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他居然没有提防到这一点!“妳们抓他做什么?”他厉声质问。
“你真笨,这点还用问,当然是用来威胁你了。”白灵芝两手负在腰后,在霍煦阳身边打转着,眼光却充满好奇和欣赏。
“威胁霍某?”
她一脸笑语晏晏,
“没错,我想请你回家做客几天,又怕你不去,所以只好把他抓走啰!如果你敢不从──那我就不把他还给你,而你又是个瞎子,没人给你带路,你是走不出这座山的。”
“姑娘,我们素昧平生,为何要如此刁难霍某?”他强力按捺住满腔的怒气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想做就做啰!”白灵芝耸耸肩,自己也想不通。
霍煦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姑娘究竟意欲何为?”
“其实我他不想怎么样,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想留你住个几天,陪我说话解闷呗!”她一副无奈的叹口气,眉宇间的稚气依稀可见。
“你都不晓得我从小住在山谷里,每天面对同样的几张脸孔,看都看烦了,好不容易遇到像你这么好玩的人,不会对我唯唯诺诺,而且还敢开口训我,我觉得很新鲜、很好玩。”
他眉头一皱。早知道这名姑娘有这么怪异的癖好,他绝对会谨言慎行。
“住个几天之后呢?”
白灵芝香肩一耸,“等我腻了,自然就让你们走啰!”
“好,希望姑娘说话算话。”
她偏着头,一脸纳闷的问:“你这人说话都这么正经八百的吗?”
“还请姑娘带路。”霍煦阳不想跟她啰唆。
他自认向来都能随遇而安,就算被迫也是一样,即使她再怎么刁钻也无法影响他。
*****
“小姐,妳今天一次带两个男人回来,万一让夫人知道……”同样身穿素白衫裙,脸上蒙着纱巾的桔梗神色惶恐的问。
听了她的话,白灵芝仍是一副无畏无惧的态度。
“阿娘那儿自有我担待,不会连累妳们的。”就是因为亲生母亲宠爱她,无论她做什么事,一向都不会加以干涉,所以才会养出她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
另一名侍女苻苓仍有些不安,“小姐,妳还是让他们走吧!”
“我才不要!”她好不容易找到乐子,才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难道你们不觉得他跟平常被我们捉弄的那些男人不太一样吗?他不但很有个性,而且不畏强权,就算落于下风,依然不卑不亢,不过就是太死脑筋、太正直了,要是能把这些缺点改一改就好了。\"
桔梗心头暗惊,\"小姐莫非喜欢上他了?\"
\"我是喜欢他没错。\"白灵芝毫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认。霍煦阳是第一个让她瞧得顺眼的男人,再说他的武功比她高,生得又俊,哪个姑娘见了会讨厌他嘛!
闻言,她登时张口结舌,\"小姐,他、他、他是个瞎子......\"
白灵芝皱了下俏鼻,对她嫌弃的口吻嗤之以鼻。\"瞎子又怎么样?喜欢就是喜欢,就算他四肢残废了,我要是喜欢他,才不会计较那么多。\"
\"可是……\"
\"好了,你们都别再说了!\"微恼的娇斥让桔梗和苻苓闭上了嘴。\"我的事我自己会负责,不要妳们管。\"
两人惊惶的垂下头,\"是,小姐。\"
\"小姐。\"同样装束的蘘荷上前抱拳禀告,\"奴婢已经将他们安顿妥当了。\"
她眼中绽放出喜色,轻纱后的红唇不自觉的漾出一朵勾魂夺魄的笑靥。\"我现在就去看他。\"
苻苓面有难色的大胆直谏,\"小姐,现在是三更半夜,妳就这样跑到男人房间里......恐怕不太好吧!\"
“难道妳怕他吃了我?”不屑地朝她丢了一记白眼后,白灵芝便迫不及待的走了。
目送小姐雀跃离去的身影,留在原地的三名女子神色各异。
“蘘荷,依妳看来,我们该不该把这事告诉夫人?若是知情不报,罪可是更重。”桔梗着急的问。
苻苓也有同样的烦恼。
“是啊!我也正为这件事伤脑筋,小姐这样一意孤行,夫人要是知道了,不晓得会发多大的脾气。”纵使她们是九命怪猫也承受不起夫人的怒气啊!
“妳们当真以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夫人还被蒙在鼓里?”荷蘘笑笑的反问。
两人同时瞪大眼低呼,“妳是说夫人已经知道了?”
蘘荷冷静的分析着,
“夫人虽然放任小姐的行为,但并不是毫不关心,你们不用烦恼该不该说,只要把分内的事做好,至于其它的事就没有我们置喙的余地了。”
“知道了。”也只有如此了。
第二章
被安置在客房里的霍煦阳闭上眼,像尊化石般的坐在桌旁,将竹杖支撑在双膝之间,两手交迭在上头,在规律的吐纳之间,不让任何杂念干扰到自己,也许是他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又或者是不认为这位姓白的古怪姑娘有伤害他的意思,脸上的神情平和闲适,即便身在龙潭虎穴中也毫不惧怕。
静坐半晌,他微掀眼脸,心想距离天色大亮还有段时间,不禁挂念起尊敬的师父,以及诸位师兄弟,见他迟迟末返师门,铁定心急如焚,可是目前的情况,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呀!』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
霍煦阳不由得侧耳聆听。“谁?”
“我。”来人除了白灵芝,没有别人。
“姑娘深夜来访,不怕遭人非议?”他板着严肃的俊脸问。
白灵芝故意绕着方桌走了一圈又一圈,欣赏着霍煦阳沉凝的表情,不知怎么,她就是爱看他生气,却又无计可施的模样,不禁噗哧娇笑着,却惹恼了霍煦阳。
“妳笑什么?”
“我笑你问的根本是废话,我要是会怕遭人非议的话,就不会带你回来了。”她一派落落大方的入座,美目闪动着浓浓的促狭之意,
“这里是我家,我爱来就来,谁要是敢嘴碎,我就让他们生不如死!”她说的话明明骇人,但脸上却漾着笑容。
霍煦阳下颚一缩,“姑娘的心思好恶毒。”
“骂得好!”她高兴地拍了拍小手,想不到挨骂也是一种乐趣。
这下忆起她奇怪的嗜好,他马上将脸庞别开,不再吭声,免得称了她的心。
“为什么不说话了?”她两手托腮,睇着他那张微愠的面容,对他的好感正逐渐增加当中,她过去见过的男人各个俗不可耐,唯独他特别与众不同。
他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霍某与姑娘无话可说。”
就猜到他会这么说。白灵芝鼓了鼓嫣颊,犹不死心。
“可是,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譬如我想知道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是天生的,还是遭到歹人的暗算?还有已经瞎了多久了?”
等了片刻,不见他开口回答,白灵芝也知他不屑跟自己攀谈,不过他越不想开口,她就越想逗弄他玩。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发烧了?\"她故意探出一只春葱玉手,摸向他的额头。
果不其然,霍煦阳立即像被沸腾的热水烫着似的避开,整个俊脸拉得好长,让她不由得吃吃笑着。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妳该避嫌,天色很晚了,请你出去。\"他寒着脸下逐客令。就算身为囚犯,也有其自尊。
白灵芝笑容一敛,将小脸凑近他,两人的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的的气息。\"要我出去可以,你只要告诉我眼睛是怎么瞎的。\"他越是不屑跟她亲近,她就越是故意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他又是气恼、又是受窘。\"姑娘不要逼人太甚,否则霍某就……\"过于严厉的话,即使他再怎么愤怒,还是说不出口。
\"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逼你呢?\"她眸中饱含少女情怀,对霍煦阳的抗拒有些气馁。\"我只是太关心你了,只要你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我马上就走。\"
\"这是霍某的私事。”就连最亲近的人,也没几个知道。
“好,那我就坐到天亮为止。”她和他杠上了。
“妳──”霍煦阳一时气结,心中却又有股很深很深的挫败感,但碍于剑僮仍落在她手上,不能弃他于不顾──
“我这双眼睛已经瞎了快十年了。”
“原来不是天生的,那究竟是怎么瞎的?”美眸中不自觉的溢出关怀之色。
霍煦阳闭了下眼,“被人弄瞎的。”
“怎么弄的?”白灵芝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吐露事情始末。
“约莫在十年前,当时我刚入门没多久,在某日夜里,来了一对母女,和家师起了口角,我在睡梦中听见争执声,赶紧起来察看,就见家师与那名妇人打了起来,尽管当时自己武功不济,但仍想要帮忙,却被一名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给暗算了。”
白灵芝喉头倏紧,美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怎么个暗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