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记住了他的名字,在你通知大家,要他们赶快出去的时候,我找到了他,并跟他说我刚刚看到有名女佣抱个小娃娃,在文史馆那边找叶上杰教授。”
“你不怕他到得太早,会连‘你’也一起救回去?”仙龄突然想起巴巴桑儿曾经跟她说过,纳真向来最见不得妇孺受苦的事。
“怕啊,但我总得赌一赌,因为我晓得我善良的妻子,绝不希望因为她的关系,而危害到任何无辜的生命。为了不让她心中留有任何遗憾,我也只好赌一赌了。”
“你这个高贵的傻瓜。”仙龄既心疼又感动的环紧他的脖子,飞快的啄吻他一下,而纳真显然觉得不够,嘟哝了一声,就要俯下头来。“不要,纳真,朵奔他们来了。”
“这小子,专挑不该来的时候来。”纳真低声骂道。
仙龄强忍住笑,曲肘轻撞了他一下后,便挣脱出他的怀抱,并把她原本绑在背上的骨灰缸解下来放好。
“少爷!少夫人!”朵奔一脸紧张的问道:“你们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
“没事,我和纳真都没事。”仙龄接过夏雨送上来的薄毯披上后,即关切的问:“没有惊动到娘吧?”
“炮声隆隆,火光冲天,夫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夏雨捉紧仙龄,一副非要亲自鉴定过,才肯相信她真的没事的样了。
“纳真,”仙龄随即回头唤道:“那你赶紧过去跟娘报个平安,免得吓坏了她。”
“不用了,少夫人。”
“朵奔?”
“你瞧,夫人不是与可汗,还有被捉到的元凶过来了吗?”
“也客敦!”纳真倒抽了口凉气。“朵奔,对我和仙龄投掷霹雳炮的人,真是也客敦?”
“是的,据说是已遭察兀都千户休离的莱拉夫人唆使他下的手,他同时还招出上回在你从大都回府时,埋伏于林中,企图一箭射死你的人,也是莱拉夫人出点子雇用的杀手,想不到会被刚好骑马出去的少夫人给破坏掉,所以从那时候开始,莱拉夫人就对少夫人恨之入骨,发誓一定要除掉夺走少爷你的少夫人。”
“那个蛇蝎女!”纳真暴喝道:“这次看我还饶不饶得了她和也客敦。”
虽然纳真这次是真的动了肝火,大为震怒,但是在仙龄的乞求,和海棠的劝解之下,最后他还是原谅了已大有悔意的也客敦。
不过纳真可以顾念兄弟情分,可汗却不能置律法于不理,因此在赐莱拉自裁以后,还是判了也客敦三年的流放之刑,而这个判决,已是破例的宽大了。
比较令人觉得哀伤的是,也客敦那位卧病多年的母亲,在得知儿子竟然曾经动过残害手足的歹毒念头后,即因急怒攻心而溘然长逝。
而一直把她视为自已另一位母亲的纳真,依礼厚葬她的孝心,也终于彻底感动了也客敦,除了向纳真仙龄求恕以外,也客敦还誓言洗心革面,三年后一定要让大家看到一个全新的他,绝不再让纳真伤神和海棠夫人失望。
送走也客敦的那天傍晚,纳真在营区外缘找到了独自停立在那儿观赏落日美景的仙龄。
“我知道草原上的夕阳华丽壮阔,百看不厌,但夜幕一落,大漠便会起风,”纳真环上妻子的肩膀说:“我们还是回帐里去吧。”
“让我再多看一会儿嘛,”仙龄依偎着他道:“再陪爸妈多看一会眼前这我们曾经一再憧憬,说好要共同观赏的美景。”
纳真疼惜的俯视她,深怕她难过的哄慰:“往后日出日落,蓝天白云,明月繁星,长眠于此的他们,将都不会再错过,你就别再伤怀了。”
“我没啊,”她仰起头来说:“因为我知道爸妈与我一样,都已经回到家乡来了。他们的家乡,是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而我的归属,则是你的怀抱。”
纳真没有再说什么,只以拥她入怀的臂膀,来代替他倾诉对她的深情挚爱,并在心中祝祷,感激那在冥冥之中,成就他们这段奇缘的力量。
尾声
又到了荷花飘香的季节,虽然时近午夜,但狮子林内犹自灯火通明,仆役庸妇,个个忙忙碌碌,却又异常沉静,连必须交谈时,也都压低了声音来说,让整座元帅府均笼罩在强自抑制的兴奋气息中。
等到一阵嘹亮的哭声从修竹园中传出来以后,才像一颗投进湖心的石子般,立刻带动起一圈接一圈,直向外环扩散出去的狂喜涟漪。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少夫人已经产下一——”夏雨话都还没讲完,纳真迫不及待的抢过身边,夺门而人,令她因而惊呼起来。“少爷!少爷!你不能进去啊!现在还不能——”
“夏雨。”海棠笑吟吟的唤住了她。
“夫人,少爷他——”
“没关系,让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