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齐珞薰,你这个男人婆,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扁你。」因著对方的性别,方首为躲得好不狼狈。
「扁我?」齐珞薰一记铁拳K过去。「有本事来打一架啊,谁扁谁还不知道呢 ?」
「打啊、打啊——」四、五名同学开始鼓噪。
独伊悔默默放下碗,拎著洋装,转身离开学校。
很多人都说小孩子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天使,可他从小到大,因为异样容颜而招来的欺侮与打压却是多如天上繁星。
伤痕累累的身体教会他,任何人都有可能变成恶魔,即使是同学、邻居可爱的小孩也不例外。
所以他讨厌外出,如果可能,他连学校都不想来,只愿日日待在家里,抱著柔软的人偶,像倚在母亲的怀里,安安稳稳过一生。
* * *
在一阵鼻血和著拳头狂飞後,齐珞薰讶异地发现。「不悔儿——」不见了。
啊咧,太不够意思了;就算她有千般不好,看在她为他张罗吃食、又豁命干架的分上,离开前起码通知一声嘛!
「公主早走啦!」好心的班长走过来报告,顺道接收她一记发泄的肘拐。
「告诉你们多少次了?别喊他公主,他不喜欢,又想量量我穿几号鞋啊?」脚抬起,冷冷地威胁。
「不敢。」班长後退一大步,副班长上。
「说真格的,小薰,你到底看中那家伙什么地方,一张脸美得跟女人没两样,嗜好又是玩洋娃娃、做衣服,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那是你没看过他做的娃娃,五官、气质、姿态……怎么说?」齐珞薰敲一下装满武功招式的脑袋,企图摇晃出半丝文学残渣,可惜……没有的东西,再怎么挤也是白搭,一团空啊!「总之,伊悔做的娃娃是艺术,不是普通娃娃啦!」
「还不就是娃娃?」副班长与班长对觑一眼,依旧不明白齐珞薰是中意伊悔哪点?只知道她爱得没有道理、而且乱七八糟。
「小薰,我们年纪都还小,没必要这么快就认定一个人吧?」站在同为女人的立场,副班长给出最中肯的建议。
「认定什么?」她一头雾水。
「你不是很喜欢伊侮?」
「对啊!」想到那张美美的脸蛋,真是赏心悦目啊!「副班长不觉得下悔儿长得很可爱吗?」
「男人不能光靠一张脸,本事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将来怎么养家活口?」
「那就我养他啊!」她回得理所当然。
一班子同学却惊到九重天外去了。
副班长期期艾艾开口。「小薰,你真已下定决心要嫁伊悔?」是不反对啦!但想起他两人天差地别的性子,不会有闹到互砍进医院的一天吧?很怀疑。
「嫁不悔?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不知道?」依稀记得童年时最大的梦想是嫁给超人,与他一起锄强扶弱、维护世界和平。齐珞薰不敢想像她若拖著伊悔一同去干这些事的情况,他大概撑不了三天就可以直接扛去埋了。
「那你跟伊悔……」
「你们不觉得他很像随时需要人保护的公主吗?」一见他的脸,她就放不下他,只想著要照顾他、哄他开心,其他都无所谓了。
嗯,重点果然在这里——伊悔太美了。
副班长张口结舌半晌。「这么说来,你一天到晚跟伊悔黏在一起只是因为……他触动了你的保护欲?」
「呃?从没想过这问题耶!」对於伊悔,齐珞薰只有一种感觉,不想看他受委屈、受不了他被欺负,所以谁敢找他麻烦,她绝对扁人到底。
「小薰!」副班长被打败了。
「干么啦,我又……」
当当当,上课铃声响起,打断一班子少男少女的闲谈。
「惨了。」齐珞薰猛一跳。「第一节是阎罗王的课,要让他发现不悔儿跷课,非整得他留级不可,怎么办?」
「不会啦!」班长悠闲摆手。「伊悔身体不好,常请病假的事老师又不是不知道,哪会随便整人?」
「但他的出席日数已经很危险了啊!」焦急的目光四顾,瞧见地上被扁成猪头一颗的方首为,齐珞薰扬起一抹诡笑。「刚才是你把不悔儿气走的啊?」
「你……你想干什么?」捣著黑青的眼,他步步後退。
「也没什么啦!」真的,她发誓,她的要求很小很小。「我只是想向你借一样东西。」
「你你你……」明明她的笑容可掬,他就是背脊一阵发寒。
「看在同学一场的分上,咱们谁也不愿见不悔儿被留级是吧?所以请你帮点小忙,把你的……」
「我不可能帮他点名。」他先下手为强。阎罗王严格得要命,被捉到会死的。
「当然、当然,我岂敢将如此重大的任务交给你这种不学无术的混球。你呢,什么也不必做,只要将制服借给我。」男、女生的制服不同,她要替伊悔点名,自然不能穿著一袭白衣黑裙,太明显了,百分之百会被捉包,一定得稍微改装一下,找气走伊悔的罪魁祸首帮忙便成了再自然不过的事。
「什么?」他还没反应过来。
「制服拿来。」齐珞薰已扑上前扒衣去也。
「喂!」方首为紧捉前襟不放。「你别乱来,啊……」扣子飞了三颗。
「别叫,阎罗王快来了,你如果真害伊悔被留级,瞧我饶不饶你!」抢完上衣,她的目标转向裤子。
「不要!」方首为脸白了,紧捉裤头。「住手,非礼啊,你住手……」
「不许挣扎……哇哇哇……」视线怎么改变了?齐珞薰诧异地回头,一张黑到不能再黑的脸出现在她身後。「阎罗王!」他什么时候到的?竟没人通知她一声,真不够意思。
「阎罗王?」好吧,他是姓严,名锣,但跟执掌地狱那个阎罗王有何关系?记忆中,他们不同爹、不同娘,当然也不至於同名同姓;那么这名号由何而来,就不言可喻了。
「一大早精神不错嘛!齐珞薰。」严锣拎著她的後领,笑得阴冷兮兮。
「嘿嘿嘿……」她回以一串儍笑。「还比不上老师啦!教师办公室距离一年级教室足足有三栋楼距离,跑步都得花上十分钟,您却只用了五分钟便来到教室,果真是老当益壮。」敢情她是看中这一点,才有恃无恐地扒人衣物。
「我今年只有三十一。」哪里老了?不过这不是重点,眼下的关键要务是——「齐珞薰,你刚才叫我什么?」
「严锣老师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改口改得可快了。
「不是阎罗王?」
「老师,你不是说你今年才三十一,怎这么快就耳背了?我喊的明明是严锣老师,不信你问方同学。」一记杀人视线砍过去,不信他敢拆她的台。「是不是啊?方同学。」
「是、是。」好哀怨,他被恶人威胁了。方首为含泪点头。「齐同学喊的确实是严锣老师。」
齐珞薰好不骄傲地仰起头。「我说吧,老师,我绝对没有喊你阎罗王,所以可以请你放我下来吗?」被捉住後领,像小鸡一样提起来,很丢脸耶!大大损害了她老大的形象。
「哼!」严锣带这个班级也不是第一年了,岂会不知齐珞薰在班上恶势力惊人 ?他不拆穿,只笑得令人发寒。「绰号问题就算了,倒是齐同学……」更刻意将人拎高,晃了两下。「一大早,你在干什么?」
齐珞薰给晃得有些晕头转向。「我……」瞧瞧底下一脸黑青的方首为,这干架一事大约是瞒不住了,不如老实招认。
「打架。」她回得坦率。
严锣眉间狠狠一皱。「不是强暴吗?」
「啊?」她干过这档子事吗?怎没印象?
他眼神扫向她的右手。
她这才发现手中捉了一条裤子,如果没记错,它原本是穿在地上那位全身缩成虾米状的方同学身上。
「奇怪,这裤子几时跑到我手上的?」随手把裤子一丢,她撇得一乾二净。
「是吗?」随著咬牙切齿的声音落下,严锣将视线往下移。「方同学,刚才我似乎听见你在喊非礼,可以告诉我,她对你做了什么吗?」
「呃!」闻言,手捉裤子才想穿上的方首为全身一僵。「她……我……」用力咽一下口水,齐珞薰的拳头正悄悄对著他挥舞,好恐怖。
「方同学?」严锣催促。
好汉不吃眼前亏,方首为硬生生地改口供。「报告老师,我们只是在玩。」
「玩到脱衣服?」
「玩医生游戏当然要脱衣服,不然怎么检查?」回答的是齐珞薰。
严锣只想晕倒。「齐同学,你好歹是个女生,麻烦你有点女孩样可以吗?」就算她上头有七个兄长、母亲又早亡、一家子全是男性,但她还是名女娃儿啊!跟男生玩什么医生游戏,真是够了。
而他,简直倒楣毙了,身为齐家道场的大师兄,又在她就读的高中任教,无端端被托付照顾小师妹的重责大任。天哪,他宁可跟恶魔打交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