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都站不稳了,还任是任性。”李伯瞵变了脸色,硬是扯住她的手腕。
“大哥,别勉强她了,我带她去休息吧。”李欹云接住大哥的手,慧黠的眼向大哥做了个暗示。
“不用了,我带她回房,待会送些饭食和叁汤过来让她补补气。”没有避讳弟、妹在场,李伯瞵抱起了那发冷的身子。
“柳姑娘住哪间厢房?我请人多送个暖炉过去。”李欹云微笑地轻点着头,笑却在望见一旁李仲麾那坚定的眼神时,渐渐消失。“我先去打理一下。”她转身想走。
“不必了打理了。她住我房间。”李伯瞵转身离去。
“看来大哥终於找到了他在意的女子了。”李欹云勉强地说着。“我去厨房交代一下。”
“为什麽找龙沐勋?”李仲麾高大的身子挡住她的前方,阻了去路。
“他是我的未婚夫婿,找他有何不妥吗?我相信他绝对有足够的处理能力。”
“他四处留情,你还替他说话”他一吼,摇晃着她的肩。“他不够格得到你皇上昏了头┅┅”
李欹云连忙伸手住了他的唇。“你想被砍头吗?啊”他灼热的唇在她的掌心印上了痕迹。
捉住她的手,不许她缩回,他炯炯的眼注视着她盈满无奈的眼。“别跟了他。”
“不跟他?也会是另一人。你是我的二哥啊这一辈子都是。放手让我走吧。”
在他乍然松开的面容之中,她不敢再回头,因为没有勇气凝看他眼中的灼热、更怕心中的情感狂奔而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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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累吗?”李伯瞵半侧着身,搂着柳子容在床榻上。
怕他又要自己让李欹云把脉,只得抬起愈来愈沉重的眼皮,对他一笑。“用了餐後,好些了。”头顶上瞬间一松,他已松开了她的发髻。
“若非盘起成髻,别人还以为我将道观内的小尼姑绑回家中了。”以指梳理着她淡淡芳香的发,卷起她稍过肩的发梢把玩着,观察着她。
她靠在他的肩胛上,感受他轻拂她背部的温柔,伸手遮住了唇边一个呵欠,感觉愈来愈容易疲累。“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口齿有些睡意的迷迷糊糊。
“明天再说吧,现在好好休息。”将她的身子移到被褥之间,怜惜地看她孩子气地抱住他的手臂。
“不行┅┅”她揉者脸颊在他的臂上,长长的睫毛已垂闭。“┅┅我要去┅┅十四那日要去东市。不能忘记┅┅”
十四日去东市?为什麽如此坚持?他怀疑地盯着她慢慢沉入睡梦的脸庞。她有什麽秘密?莫非她欺骗他──她未婚夫实际上已在东市所以,她不愿让他碰她、不愿有他的子嗣
妒火烧红了心,他一拳捶向桌几,震落了几面上的人叁茶,砰地碎落一地。
她只是喃喃地吐了句无意义的呢喃,抱住他的手臂没有张开眼。
李欹云放入叁茶间的安眠药草该是发作了。
盯着她无瑕的睡容,在猜测她复杂心思之际,却仍是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怕惊醒了她。
“你可以进来了。”他对着门外说道。
李欹云推开了门,提着一盒医具轻轻地走了进来。“她睡熟了吗?”
“一整碗叁汤都喝完了,早该睡熟了。”李伯瞵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柳子容。
“她美丽得不似凡间人。”她坐到柳子容的身边,却看着李伯瞵。“我何时可以称她为大嫂?”
“等她的心完全属於我的那一天。”他苦涩地笑了笑。
“身子呢?已属於你了吗?”李欹云直接地问道。“她不愿让我把脉,也许是因为有了身孕。”
李伯瞵瞪着李歌云,万万没想到单纯的妹子会问这样的问题,也没想到她给他这样一个答案。
身孕?他和子容的孩子。
“别笑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李歌云摇摇头抿着唇笑,握起了柳子容的手臂。
在李欹云把脉之际,他细细端详着柳子容的眉、柳子容的眼┅┅这张令他此生不倦的容颜、这个系着他所有感情的女子啊她款款的柔情、无微不至的关心,早已锁住了他今生的眷恋。
该是定下来了,他需要一份归属。
“大哥,你的手给我。”李欹云震惊地扣住了李伯瞵的脉,把量着脉象。“怎麽会这样?她这些日子都你在一起?食住皆然吗?”
“没错,怎麽了?”他脸色凝重,因为李欹云逐渐沉重的脸色。“她要不要紧?”
放开李伯瞵的手,李欹云又握住了柳子容的脉,再度摇头。“不可能啊,你的脉象完全正常。”
“她到底怎麽了?”李伯瞵不安地看着李欹云郁郁不解的表情。“快说”
李欹云放下了柳子容的手,注视着那绝美娇额上的微微青白,一会才抬头看向大哥焦灼的神态,缓缓开口道:“她中了半旬阴间散。”
“半旬阴间散”李伯瞵一愣,随即怒吼出声,见柳子容身子不安稳地翻动,才压低了音量。“那是什麽鬼东西?”
阴毒的名称,让人发寒。
“是一种逐渐降低人的生命力、让人在半旬之间体力衰竭至死的毒药。可怕之处在於中毒之後,中毒之人不易察觉,只以为是单纯的身子不适。十五日一到,则心脉尽破裂,九孔出血而亡;死前会经历一段生不如死的挣扎。”李欹云皱着眉与
他同看向那熟睡的人儿。“她与谁有深仇,那人要这样谋害她?”
“有解药吗?”他单刀直入地问,偎在身旁入眠的她彷若即将消失一般的纤白。
“没有解药,我还敢如此镇定吗?”李欹云安抚地拍拍李伯瞵的肩。“我再不才,起码有位名师教导啊。”
“两年前找到你时,知道你跟着玉面医神学了好几年的医术,却没想到我有朝一日也会成为你医术下的受惠者。”李伯瞵动了动嘴角。“你刚才说我没事吗?”轻抚过柳子容白得过分的颊,眼中酝酿危险风暴。
“你的脉象正常,而这正是最令人感到奇怪的一点。半旬阴间散,通常是被喂入饮食间,逐日渗入人体五脏六肺。若说二人一同共餐,怎麽可能你无事,而她已中毒数日?”
“她中毒了几天?”逐日渗入,他在脑中思索着与柳子容接触的人。
“约莫五日。”李欹云翻开她的眼睑检视着。“距离毒性发作尚有十日。”
五日她那日在树林间碰到什麽人吗?“今日是┅┅”
“初五。”李欹云低头在药箱间拿出一瓶食指大小的翠绿瓶子,拨开瓶盖。
“十日後就是十五。”他警觉地想起柳子容沉睡前所说的话,莫非她早自知中毒她十四日至东市又代表了什麽呢?
“把这先让她含着,可以解部分的毒。她体质不甚强健,别人挨得住十五日,她可能只挡得住一、二日。”李欹云把一九土泥色的杳丸交到李伯瞵手间。“我待会就开始调配解毒的剂药。不过,可得提防她又被继续下毒。”
接过药丸,他深明的眼眉间透着沉思,脸部肌肉微微抽搐着。“先别让她知道已被下毒,也别让她知道我们已得知她中了毒。”
“你是说她┅┅”李欹云讶异地喊着。
“我希望不是。”他抚摸着柳子容的脸庞,长长地叹息。
第十章
“吃药。”李伯瞵挥手要一名侍女把药端到几上。
“待会再喝,好吗?”她低着头,没有放下手间的绣针。
让侍女退下,他先霸道地拿走她手间的针布,把碗递到她的手中。“先喝掉。刺绣随时会有时间。”
“没有多少时间了。”她对着碗中清绿的药汤轻声呢喃着,声音微弱不可闻。这是为他缝制的鞋面,今儿个已是最後一天了,她定要完成它””算是一种留予他的回忆吧。
他眯起眼眸,假装没听见她的话。“赶快喝完。要不,身子再不见好转,我可要严责李欹云了。一天让你喝三回的药,脸色还这麽不好。”挑起她的下颚,不满意她依然弱不禁风。
“别怪她啊,她很用心。”端着碗的手震动了下,拨出了一点药汤。“是我自个┅┅身子┅┅不好,不容易养丰润,真的别怪她。”
“今日已是十四,你待会上东市,可要高嫂陪?”他已要人严格监视高家夫妇,却一无所获;他们与她中毒一事似乎并无相关。
“不用了,昨个中午才拜访过他们。”她啜着已习惯的青草味入口中,眼眶却红了””再见了,高嫂、高叔。
“没错,但我见你似乎十分舍不得,彷如见最後一面。”
见她震惊地僵了下身子,他取回她手中已喝空的碗随意一摆,将她拽入仙的胸口,注视着她蕴含了千言万语的眸子。
“怎麽了?”
一直在等待她坦白以对。李欹云夜夜持续为沉睡的柳子容诊断,却总是发现她体内的毒性未减少,亦未增加。
正如他所设想的最坏情况””他在她的衣衫中找到了答案””毒药就藏在她怀中的那一小油包中。柳子容仍持续地食入“半旬阴间散”,莫怪乎他们白天以补药为名,进行一日三回的解毒之时,她体内的毒性却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