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漂漂立即找出行程表,递至他面前的桌上。“下午一点有工商茶叙,两点东区一家新的连锁店开幕,两点半……”
“不必报告,我自己会看。”北村悠紧抿双唇、拢聚双眉,更凸显出他那强硬的下巴及冷漠不驯的严谨表情,就像一具大理石的雕像,遥远而冷漠。
哈漂漂的心情俨如坠入谷底深渊,“晚上你会回家吃饭吗?”看来这是惟一的机会。
“不一定。”北村悠说完,随即起身,拿起哈漂漂递给他的行程表,神情匆忙地离开办公室。
哈漂漂不禁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个声音在挣扎着。
他是在刻意躲避她!
北村悠走出办公室后,随即放缓了脚步,他知道这样对待哈漂漂无疑是种自我折磨。一早为了躲她,他提早来到公司,接着他藉由巡视公司业务刻意地避开她,但他还是捺不住想见她的渴望,因为他的脑海里净是她的影像,她的娇、她的俏、她的一颦一笑……最后他还是回头看她,看到她眉宇之间徘徊不去的愁绪,刹那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让痛辗过。
唉!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尽管他拥有数不尽的财富,但是她的另一个男人不论在哪一方面都远远地胜过他,他又有什么力量能从它的身边抢走她?
一天过去了,哈漂漂不胜欷歔地慨叹一声,整整一天只有见到他那短短的几分钟,她万般沮丧地回到家里,妄想还能在晚餐时看到他,然而九点过了、十点、十一点……
她还是失望了,一直没等到他回来,最后她终于明白他刻意躲她的决心,放弃等待,意兴阑珊地回到房间。
她关上房门,不禁自问,难道是因为她以欺骗的方法接近他,所以必须接受这无情的惩罚?难道她与他之间就注定了分离?
来到窗边望着窗外满天星星,她跪下来双手紧握交缠,“我亲爱的主啊!我有罪,明知道欺骗是错的,我竟然还是欺骗了人;如今我知道了欺骗所带来的苦,祈求你能原谅我。”她的眼泪潸潸而下,悲痛欲绝。
此时她发现大门前出现两道强光,接着铁门开启。
她知道他回来了,兴奋地从地上跳起来,冲到门边手握住门把,蓦地她停住了!
既然他刻意要躲她,她又何必要拉紧彼此之间的情绪?
她忍着肝肠寸断的心痛,走回自己的床上,强逼自己闭上眼睛入睡,不再去想他。
但是她真的能安然入睡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房门另一端出现他的来回踱步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她清楚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惊慌地忙闭上双眼佯装已经入睡。
纵然闭上眼睛,她依然能感受到那移动的身影,还有他身上所散发出来那股男人的气味,她肯定接近她的人就是她一心渴望想见的北村悠。
北村悠来到她的床边,看着已经入睡的哈漂漂,他的唇边泛起一抹痛苦的微笑,缓缓地坐在床沿凝视着她的睡容,她的纯美令人很难不心动,他闭上眼,直到伤痛隐去,他才张开眼睛看着她,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这一吻是那么的沉、那么的重。
“漂漂。”一声轻唤,唤得他心都碎了。
随后,他掠一掠她额间散落的发丝,倾身亲吻她的脸颊,“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接着,他温柔地为她拉上被子,随即起身离开房间。
哈漂漂听见门关上的声音,立即张开双眼,泪水沿着脸颊滚滚而落……
这就是她的爱情?因为欺骗而无法坦然面对的感情、爱恋?
她必须为这件事负责!
北村悠又打算像昨天一样,趁着哈漂漂还没起床,提早去公司。
当他匆忙地走下楼。“阿忠,快一点,万一漂漂起来就躲不成了!”
阿忠一脸抑郁地看着北村悠,“主人,您今天不必躲漂漂了。”
“为什么?难不成她已经起来了?”北村悠惊讶地扫视四周却不见她的倩影,“那她人呢?”
阿忠沮丧地递了一封信在北村悠的面前。“漂漂留下一封信走了。”
“漂漂走了?”北村悠一阵惊愕,愤而从阿忠的手中夺下信,“既然明知道她要走,为什么不拦下她?”
“我根本没看到她,我是今早在客厅里发现她留给您的信,觉得事有蹊跷,随后我赶到门口警卫室里调阅今早的监视器,才知道她离开。”阿忠一径儿地说着。
手握着哈漂漂留下的信,一股莫名的恐惧感突如其来地攫住他,焦急不安地拆开信——
悠,这样唤你不知是否恰当?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北村家了,感激你对我的呵护与疼惜,我明白你昨天一直刻意回避我,昨天本来一直想找机会对你说句——对不起!
因为自始至终我一直欺骗你,其实我并不是一位修女,那天只是阴错阳差让你误认为我是一位侍奉上帝的修女。当你亲口聘请我做秘书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你就是我一直想要的长期饭票。说来可笑,一切都是媒体的错,误给了我灰姑娘的童话幻想;而今我知道因为欺骗带给你无法弥补的伤害,为此我真诚地对你说句——对不起!
看完了信,北村悠呆滞不动,信纸从他的手中缓缓飘落地上,“原来她和其他的女人一样。”他无法平静地喃喃着。
阿忠错愕地拾起落在地上的信,当他看完了信忍不住开心地笑了。“太好了,原来漂漂不是真的修女。”
一双充满恨意的黑眸扫向阿忠,给了他一个责备的神情,“哼!什么叫太好了?她比其他女人来得更可恶,居然伪装成修女欺骗我,又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阿忠愕视着北村悠,没想到他的脸上不但不见一丝的喜悦,反而有着更浓烈的恨意,“主人,漂漂会承认骗你,就表示她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孩。”他忙着为哈漂漂辩解。
“不要再说了,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样,哼!长期饭票?”他轻蔑地扬起唇角。
“主人,您难道不能换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件事吗?”阿忠慌了。
“对我来说,不论哪个角度都是同样的答案——为了钱,为了一张长期饭票,她骗了我!”北村悠气愤至极,狂怒的吼声在挑高的厅内回荡着。
“主人,难道你想欺骗自己,你明明喜欢漂漂,却因为她的认错而否认这段感情?”阿忠气急败坏地顶撞北村悠。
北村悠紧咬着牙,一双锐利的眼眸透着冷寒瞪着阿忠,“你以为她认错我就可以原谅她吗?早知如此,她当初又何苦要存心欺骗,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活该!”
阿忠没将他的怒气放进眼底,冷冷地讥笑一声,“主人,漂漂是活该,你呢?受苦、受折磨的不只是漂漂,也包括你自己,你别自欺欺人了。”
“你……”北村悠咬牙切齿地说不出一句话,只有瞠大一双燃烧着怒焰的眼眸瞪着阿忠。
阿忠毫不在乎地一笑,“主人,您再不出门上班势必要迟到了。”
北村悠生气地拿起搁在椅子上的公文包,气冲冲地用力踱着脚离去。
阿忠不由得摇头轻叹,“傻漂漂,你以为离开就能解决所有的事吗?一开始你骗了主人,现在你除了骗自己还有骗主人。”
诚如阿忠所说,哈漂漂并没有脱离欺骗的行为。
哈漂漂在离开北村悠之后,最想来的地方就是教堂,这里除了是她心灵得以安抚的地方外,还是她与北村悠初次见面的地方。
她来到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告解室,一段原本试图得到心灵沉静的告解,到最后竟成了一段理不清的爱情;从一开始的欺骗到认清,从贪婪转为付出,哈漂漂不禁苦涩一笑,多讽刺!
她缓缓地来到上帝的面前,平静地跪在上帝的面前祈祷、忏悔。
她手指交缠虔诚地凝视着上帝那充满祥和的脸。“主啊!我因为贪婪而蒙蔽了我的心灵,而今我终于了解,世上还有比金钱更宝贵的东西,那就是‘情’,一份真情才是至上的无价之宝;当我了解个中道理,却失去了最宝贵的真情。”此刻她的心里满是刺痛。
“漂漂。”一道温和的声音轻唤着她。
哈漂漂偏着头看着一脸慈祥的阿姨,“阿姨。”
“你终于回来了。”阿姨面带微笑瞅着她,仿佛她早料到哈漂漂会回来似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讶异。
“嗯,我是特地来还你圣袍和圣经。”哈漂漂轻声地说着。
“不,我相信你会回来不只是单纯地还我袍子和圣经吧?”她的嘴边有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阿姨……”哈漂漂怔愕地看着阿姨,阿姨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思。
阿姨微微一笑,“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会回来,其实答案非常简单,你不是一个擅于说谎的女孩,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再来到主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