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男子戏谑地瞄一眼让叶巩紧握着的婉荷。
「这位是谁啊?挺标致的美人儿!」
叶翚瞪他一眼,保护意味十足地将她拉近身畔。
「别碰她。」他冷冷的说。「我的妻子。」
「啊──」男子眸中迸射出了然的光芒。「柳家小姐,你终于娶她进门了。」
婉荷听着他们的对话,尴尬地扭动身子试图从他的环抱中挣脱。
叶翚察觉妻子的无措,稍稍放松了占有的手掌。
「赵笙。」他对婉荷介绍了那名男子。「陆王爷。」
婉荷立即瞠大了双眼,讶然地注视着眼前年轻又带着几分轻佻的玉面男子。
她的惊讶显然都写在脸上了,只见赵笙邪气地勾着唇角。
「他骗妳的,我只是王府里的小厮。」
小厮哪能有那样华丽的衣裳?更何况她深知丈夫不会说谎。
「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王爷会是这幺……年轻。」婉荷涨红了脸。
赵笙得意的呵呵大笑。叶翚不想妻子和这个无聊男子继续闲嗑牙下去。
「够了,找间房间让我们休息。」
他毫不客气的语气让婉荷吓了一跳,不过这赵笙却似习惯了般,一点也不在意。
「啧,新婚燕尔果然不同,这幺迫不及待啊?」他调笑着。
婉荷羞怯地低下头,叶翚则一拳打在他的肩头上。
「少废话!」叶翚怒吼。「带路!」
「是!」赵笙不改嬉皮笑脸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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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荷独自一人被留在一处雕梁画栋的精致阁楼之内。
她从方才丈夫和王爷的交谈中得知,这座美仑美奂的宅院是王爷府里接待贵宾的霁月阁。
叶翚没交代什幺,只叮嘱她好好歇着,便说有事离开了。
一会儿阁院里来了一群仆佣。
「夫人,有什幺需要,交代咱们吧!」
「先帮您安顿行李好吗?」
婢女们个个热心且勤快地服侍起她来,婉荷却反而显得尴尬不安。
她抓紧了自个儿寒伧的包袱,知道自己和这个华丽的宅院有多幺格格不入。
「不用了,我自个儿来就好了,妳们先退下吧!」
「那怎幺行?」
「是啊!王爷交代了要好好服侍您呢!您可是府上的贵宾。」婢女将她手中的包袱接了过去,里头也没有几件象样的衣衫,她们却也不敢大意,谨慎地将它们挂入昂贵的红木衣柜里。
「我想出去透透气。」她勾起一个虚软的微笑。
「夫人,我陪您吧!」婢女说道。
「不,我想一个人走走。」不知不觉间,她的语气竟强硬了起来。
婢女们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初时见这位夫人衣着朴素,还以为她并非出身显贵,可是她这幺一昂首,坚定的下令,立刻显出了主子的派头,让她们对她的敬意不禁多了几分。
「夫人,外头风大,您可得多加件衣裳。」
「行了,我只到屋外走走。」
婉荷留下一群小母鸡似聒噪的婢女们,独自走出阁楼。
阁楼外是一座花木扶疏的庭园,假山流水交错点缀,一潭清澈见底的池水,里头是各色斑斓瑰丽的鲤鱼。
池水上有曲折的石桥,沿着湖心蜿蜓,接续着府邸绵延不绝的曲径、幽廊。
这无疑是沉婉荷有生以来见过最富丽的一座宅邸了,比较起来,柳府之于此不过是座简陋的粗屋。
婉荷摇摇头,恍恍惚惚地坐在亭阁内。
自从嫁给了那个男人,她的世界一下子全乱了、变了。像现在,进京城,这王爷、这宅邸,一切的一切,对她而言,就好象进入了一座光怪陆离、色彩缤纷的镜屋……
她独自想着她谜样的丈夫,浑然不觉亭阁里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大嫂。」
男人的声音令她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王……王爷……」一见来人是显贵的亲王,婉荷霎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用不着这幺生疏,直呼我名号便行了。」赵笙的面容里扬着亲切的笑容。
「啊……」婉荷反而更加无措了。
「叶翚没提过吗?」陆王爷和善的笑了。「说起来,那家伙还算我的救命恩人呢!」
婉荷眨眨眼──一脸疑惑。
「那年我和当时的太子年少贪玩,偷偷溜出宫到江南去游玩,途中遇见盗匪,幸亏遇见了那家伙……」
「太……子?」她无意识的重复,晕眩感更重了。
先是王爷,再来居然是太子……到底她的丈夫还识得多少王公贵族?
「是啊!」赵笙笑颜不改。「不就是当今皇上,我老哥嘛!」
轰!婉荷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救过皇上?」
「当然啦!否则凭他那副土匪头子的吓人模样,哪有可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定远军区的镇将?」
镇……将?-
赵笙没见着婉荷目瞪口呆的模样,兀自说了下去──
「皇上几次要调他回京镇守京畿,那家伙却老说过不惯京里繁文褥节的日子。也对啦,那粗人也不知道是怎幺回事,明明有好吃的不吃,有好穿的不穿,偏要穿得破破烂烂,加上那堆杂草一样的胡子……」他不赞同地抿抿唇。
「旁人还以为他是个穷要饭的,其实那家伙不知道多幺有钱有势……」
若不是情况过于令人震惊,婉荷几乎要忍不住歇斯底里地笑出来了。
王爷说得一点也没错,他的样子确实容易招来误解,那也是柳家不惜瞒天过海利用她代嫁的主因。
要是老爷、夫人知道他们居然错过了这幺个乘龙快婿……婉荷苦笑了。
她的沉默终于引起了赵笙的注意,他审视她脸上的茫然,不觉蹙紧浓眉,不一会儿,又伸展开来。
原来温和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豺狼般狡侩的戏谑。
「他什幺都没有告诉妳是吗?」他的眼神异常灿亮,像是想到什幺,突地勾起了唇角。「难道妳真的一直把他当成穷光蛋?」
婉荷吞了口口水。「他是什幺也没提……」她无措地面对王爷的嘲戏。
「就连成亲,也是匆匆忙忙的……」
「这样柳家还愿意把独生女儿嫁他啊?」赵笙啧啧称奇。
婉荷哑口无言,心虚地垂下头来。
「也好。」过了半晌,赵笙才又恢复谈笑的态度。
「我们这些朋友还担心那家伙的姻缘会有变呢!那粗人哪,可别看他平时惜字如金的样子,酒过三巡,只要一谈起妳,他话可多了,想不到吧?」他见她猛昂首,脸上一片惨白,只把婉荷的反应当成是惊讶。
「他老是夸耀他的翩翩又活泼又可爱。明明是个大老粗,一提起妳啊,可就变了个样。」赵笙笑着又接着说──
「他啊──是个死心眼的人,一旦认定了,就怎幺也不会变的。他的心底只有翩翩一个女人,别的姑娘就算再美、再好,他也视而不见……」
婉荷的思绪一片茫然,阵阵寒意自脚尖沁入骨髓,终至全身僵凝。
他是个死心眼的人……
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疼宠,只因为他将她当成了青梅竹马的恋人……
若有一天他发现她骗了他……
若有一天他知道她只是个冒牌货……
婉荷的心底涌起难咽的苦涩……
第四章
才从花园里如一缕幽魂似地荡回阁楼,婉荷就被一群仆佣包围。
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还停留在方才王爷所透露的那些令人不可置信的讯息上。
她嫁给了一个将军……他不是什幺土匪……更不是穷光蛋……
禁军校尉……天!
她任由婢女为她净身,食之无味地吞咽着一桌山珍海味,那些她以往想都不敢想的食物,而今之于她却有如嚼蜡。
才用完膳,天色已暗了下来。婉荷斜倚着床榻,遣退了侍女。
一轮明月高挂星空,她睁着眼,无眠。
她是在等他吗?是的──
这幺多天来养成的习惯,竟有如多年的积习──难改。
没有他,她竟无法成眠了。
然而心是矛盾的,另一方面她又害怕面对他……
她心里藏着沉重的负荷,怕被识破的恐惧纠缠着她。
唉……心绪茫乱之间,她整个人也在睡与醒之中徘徊……
远方传来模糊的打更声,婉荷这才发觉自己不知已独自坐在黑暗中多久了。
她叹口气,起身,在桌上点亮一盏烛火──为了晚归的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依旧没回来,婉荷等得累了,便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陷入半梦半醒之间。
而后她在一阵熟悉的酥麻感中渐渐苏醒过来。
像是阳光洒在她身上,她觉得好热……
她方起身,难耐地呢喃,款摆着身子,全身每个地方似乎都变得特别敏感。
一波波强烈的兴奋淹没她,多美妙的感觉。
一只粗砺的大掌温热地抚弄着她,好象把她当成一只温驯的猫儿,更奇怪的是,她竟有种在那双巨掌下臣服、摩挲的冲动。
婉荷缓缓睁开眼,她发现一张温热的唇在她胸前游移,占有她的乳房……她只看到一颗男性的头颅趴伏在她胸前。
「啊……相公……」她直觉地唤道,旋即又不禁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