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看你嚣张到几时,你们好好聊吧!反正时问也不多了。」纪绫意味深长地望了李欹云一眼。这里的病患都治疗得差不多了,她们也将居民得病的症状做了详细的记录,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她是什麽意思?你们要离开了吗?」他执起她冰凉的手,迫人地追问着。
李欹云恬淡地一笑,望了窗外的村庄一眼。
没有什麽特别景象,依然是黄土小坡,依旧是茅屋稻舍,依旧是为生活而努力的寻常百姓……然则,她的心为何不舍?
心中一悸,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回到他的脸上——因为遇见了他啊!
「看着我时,便只许想着我。」他捧住她的脸,不想在这麽私人的时刻有其他的人、事、物的介入。
「我脑子里想的事怎由得了你作主?」李欹云轻叹了口气,由着他粗糙的指尖抚过脸颊,带来一阵酥麻的感受。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们要离开了吗?」他固执地追问着,双眼中有着期待。
「过些时日,是该走了。」她以为他至少该表现出一点失望。
李仲麾闻言,双眼一亮,双唇印上她的双眉之间,吸吮她幽兰似的清新肌肤。
「你的爹娘呢?」他追问道
「我不知爹娘在何处。」她黯然地望着地板,手掌直觉地摀住左臂上的珠链。
「那麽,你的天地里就只会有我。」他说得张狂,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凌空抱起,转着圈圈。
「别胡闹了,放我下来。」李欹云的耳稍染上一点红,心中那种归属的喜悦却是怎麽也挡不住。
「这个给你。」她的脚尖才一着地,他立即将胸前悬挂的一只圆型玉佩递到她手里,褐色的大掌包裹住她修长的十指。
「给我这个,代表什麽意思?」冰凉的玉佩平贴在掌中,而他火热的皮肤则覆在手背,极端的热与极端的冷交错着。
「代表你是我的人。」他指着玉佩上的麒麟图腾说道。
她的表情敛为正经,心口不听使唤地怦怦乱跳。
「我有过太多经历,我知道自己在寻觅的是什麽。」他说。
她想出声询问,他的食指却按住了她的唇。
「可以吗?」他低问。
她没应声,轻轻闭上了眼——
在他的唇盖上她的时,她直觉地想退缩,他却不许。
李仲麾的唇不容拒绝地封住了她的檀口,渴望的舌尖中试探到狂野地吮遍了她香滑的口舌。她握住玉牌的手被他握紧,紧得在她手掌中上烙下了李家的麒麟印记。
李欹云偎在他的胸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剧烈心跳,人几乎化在他怀里。
「记住,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他亲吻着她手中的玉佩,傎重地将玉佩挂上她的颈间。
「为什麽突然说出这些承诺?」她望着他,此时方惊觉到他爽朗的眉眼不似平日的惬意。
「聪慧如你呵!」李仲麾倏然抱起纤秀的她平坐在桌上,额头亲密地抵住她的较凉的肌肤。
「不要再让我更喜欢你了,否则我会无法离开的。」他在她的唇上低语着。
「你……要离开?」李欹云咬住下唇,纤手推开他的胸膛。
「是的,今天就要起程。」李仲麾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拉开两人的距离。
「既然又走,又何必留着一个纪念?」她伸手就想解开玉佩,但他的手却阻止了她。
「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你……」李仲麾双手置於她的眉头,不想她有任何误解。沙洲那边传来有人看过青芸手上那串珠链的消息,他必须前去一探。
「你不用解释了,我什麽都不想听。今天要离开,而你现在才告诉我——是在告诉我你的忙碌,还是在表明我对你的意义仅及於此?」李欹云凄凉的一笑,侧过头不愿看他。
「消息来得突然,否则我绝不会离开得如此匆促。给了你这块玉佩,代表了这辈子我只认定你一个人。我会回来找你,相信我!」李仲麾灼热的眼神诉说着他的心声。
「我也快离开这里了,没有理由再相逢的。」李欹云蹙起眉说道。
原就是萍水相逢;她是浪迹天涯的人,他则是偶然路过啊!
「我要到哪里找你?」李仲麾勾起她的下颚,硬要她不能挪开视线。他不松手,绝不!
「有缘自然能再见。」她不给承诺。
江湖行走久了,见多识多了,她知道时间与距离会淡化所有浓烈的感情。她不要给承诺!
「我不要什麽缘分,我只要能够再见到你!」李仲麾蓦然锁住她的腰,内心的激动让他的声音狂野。
李欹云望了他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我总是在和人离别——双亲、师祖、好友……」她的眼中有着藏不住的落寞。
「我会给你一个家——一个被我的爱、我的心围绕的家。」他肯定地说道。
「那麽我该给你什麽?」
「守着我,爱着我,只想着我;这就足矣。」
「我想着你,不难;你想着我,可就不容易。」她低语道,看了一眼胸前的玉佩——质地澄澈得甚至可以看见她的肤色。
「玉佩如同我的心,心系在你身上,看谁都是无心的。」他不舍地轻啄了下她的唇。
李欹云哽咽了,第一次主动把头埋入他的胸口。此时的她与亘古痴恋的女子一样——她相信他!
「拿着这块玉佩到任何李家柜坊找我,我会立刻赶到那个地方与你相逢;或者直接到长安的李家本舖,他们会带你到我的府邸。」他恋恋不舍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二少爷,我是顾明义,我们该上路了。」
敲了门入室的顾明义,一看到李欹云颈中的玉佩,立刻眉飞色舞地大声贺道:
「恭喜二少爷,贺喜欹云姑娘。」
「何来恭喜之有?」李欹云疑惑地问道,微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手中的玉佩是专属於二少爷的信物,李记柜坊见此麒麟玉佩如同见到少爷本人,这只玉佩只给未来的二夫人呢!」顾明义笑眯眯地回视着她。
李欹云不敢置信地朝李仲麾投去一眼,却被他火热的目光弄得脸红。
她的脸色一赧,手不自觉地握住胸口的白玉。
「你先下去,我马上就出去了。」
李仲麾交代了一句,在门台上的那一刻,将她的身子搂到身边。
「这下肯定了吧!还要从别人的口中才能肯定我对你的情,我这爱还真不值。」
「所有的事物,我都需要一段时间习惯。」四处行医、迁徙,她眷恋的不过是一份能让人放心的安全感。
「答应我,你会来找我;答应我,你会成为李家人。」他要求着。
「我们同姓李。」律法规定同姓为婚者,是要判刑二年的。
「李是圣上赐姓,我们本家不姓李。」
话一说完,他立刻眉舒目展她笑望着她。
「娘子方才的言下之意,是答应要嫁子小生了?」
李欹云抿着笑,赧红着颜轻点了头。
他迅捷地低下头,以一记长吻分享着彼此的欣喜若狂。
「快走吧!我不想有太多感伤,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不是吗?」她喘着气,轻推着他的身子。
「没错。」他不舍地轻吻着她的鼻尖。「每一次呼吸都要记得我,我的云儿。」
「快走吧!别让顾明义等太久。」
她的手让他握住,与他一并走出了房门。
李仲麾紧拥了她一下,潇洒地跨上马背,消失在滚滚黄沙中。
她像个妻子吗?李欹云低头看了仍悬在衣领外的玉佩,小心地将其收回衣服底衣之下。她可不想因为一只玉佩而引来杀身之祸。
在他走後,她忙着打理自个离开时该携带的用品,一时之间倒也未有心思去体会离别之情。等到所有事都处理完毕,村民也为即将远行的她们摆完了饯行酒席後,村人却紧急送来了一名受伤的旅人——
「大夫,这个人被蛇咬了。」救人的村长负责发言。
「什麽蛇?」她问道。
「青色的,头圆圆的。」村民回想着那条被丢在门外的蛇屍。
「身体两边有没有一条白色的线?尾部是绿的还是红的?」李欹云快手将牡丹皮与一些凉血、镇痛的药材放入土壼中煎煮着。
「那蛇绿绿的,没有什麽其他颜色。」村民期待地看着她。好久没有野味加菜了。
「那就可以放心了,那只是一般的青蛇。」李欹云英看着村民喜悦地鼓掌叫好,知道自己今晚又多了一道菜肴了。
她拿起烤热的刀子,在伤患的伤口上划下十字,以一只木栓吸出了脏皿。
伤患痛苦地呻吟着,右手用力地一拨,直将鲜血甩到了她的衣袖上。
李欹云镇定卷起袖子,而那条随身系於上臂的珠链则随之滑下到她的手腕间。
「张开嘴。」她拿起一颗丹丸喂入他的口中。
顾正礼一睁开眼,正巧望见了那条白碧相间的珠链。
「青芸小姐!」他猛然打直身子,大叫出声。
李欹云的脸色一僵,什麽也没说,迳自取了些雀舌草疗治他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