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拼命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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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卫只考虑了一下就决定了,他匆匆地望一眼地牢里的情况,觉得没什么异样,便又跑了上去,边还叫着,「好、好,等等我,别漏了我啊!」

  守卫离去后不久,始终盯着对面的沙少琪突然叫了起来。

  「濮阳南?」

  一听她的叫嚷,大家立刻又把视线移回对面牢里,只见对面的人开始非常迟缓地放开蜷曲的身躯,间或夹杂了几声呻吟,而后,他徐徐地翻过身去,喘了一会儿之后,再缓缓地爬向牢栏,动作比乌龟还迟钝、比毛毛虫还滑稽可笑,可他的喘息声却越来越沉重,而且,短短的一点距离,他居然停下来歇了两次。

  终于,他抓到了牢栏,跟着,一寸一寸的,他吃力的把自己的身躯拉上去,喘息声大得惊人,也呛咳得更厉害了。大家都看清楚了,果然是濮阳南,他嘴唇泛白、脸色发青,冷汗涔涔,比前两日更憔悴孱弱了,胸前的衣衫更渗满了鲜血,可见刚刚被踢的那几下把他的伤口又踢裂了,甚至可能更严重了。

  「濮阳南,你想干什么?」

  濮阳南没理会,兀自专心的把自己的身躯拉上来,接着,一手抱住牢栏以挡住自己的身躯,另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尖尖的小工具伸出牢栏反手开锁。

  他的手在发抖,抖得对不准钥匙孔、抖得差点把小工具给弄掉了,他停下来,阖上眼不断的深呼吸。片刻后,他才又睁开眼试图开锁,但他的手仍然木发抖,可这回,他终于对上钥匙孔了。

  「天哪!濮阳南怎么变成那样?」沙少雅不敢相信的瞪着濮阳南。「他的脸不是圆得像月亮一样吗?而且……而且他的脸色好像死人……」

  没人理睬她,大家都只顾紧张地盯着濮阳南喀嚓一声开了牢锁,盯着他脚步迟钝地踏出牢栏,盯着他抖着脚试图走过来,可才摇摇晃晃走出一步,便脚软地倒了下去。

  「濮阳南,你怎么样了?」

  他依旧没有回答,倒下时,猛然碰到迸裂的伤处,让他又蜷曲着身子痛苦地呻吟了起来。

  「濮阳南,你到底怎么样了,说话呀!」大家急得一齐大叫。

  可是,濮阳南还是只能呻吟,那么悲惨的呻吟,直到过了好半晌后,他的呻吟声才又慢慢消失,再喘了一会儿后,他才又放开身躯、翻身,然后又像乌龟似的缓缓爬向沙家人这边,中途至少停了七、八次才到达对面。

  沙家人十二只手全都伸出牢栏外接应他,简直就像蜘蛛脚一样。大家一块儿扶着他靠着牢栏站起来,当他用小工具开了牢锁,然后跌了进去,大家争先恐后地抢着抱住他。

  他喘息着露出笑容,两个酒窝可怜兮兮的浮了上来。「三……三姑娘,我……我来了!」

  「你……你……」沙少琪哽咽着。「你这个笨胖子,谁叫你来的!」

  濮阳南不以为意地又笑了笑。「我……开锁……看看……」

  沙正严会意,立刻扶他坐好,让沙少卿和沙少远在后面挡住他,然后把琵琶骨上的锁链凑过去让他仔细看清楚。

  濮阳南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随即从怀里又掏出另外两种小工具,一种是双叉头,一种是T字头,加上原来的尖头,所有的人都屏息盯着他熟练地以两只手同时使用三种工具。

  虽然他的手仍然抖个不停,但至少他现在可以坐着,甚至他们还扶着他的手,比适才站着时省力许多倍。而且,锁链就在他的眼前,所以,他也只不过是灵活巧妙地撬了几下后,微微一声轻喀……

  「开了。」他说。

  愣了愣,沙少雅头一个就想欢呼出来,沙少卿及时捂住她的嘴。

  「嘘!」

  沙少雅会意地点点头,沙少卿才放开手,可她还是忍不住低声嘲讽道:

  「那个皇甫雷还说这个锁世上只有他的钥匙才打得开呢!结果濮阳大哥还不是一下子就打开了。」

  「所以,他才会叫做妙手嘛!」沙少远笑道。

  濮阳南微微蹙着眉专心地为其他人开锁,而只要锁一开,就能把穿过琵琶骨的铁骨针取出,功力便立即可以恢复了。至于穿过琵琶骨的小伤,对练武的人来说,那根本算不了什么,只不过像是不小心被割伤一样。

  直到最后一个锁打开后,濮阳南才松开眉宇,放心地低喃,「好了,全都开了!」而后便阖眼昏过去了。

  沙正严忙搭上他的腕脉微一沉吟,随即当机立断地吩咐沙少卿背起濮阳南,他开路,沙少远殿后。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好,那就开始闯关吧!」

  ******************

  一看到空空如也的地牢,皇甫雷只是呆呆的伫立着,这是头一回,他深深体会到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在此之前,打死他都不相信除了他的钥匙之外,还有人能打开锁链。

  可就是有人打开了!在此之前,打死他都不相信有人能把沙家六口救走。

  可就是有人把他们救走了!

  在之前,打死他都不相信他得不到沙三小姐、得不到狂天十一剑和狂心十九掌的口诀。

  可现在,他什么都落空了!

  在此之前,他志得意满。

  可现在,他茫然失措。

  最糟糕的是,在什么都得不到的情况下,鬼刀山庄就得和狂刀山庄翻脸成仇了!

  这下子,什么戏都甭唱了!

  好,没关系,他可以从头来,再重新设计,总有其他办法可以达到他的目的,但是首先,他一定要找出那个家伙,找出那个救走沙家六口,破坏他所有计画的罪魁祸首,他一定要……

  将那个家伙碎尸万段!

  *****************

  只要平安回到狂剑山庄里,大家就安心了,但是,沙正严还是很谨慎地加强了山庄的巡逻守卫,并且暂时禁止儿女出庄,免得再出什么岔子,他们总不能靠濮阳南救一辈子吧?

  而这一回,濮阳南足足躺了半个多月才能坐起来,等到他能让人扶着下床走两步时,他身上的「积蓄」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以往的圆满福态不再,一眼看去,依然憔悴苍白的他俨然是一个瘦弱的病书生。

  但这并不是他肯乖乖待在狂剑山庄养伤的原因,如果不是日日夜夜都有人守着他,白天当然是沙少琪,晚上则是沙少远或沙少卿,他早在能坐起来的时候就落跑了。

  然而,很奇怪的,他们只是以那种「自己人」的态度亲切周到的照顾他,没有再跟他提及任何事,包括沙少琪在内。当然,他们不提,他更不会提罗!

  只要拖到他跑得比他们还快的时候,他就可以开溜了。

  但是,那一天,就在他第一次让沙少卿扶着下床走几步的那一天……

  沙少卿扶着有点喘的濮阳南在房里的大圈椅上坐下,沙少琪立刻为他披上一件厚衣,再奉上一杯热茶后,就去整理床铺,而沙少卿则端着另一杯茶在茶几的另一边坐下。

  沙少卿心不在焉地啜饮着热茶,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麻烦的问题。片刻后,他回过神来,正想开口,就发现濮阳南看着忙碌的沙少琪看痴了眼。他摇摇头笑了,而后把视线移到他的右手腕上,上头套着一个非金非银非铁的手镯,样子很拙,颜色更丑,乌漆抹黑的,却隐隐流转着一种奇异的光彩。

  「那个……」他指指手镯。「颜色很奇怪,是什么质料呢?」

  猝然闻声,濮阳南陡地一惊,忙收回心神,把视线拉回来移到沙少卿所指的地方。

  「嘎?哦!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听师父说,他捡到我的时候就放在我身上了,还用一块写着我的生辰八字和名字的绢布包着。」

  「哦!」沙少卿点点头,把茶杯放上茶几,而后把手伸过去。「能借我看看吗?」

  「好啊!」濮阳南也放下茶杯,小心地把手镯取下放到沙少卿的手上。

  沙少卿仔细端详半晌。「嗯!这手镯比较小,而且上面还有个『恋』字,这原该是属于女人的吧?」

  濮阳南笑了。「我师父也这么说,他说,写着我的生辰八字和名字的字迹也是属于女人的娟秀字迹,所以,应该是女人的没错。我师父还开玩笑说,这说不定是我娘留给我订亲用的。」

  沙少卿的双眸陡然一亮。「是吗?」

  濮阳南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可是这个镯子这么丑,女人大概都不会喜欢吧!所以我想自己戴着就好,从没想过要把它送出去。」譬如若翠就不喜欢,所以,当初他是另买一对玉镯子给她。

  沙少卿的脸上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甚至带点狡猾。「那……」他悄悄探怀掏出一块白玉佩,上面有一只类似凤凰的天然花纹,「我用这个跟你换吧!」说着,他把串着银链子的白玉佩硬塞进濮阳南的手里。「这个漂亮多了!」

  嘎?

  濮阳南顿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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