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娘子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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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影!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走进来的是叶慕丰,他原是专程来找褚追云的,方才他在褚追云的住处扑了空,这才来“舞影馆”找人。怎知他一进来就只见花舞影一个人坐在床上,还……衣衫不整的。

  碍于礼法,他该是回避才好,可花舞影的表情怪怪的,他又放心不下,只得小心地往前走去,探问着:“追云呢?方才我好像看见他和元月姑娘的背影,他是从这里出去的吗?他……”这话叫他怎么问下去呢?

  晶莹的水珠,滚落地面。“他……”花舞影只觉得委屈,看到叶慕丰之后,泪便止不住地流下。

  叶慕丰只得略蹲下身来,表示友善地搭着她的肩。“怎么了?怎么哭了?”

  像抓着浮木般,花舞影攀住他的背。“我很傻,对不对?”

  叶幕丰先是呆了一下,回神后便轻拍着她的背。“不会啦!怎么会傻呢?”任着花舞形的泪,湿了他的衣裳。

  ***

  “你怎么会这么笨啊?”元月大吼着。

  她已经教了褚追云三天了,前两天让他练习肩臂功、腰功、腿功等基本功,他都做得不惜,怎么今天连一些最基本的手型都做不出来。

  元月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怒意。“看好!像我这样才叫‘冲拳’。”她两脚开步站立,与肩同宽,两手握拳抱于腰间,肘尖向后,拳心向上。

  元月个个环节拆开来教他。“左拳从腰间向前旋臂猛力冲出,力达拳面,臂要伸直,高与肩平,同时右肘向后牵引。然后收左拳,眼视右拳。注意!出拳时要转腰、顺肩,爆发用力,走势时……”

  褚追云虽然一步步跟着做,可注意力却逐渐涣散,元月的声音跟着不断远去,而儿时的画面,却一幕幕如潮水涌现,拍打着脑海。

  “追云,这把没学会,不准休息!”褚晏南对他从来都是严峻的。

  “南哥,你这样凶,云儿怎么会有兴趣学武呢?”他娘颜映雪就不同了,她会拉起他的手,跟着比画着。“云儿,这动作要由快到慢,要去体会快速冲拳、快收拳的寸劲。对!对!就是这样子,云儿真的很聪明呢!”娘笑起来,很好看的,娘笑了,他也跟着笑了。

  “南哥,你看——云儿学得很好呢!”

  娘看着爹,爹却只是牵牵嘴角。“我褚晏南的儿子本来就该这个样子。”

  “褚追云!”元月拍击着他的拳,重重的一下,将他从记忆中狠狠地抽离出来。他看了元月一眼,如梦初醒。

  元月恶气难消,越骂火气越大。“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啊?没心学的话,别浪费我的气力,现在就滚回女人床上,咱们连打都不用打了!你根本就没资格当我的对手,你滚!我不想污了我的名,脏了我的手。”她已经教到没有耐性了,想当年她学武的时候,从不曾这样的。

  元月骂得难听,褚追云紧紧地握着拳,拳上青筋暴露,他咬着唇,就差没咬出血,对视了好一会儿,他硬生生将气忍下。“我不会走的,我还要学。”

  “学?”元月斜睨着他。“用什么?就用那张嘴吗?之前,你话不也说得很满,那时还以为你有几分志气,怎知真要你学时,这般涣散。告诉你,我喜欢武学,不想看到有人用心不在焉的态度学武。”

  褚追云意志坚决地回答:“我是不喜欢武功,可我说要学,便会好好的学。”承诺过的事,他从不逃避。

  “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她甩开长发,指着木屋旁的大水缸。“我去城里晃晃,日落时分我会回来,到时你要自己把水缸的水倒满,我便相信你是真有心学,否则我马上就把你赶走。”

  为了让褚追云专心学武,她将他带到城郊荒僻的林中,这里缺水缺得凶,若要挑水,得走段困难的山径。这几天为了训练褚追云的腰力、腿功,她是让他挑了几回水,可从没让他挑过一满缸的水。因为她深知这几趟走下来,绝对可以要了褚追云半条命的。

  褚追云满口应承:“可以。”

  “希望你说得出,做得到。”话甫说完,元月便转身离去。

  ***

  走到城里,元月直往酒楼冲去,闷闷地喝了几口酒。

  她捏握着酒杯,真是麻烦自找,为什么要去逼一个不爱武功的人学武呢?逼到了,又如何?

  这几天她动辄怒骂褚追云,也亏褚追云有那本事,忍了下来。可对于学武,他是被动的,真的学起拳来,总是恍恍惚惚的。

  不是心甘情愿,不是自动自发的学武者,怎么可能体会武学中,那种心动形随,意发神传的乐趣。

  为什么她自己之前没有发现这一点呢?褚追云的态度是让人恼,可她怎么能全怪他呢!把他逼到绝境的人是她啊,她何必和他老头一样逼他呢?

  她不自觉地加了劲道,全然不知酒杯已让她捏碎。

  几个邻座的客人,面面相观着。

  她暴喝:“该死!难道就没有方法让他心甘情愿地学武吗?”

  原先观望的客人,都吓了一跳,纷纷付钱离座。

  可元月浑然不觉,她出神地望着窗外,点点滴滴回忆着和“九天修罗”学武的种种过往。

  “客倌!客倌!”店小二的叫唤声,终于把她唤回现实中。

  “什么事?”她问,注意到小二紧绷害怕的态度。

  “是我们掌柜的问您,要不要温热酒啊?您待了很久,酒都凉了。”店小二握着盘子,手不自然地抖索着。

  元月瞄到捏碎的酒杯,逸出了笑,丢了锭银子在桌上。

  “不用了!包点酒菜给我就好了。”她看了眼天色,才发觉外头竟下着雨,街上冷冷清情的,没几个人晃荡。“小二,这雨何时下的?”

  小二答着:“喔!好一会儿了。客倌,您没伞,要不要借一把走?”

  元月笑笑。”不用了,淋点小雨不碍事的。”

  她结了帐,拿走酒菜,往木屋走去,一路上雨越下越大,她的步伐也越形匆忙。“真便宜了褚追云那小子,只要把水缸挪出屋檐下,不就满满都是水了?”

  她是这样想的,可回到木屋时,才发现褚追云不在,水缸也没被挪动。她探头看着水缸,只有八分满。“这小子不会这么呆吧?”

  她看着挑水的那条小径,泥泞不堪的地上,散乱着褚追云的脚步印子。

  她向远处望去,虽说天色暗昏,视线不明,可隐约见到一条人影,荷着两担水,正摇摇晃晃地向这里走来。

  人影益发清晰,正是褚追云,他淋了一身湿,沾了一脚的泥,脸色惨成死灰,苍白的唇角,却还带着笑。

  元月真是没想到——“你……你何苦这么死心眼?怎么这么死脑筋呢?真是笨哪!”话虽这样说,可语气却软了下来。

  褚追云走了过来,把水倒进水缸。“我答应你,要自己倒满一缸水的。”话才说完,人就厥了过去。

  “唉!唉!”元月丢下手边的东西,接住他瘫软的身子。

  “你别昏倒啊!我可不会照顾病人,你快醒醒啊——”

  褚追云全无反应,她只得伸出手来,拍着他的脸。“拜托你醒醒哪!”这才发现他的脸烫得吓人。

  她想也不想,翻身背起褚追云。“做什么逞强嘛!现在还不是……哎呀,拜托你别死哪……”她从没遇过人昏倒,这下真让她慌了手脚。

  她从小和她师父长大,只照顾过她师父,没照顾过别人,且她师父身体安好,从没伤风感冒的,她哪看过病人啊!

  大雨瓢泼中,元月背起他,直向城里奔去,两人身上湿糊了一片。“别死啊!”元月是心急如焚,褚追云倒像是睡着般,安稳地赖在她的背上,偶尔才跟着崎岖的路面颠动一下。“你放心,你是我的好徒弟,我不会让你死的!”

  到了城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药铺,元月吼叫着:“开门啊。”夜雨哗啦啦地响着,遮盖住里面的应答声。

  “开门啊!”没有空的手可以拍门,元月索性一脚撞开了门。

  “姑……姑娘?”差点吓坏了前来开门的大夫,雨伞滚落在院子中。

  元月急道:“大夫,你快看看他会不会死啊?”此刻的她没有心思安抚受惊的大夫。

  大夫回过神来。“喔。”

  “你快把他带进里头,我来瞧瞧——”他领着元月快步走进昏黄的屋内。

  “爹。”屋内一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燃起一根腊烛,好奇地打量两人。

  大夫吩咐着:“晴儿,快帮他们夫妻俩弄套干的衣服。”一面为褚追云把脉。

  元月心都悬在褚追云身上,没听清楚大夫称呼他们为夫妻。

  小姑娘拉着元月。“夫人,你先和我进房,我替你拿件衣服。”

  元月摇开手。“我没关系,他怎么样了?”眼睛直勾勾盯着褚追云。

  看她这样焦急,大夫放开手,先说些话让她宽心。“夫人,您别担心,他这是外感风邪导致恶寒、发热,我下帖发汗剂应该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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