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从朝阳口中听见晓雾的名字,让羲雅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几年,他忙著融入大学的新生活,在社团和学业上都投注了不少心力。
偶尔几次回家,却很少见到晓雾的面。
没想到一晃眼三年过去了,猛然被提醒,他才错愕地发现,他竟然已经有这么久时间没有好好看过她!
等不到羲雅的回应,朝阳著急地追问:「到底怎么样?小五在不在你那里?」
义雅蹙起眉。
「我不知道。我一整天都待在实验室。」如果晓雾有去他住处找他,他也不会晓得。「她会不会是去了哪个同学家里?」而下是来台北找他。
朝阳说:「我爸妈问过了,她没有去同学家。」
那么她人会在哪里?
电话两头的人都在想这个问题。而当他们想到现在治安这么坏,如果一个女孩单独来到这对她来说,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羲雅顿时冷汗涔涔。「你等我一下,我待会儿再打给你。」说完便挂断电话,改拨房东的号码。
三分钟後,朝阳接到羲雅的回覆。
「房东说不知道。我先回去一趟看看,你再想想她还有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说完,他结束通话,脱下实验室的外袍,拿了钥匙就要离开。
同学小陈匆匆咽下嘴里的面,急唤住他:「羲雅,你去哪里?」他们的实验已经快完成了,现在是不能出差错的阶段耶。
羲雅回过头,看了正在运作的仪器一眼。「我出去一下,你们帮忙多留意,拜托了。」
这实验关系著他们能不能顺利毕业,以及未来的发展。在小陈看来,只有天塌下来或发生六级以上地震才能让他们弃守堡垒,「出关」到外面去。
现在乾坤大挪栘尚未练成,出了实验室大门可能会走火入魔啊。
是什么缘故让羲雅这么不顾一切?他急急问:「很重要的事?」比顺利毕业还重要?
羲雅没有回答,他早已经不顾拦阻的出去了。
小陈心想,看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事,不然在系上号称最冷静的羲雅是不会做出这么莽撞的事才对。
没办法了,只希望实验不要出差错。
老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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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会磨损一个人的意志。
她想。她又冷又饿,不应该再瞎等下去。
再等下去,日後她会觉得自己傻得可以。
或许她可以先去找朝阳,在她那里歇一晚。
但是她的脚好麻,她站不起来。
晓雾揉了揉血液循环不良的双腿,盯著地板的视线不意看见一双又脏又旧的鞋。抬起头时,她表情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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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有一嘴胡渣,衣服皱成一团,外表有些颓废,眼神疲惫的男人一手撑在羲雅住处的大门上,居高临下的看著蹲坐在门前的女孩。
他看了她许久,一时间没认出,只觉得她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他觉得她看起来好像另一个女孩的翻版,但在细微处却又有那么多的不相同。
最後,他终於想起这个女孩跟那个女孩的关系,因而认出她。
「帅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晓雾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赵家老大,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海军退伍後,他人就经常往国外跑。
据说他现在在旅行业业界已经是个颇有名气的探险家,因为他专往别人不敢去的地方跑,像是拿生命去嘲弄些什么既已存在的事物。
这意料之外的相见,令她瞠目咋舌。
他的外表变得更加成熟了,让她几乎认不出来。
上一回见到他,真的只是两年前而已吗?怎么感觉地球上好像已经历经了又一个世纪,所有人都投胎转世,换了一张新面孔重新再相见?
在他的搀扶下,她站了起来。但头顶只到他肩膀高。她犹豫地伸出手,摸了摸了赵家老大被风霜锻链成形的脸孔。
「嗨,好久不见,赵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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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雅回到住处时,看到的是一幅令他哭笑不得的场景——
赵家老大与那个惹祸精一大一小蹲坐在他门前,两张脸各自带著不同的表情看著他。
他犀利的视线逐一扫过两人。最後在小的身上停留了几不可察的一点零零二秒。
她在这里。
先前一颗高高提起的心终於得以放下。
暂且不管那个小的,他问大的说:「你不是有我这里的钥匙吗?」
赵家老大两手一摊,无辜地笑笑。「不小心弄丢了。」
典型赵家老大的说法。每次来都神出鬼没,也不先通知一声。
这两个家伙在个性上,说实在的,还真有些类似!
羲雅从来就拿他们没辙,他又好气又好笑的掏出钥匙,认命地打开屋门。
「进来吧,两位。」
赵家老大先将晓雾拎起来,然後大步迈进屋里。
晓雾一双眼睛黏在羲雅身上,跟在赵家老大後面,好奇地东张西望。
啊,来到台北的羲雅,看来还是保留了很多以前的生活习惯。屋里还是整理的整整齐齐,一点都不像一般男生住的猪窝。
房间其实不大,总共也只有一房一厅,摆设很简单。
进门後,打开灯,两个不速之客疲惫的样态全显现出来。
於心不忍的羲雅自动走进小厨房里,热了三份热水饺。
在热水饺的同时,他拨了一通电话给朝阳。
朝阳正准备出门协寻妹妹。他说:「不用出门了,她在我这里。」
朝阳这才松了口气。「实在是个很会惹麻烦的丫头呢。」
「可不是。」听出朝阳声音里的倦意,他说:「你回去睡吧,顺便通知林爸林妈,叫他们别担心,明天早上你再过来我这儿把她领回去。」他还有实验要做,不能陪她一整天。
朝阳答应了。「好,明天见。」
结束通话後,微波水饺也热好了。食物一端上桌,疲累又饥饿的三人一言不发,各自专心解决自己盘内的食物。
赵家老大先吃完自己的,又偷了晓雾盘里两颗水饺下肚後,起身道:「我脏得要命,借浴室用用。」说完就迳自提著行李袋走进了淋浴问,不一会儿水声便哗啦哗啦地传了出来。
羲雅刚刚吞下最後一口食物,然後撑著肘看著低头拨弄盘内剩余几颗水饺的晓雾。
瞧她拨弄了半天也不吃进去。他看不下去。「吃不完吗?」以前她的食量很大的呀。就这几颗水饺怎么可能难倒她?
「我、我在节食……」
「节食?你都瘦得没什么肉了,还节!」
晓雾当然不是真的在节食。但她怎么能说是因为他这样盯著她看,让她食不下咽?
他、他现在看著她的表情好可怕呀。
羲雅忍著将食物塞进她嘴里的冲动,沉声道:「快吃,吃完我们得谈一谈。」
经他这样一说,晓雾手中的筷子移动得更加缓慢。
认识他那么多年了,她当然很清楚他要跟她谈什么。
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索性豁出去了。她三两下将剩下的几颗水饺扫进肚子里,再灌了一大杯水。
横竖死路一条。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
一抬起头,真真实实地看著他的双眼,视线交会的片刻,她才惊觉到,原来她的确是想念他的。不是一时冲动而已,而是真的想念,深入骨髓的想念。
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样于,羲雅揉揉眉。「说吧。」
「我……想你。」
就这么一句话,三个字,简简单单抚平了他的眉头。
他先是瞪大眼睛,然後才放任自己将她看个够。
三年……他怎么能忍受这么久不见她一面?
「但是你还是不该不交代一声就跑上来,害得大家都担心得睡不著觉。」想念是一回事,理智上还是必须要清醒一点。
「我原以为我很快会找到你。」
「假如没有呢?」
「我有计画,我原本准备到朝阳那里去了。」
「在大半夜?你究竟知不知道台北的夜晚有多危险?」
「所以我才继续留在这里等呀,你看我不终於还是等到你了。」
「那为什么连一通电话都不打回家?」
「当然是怕被骂。」很诚实的回答。
「怕被骂还这么鲁莽,看看你,你就穿这样上来台北?」一件夏天的衬衫,一条裙子,一个小提包。「连件外套都没带就只身上来,这还叫做有计画?」
她抗辩道:「我有带外套,只是不小心掉在火车上而已。」下车时忘记拿了。
「总而言之,你这样一声不响的跑上来就是莽撞。」要来好歹也先通知他一声,让他有个准备。
「这我知道。」
「知道你还——」
「好吧、好吧,我就是一时冲动咩!」
「你还好意思——」
咬著唇,迟疑的,楚楚可怜地。「这么久没见面,难道你一点儿都不想念我吗?」
一堆训人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羲雅再度柔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