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回去的华璋和周玉佳,不约而同一声不吭地摸了背包又出去了。周玉佳说要到同学那儿去挤一晚,可怜的华璋却在三、四个地方都碰了一鼻子灰,不是她不受欢迎,而是那麽凑巧的,要找的人恰好都不在。
最後,快要累垮了的她似乎只剩下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按了半天门铃都没有人来开,卓尔帆大概是又去应酬去了吧!华璋只好用卓尔帆给她的备用钥匙开门进入,稍微整理一下後,她便摸上床睡了。
因为昨晚柳芙和男朋友玩了一整夜,害她根本没阖过眼,而今天一整天就有六堂课,她也没有补眠的机会,再加上这天晚上餐厅的生意特别好,她甚至连坐一下的时间都没有,所以,累毙了的她几乎是刚一躺下,就失去意识了。她不知道卓尔帆是什麽时候回来的,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回来。
一夜无梦到天明,华璋才从完全的无意识中醒转过来,可还没有睁开眼,华璋就感觉到有什麽不对了,软绵绵的床是很正常,问题是……她抱著什麽东东来著?
犹豫片刻後,她终於小心翼翼地眯开一条缝……真不幸,果真如她所猜想的,她就像只赖皮猴似的攀在卓尔帆的身上了!而卓尔帆一向是习惯除了内裤之外,什麽也不穿的睡觉,所以,她等於是攀住了一个裸男,真是有够……刺激!
华璋苦笑了一下,然後吞了口口水後,她才战战兢兢地收回猴手猴脚,跟著再拉开卓尔帆搂著她的手臂,接著谨慎地滑下床,这才松了口气看了一下手表,旋即惊恐地跳了起来。
「耶?七点半?七点半了?!」她不敢置信地拉开嗓门尖叫。「完蛋了,我又要迟到了!」
她尖叫著抓起背包就拉开门往外冲,被她的尖叫声惊醒的卓尔帆慢吞吞地坐起来望著门……「砰!」一声,门又打开了,华璋傻笑著冲进来穿上鞋子後,反身又冲了出去,然後又是——「砰!」一声,接著,卓尔帆懒洋洋地又躺了回去……
这是华璋第一次跑到卓尔帆这儿来借住的情形,之後,每当学姊又带男朋友回去时,她便会自动避到卓尔帆这儿来。奇怪的是,卓尔帆虽然都会搂著她睡,却从来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甚至连亲吻也没有。
若说他是性无能嘛!偏偏就算她再怎麽不想去注意,却还是会不小心地去注意到他每天清晨都会很正常的一柱擎天一下,所以,说他对她没兴趣还比较有可能吧!然而,到了学期末的最後一天,这个比较有可能的可能也被推翻了。
那一天上午,结业式一结束後,她就直接跑到卓尔帆那儿去了,因为当天也是她的轮休日,所以,她打算好好的煮一餐庆祝一下她顺利完成一年级的学业,而且,颇有望能拿到奖学金。另外,她也和餐厅老板说好了,暑期时可以兼任白天班,这样说不定二年级时就不需要妈妈再汇钱来资助她了。
可她怎麽也没有料到,煮了满桌菜尚且不够,她自己居然还被他当作主菜吃掉了!
那A按呢?不过是多了一道醉鸡而已啊!怎麽……呃……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觉得那道醉鸡很好吃,所以才想自己试著作作看啊!虽然酒味似乎浓了一点——这个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失手,才会不小心倒进太多酒的嘛!但她敢保证,味道还是很棒的,只不过,她没想到卓尔帆这麽不能沾酒,居然只是多吃了几块醉鸡,就微醺了。(请别怀疑,阿灵的妈妈就是如此)「华璋……」
「嗯?」
正忙著赞赏自己手艺的华璋漫不经心地应著,没注意到一向眼神深沉难测的卓尔帆正以蒙胧诡异的目光锁住她。
「我想睡了。」
「那就去睡啊!」
「可是我想……」
「想什麽?」
「想你陪我睡!」
刚入口的鸡块又掉了出来,还拖著一条银丝滚到地上去。华璋错愕地转眼看著卓尔帆,这才发现他的双颊有点红、眼睛也有点红,甚至连一向漠然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
「啊咧——这样就醉了?」华璋啼笑皆非地喃喃道。「未免太夸张了点儿吧?」
「我没有醉,只是有点头晕,」卓尔帆很严肃地否认。「我只要一喝醉,就会很想睡觉,可是现在我不想睡,只想要你陪我睡!」
「没醉才怪!」华璋嗤之以鼻。「你的脸都红了,那要是不算醉的话,我的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我不要踢你的头,」卓尔帆低喃。「我要睡你的身体。」
华璋突然觉得周身有点燥热,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少来,你连吻都没吻过我,居然就想跳级上最高学院?No!鉴定不合格,跳级不准许!」
不允许他跳级?
那就一步一步来罗!
先乖乖上十分钟的初级班,再来是十分钟的中级班,最後才登上高级班宝座,这样就不算跳级了吧?
於是,华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那个连三跳的家伙给吃掉了。
不过,凭良心说,也不完全算是莫名其妙啦!因为,华璋心里明白得很,如果她有心反抗,卓尔帆还是碰不了她的,但是……也许是因为卓尔帆的动作实在很笨拙,笨拙得让人觉得他好像也是第一次的样子,就在这麽猜测的同时,她也情不自禁地撤下了防卫线,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第一次来交换他的第一次了。
事後,她自己想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根本都还没搞清楚他对她到底是什麽样的感情,她居然就把自己扎上蝴蝶结奉送出去了!难不成人家说的爱人「吃亏」、被爱「占便宜」就是这个意思?
然而,从此之後,他们之间的关系总算是出现一点正常的发展了。
所谓正常的发展,是说她不再只是他的老妈子,同时也是他的「亲亲」女友了。不过,虽然他们几乎每次见面都会有亲密的行为,可他唯一的表情却依旧是没有表情,他眸底仍然深沉似海,探不到底,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神情淡漠地开口说一些可爱的乖宝宝才会说的话,让她觉得啼笑皆非。
而最最诡异的却是他背部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次又一次被鞭打的痕迹。
虽然心里好奇得要死,但她并没有开口问他,她决定等他主动告诉她。
暑假时,生意最好的应该是娱乐餐饮业,所以,有关行业都会多请几个工读生来应付。
华璋工读的西餐厅就是这样,他们日夜班各多请了两位工读生,而且还挑选了两位长得满不错,颇像运动明星之类的男工读生来加入一向只有女孩子的服务生行列。
对华璋来讲,大家相识便是有缘,而且,朋友就是朋友,没有什麽男女之分,所以,个性爽朗的她很快就和工读生打成一片了。
特别是这段期间多了很多年轻客人,他们并不会因为踏入宁静的餐厅而稍微收敛一些,依然是放肆地高谈大笑,所以,年轻服务生们在闲下来时,彼此说笑两句也不会显得太突兀无礼,反而让人觉得很亲切自在。
而其他正常客人似乎也很了解这是非常时期,不但相当容忍,甚至还能藉此回忆彼此学生时代的惬意时光。但是,华璋一眼就意识到卓尔帆似乎很不高兴……不!不是似乎,而是真的很不高兴。
这时候她才明白,为什麽他说他明明不打算让人家知道他在生气,可是人家就是会知道他在生气。事实上,他的神情的确没有泄漏出半点情绪,他的瞳眸依然深沉无比,但是,他浑身却会无形地散发出那种几乎像是会实质伤害到人的怒气。
一种阴森抑郁的骇人怒气!
一种足以让整间餐厅陡然安静下来的怒气!
「哇塞!真的好恐怖喔!」黄玲喃喃道。「搞不好待会儿客人全都会被他吓跑了呢!」
「我去看看。」华璋亳不犹豫地说,可她刚要抬步,黄玲和日班男工读生周瑞棠便不约而同地拉住了她。
「你疯了吗?」黄玲低呼。「他好像相当抓狂的样子,为了自身安全起见,你最好不要轻易去动虎须吧!」
周瑞棠勇敢地拍拍胸脯。「让我去吧!」
华璋好笑地摇摇头。「我不怕,他也不会对我怎麽样的,你们放心好了。」说著,她便挣开他们的手,快速地走到卓尔帆的桌位去。
「尔帆,你在生气吗?」她低声问。
好一会儿卓尔帆都没动静,差不多半分钟过後,他才徐徐地抬眸望住了她,华璋立刻发现他眸底的阴暗沉郁之色更浓郁了。
她瞟一眼电脑萤幕上的表格。「是他们吵到你工作了吗?」
他继续凝视她片刻後,才缓慢地把视线移到柜台那边,那些闲闲无事的服务生就分别站在柜台四周,紧张兮兮地望著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