”

  泠水张大眼睛,惊讶的叫道:“贝勒爷,我该认错吗?救玉荷姊姊怎么会有错?我不懂!”

  “你不懂?”

  炀洹蹙着浓眉,他今日罕见的好耐性在这一刻已告罄,他往桌面重重一拍,巨大的声响让跪在地上的泠水全身一震。

  “我说了这么多,你居然还是不懂?”勃然大怒的炀洹此刻就像头凶猛的野兽,而泠水就是那受惊的小兔子。

  “你不懂是吗?好,那你就继续跪吧!”

  泠水一呆。

  “贝勒爷……”

  “跪到你懂?止。”炀洹俊美无比的脸上有着残酷的笑容。

  泠水已经跪了多个时辰了。

  不吃、不喝、不睡,她就是跪在那儿,在炀洹冷漠的注视之下,挺直着背硬撑着。

  双腿早已失去任何感觉,只剩上半身还有感觉。疲倦不堪,腰又酸又麻又痛,身体重得像块石头一样……饶是如此,泠水紧闭的嘴始终没有张开过。她不是不知道炀洹只要听她一句求饶的话就会放了她。

  可是,她就是说不出口,顽强的意志支撑着她不要倒下。她并不是在争些什么,只是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她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连心都不受自己操控的话,那她真不知道自己生存在世上还有什么价值和意义了。

  窗外渐露曙光,漫长的黑夜即将结束;而她竟然还坚持己见,炀洹注视着泠水的眼里有着赞赏和佩服。

  “泠水,天亮了,难道你想继续跪到天黑吗?”他看得出来,泠水瘦小的身躯承受了超过她所能承受的痛苦,自认是铁石心肠的他也不能否认有些动摇。

  泠水呈满痛楚的眸子坚定的看着他,彷佛在告诉他,她是绝对不会求饶的。

  炀洹微微一笑,泠水呆呆的看着他,即使他的笑容充满嘲讽,仍无损他的俊帅。

  “好家伙!”炀洹低喊着,像是赞叹也像是惋惜。他欣赏泠水的倔强和固执,但欣赏是一回事,他和她的主仆关系又是另外一回事。泠水可以对任何人、事、物坚持己见、择善固执,唯独不能这样对他。他是她的主人,不管他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她只有接受的份,不能有第二句话,他会让她明白这一点的。

  “贝勒爷,王嫂求见。”守在门外的侍卫突然进屋禀告。

  炀洹点头示意王嫂进来。

  “哎呀,这……”王嫂一进来就看傻眼了。她一大早找不到泠水,玉荷告诉她泠水还在贝勒爷房里,于是她匆匆忙忙的就来了。

  “贝勒爷吉祥。”王嫂强装笑脸,心里七上八下的。

  炀洹斜睨她一眼,阴沉的脸令她看了心里直发毛。

  “不知、不知泠水做错什么事,冒犯了贝勒爷……”王嫂尽量不让声音发抖。

  “你问她。”炀洹看向泠水。

  王嫂暗叹着气,怎么这丫头又惹贝勒爷生气啦?本来她想一巴掌打过去,但她怕又会像上次那样触怒贝勒爷,那她岂不是自讨苦吃吗?

  不能打,那总能骂吧!王嫂来到泠水面前,指着她就骂:“你这个笨丫头,要我教几次才会,你是存心要把我气死吗?还不快向贝勒爷认错。”

  “我……”泠水咬着下唇,还是不肯屈服。

  “贝勒爷请息怒,都怪奴婢管教不周,请贝勒爷饶恕。”王嫂咚的一声,双膝跪地。她怕炀洹迁怒于她,干脆先求饶再说。

  看到王嫂满脸惊惶、全身发抖,又为了自己向炀洹下跪,泠水震惊莫名,直觉是自己害了王嫂,她不能连累王嫂啊。在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的倔强害了无辜的旁人。

  她一边克制不让湿润的眼眸泛出泪水,一边低首说:“贝勒爷,奴婢知错了,请原谅。”

  “我听不清楚。”炀洹冰冷的声音直窜她的耳膜。

  泠水下唇咬得好不疼痛。

  “贝勒爷,奴婢知错了,请原谅。”强烈的屈辱感让她的身体抖得有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

  卸去坚硬外壳的泠水看起来如此柔弱,惹人生怜。

  炀洹在自己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语气出奇柔和地道:“起来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晚上再来伺候我。”

  “是。”

  泠水在王嫂的搀扶下咬牙忍痛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你要记住!”炀洹不愠不火的声音猛地响起。“只要我还留你在身边一天,你就是我的人、我的东西,明白吗?”

  泠水回望炀洹、轻轻地说:“是的,奴婢遵命。”

  自从发生那件罚跪事件后,泠水终于觉悟、也认命了。

  她不再做会让炀洹不愉快的事。她谨言慎行,小心不犯错,绝不忤逆炀洹。他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敢有第二句话。

  对这样的泠水,炀洹自然是满意得很,他很高兴和泠水相处了二个月,她变得乖巧听话不说,而且还如他所愿般没有和其它人一样同流合污。她还是不刻意讨好他,原有的个性没有因环境改变而有所扭曲。

  他总算没有看错人,他要的是尊敬他、对他言听计从的仆佣,而不是一条只会巴结奉承的狗儿。

  这天晚上,他照例窝在书房看书,他的身边只有泠水。

  “贝勒爷……”

  泠水欲言又止的呼唤让他抬起低垂的头。

  “有事吗?”如果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通常泠水是绝对不会打扰他看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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