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她成功了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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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去买了菜回来,正想动手炮制,刘志合的电话又来了─催催催。

  他说:“动笔没有。”

  “在写了。”

  “两人合作可还愉快?”

  “比想像中好。”

  刘忽然笑问:“朝夕相处,他可有非份之想?”

  涤玟故意反问:“想什么?太离谱的情节不适用。”

  刘组长说:“别的小组进度也不错,你们可要准时交槁。”

  “遵命。”

  “让我与阿张讲几句。”

  涤玟把电话交给志弦,她动手做汤底:把洋葱、蒜、胡椒用牛油焖熟,加进鱼骨熬汤。

  半晌张志弦进来,“怕不怕腥气?”

  “加多点香料。”

  “全靠你了。”

  他开始把故事在电脑上打出来。

  涤玟称赞:“进步神速。”

  张志弦自嘲:“将来失业,可往出版社做打字员。”

  “我始终没学好,一分钟不过廿多个字。”

  “够用便行。”

  涤玟把汤滤出来,将各种海鲜及蕃茄倒进去再慢慢煮,香气扑鼻。

  “我有珍藏香槟。”

  不管了,吃了再算。

  涤玟咕咕笑,“写完这个本子,起码胖五磅。”

  “初入行,你有无辛酸?”

  “当然有,每个本子改十次,改改改,导演仍然不满意,找前辈重写,又不知会新人,本子印出来一看,原来是别人写的,尽侮辱能事。”

  “涤玫,成功是最佳报复,人要自己争气,以后你若成了名,那些人会自动认错。”

  涤玟微笑,那些人影踪全无,已经找都没处找了。

  到了第三天,故事大纲已经做好。

  涤玟说:“好似少了一些元素。”

  “是什么?”

  “真挚的投入。”

  “这是工作,燃烧殆尽,下一回写什么?”

  “人家会说这是游戏之作。”

  “叫批评家写好了,这么些年来,写的人寥寥可数。”

  “交稿吧。”

  “不要早交,放在那里,下星期一晚上才交出去。”

  涤玟忽然坦白,“志弦,我已另有高就,明年初动身往新加坡任新职。”

  呵,张志弦张大嘴,依依不舍的样子十分可爱。

  “所以我已不在乎几时交稿。”

  “说得对。”他暗中黯然。

  “明天,请移玉步,到舍下来吃顿饭。”

  那天晚上,志弦写到深夜,忽然灵感到访,他思路畅通写个不停,而且,连自己都感动了。

  第二天,他携带鲜花去探访涤玟,那是种在盘里一株栀子花。

  涤玟来开门。

  志弦也讶异了,她的公寓收拾得井井有条,摆设甚多,都有来历,多数是在旅途中收集的纪念品。

  一看就知道是个爱家的人。

  “舍得去新加坡吗?”

  “我会留着这个家。”

  “两边开销,可见经济情况甚佳。”

  涤玟笑,“托赖,还算过得去啦。”

  涤玟忽然说:“我会回来。”

  张志弦福至心灵,“我会等你。”

  两个年轻人沉默下来。

  过一会涤玟说:“我做了腊味饭。”

  “好极了。”

  他留到深夜才走,故事有了结尾。

  第二天一早,他到公司交稿。

  刘志阁迎出来,“写了什么故事?希望不是蹩脚侦探故事,我手上已有七只侦探故事。”

  张志弦交上薄薄几页纸。

  “什么,只得这么多?”

  “大纲何用太长。”

  “你想我几时看?”

  “现在吧,十五分钟就可以读完。”

  刘志阁叫人送两杯咖啡进来。

  他一边读一边喝咖啡,开头态度轻率,接着,被放事吸引,变得专注,最后,深深叹息。

  他放下大纲,“真没想到你们两人合作会产生这样绚烂的火花。”

  张志弦不出声。

  “一男一女两个编剧,闷在小公寓内创作故事,产生感情……多么清新的爱情小品,是亲身经历吗?”

  张志弦笑笑,“我哪有那么幸运。”

  不错,他交给刘组长的,不是当初构思的侦探故事。

  他还有一封信。

  刘志阁问:“这是什么?”

  “辞职信。”

  他愕然,“你为什么要走?写得好极了,绝对是首选,文字裹感情充沛真挚,无人能及。”

  “还有,这是涤玟的辞职倍。”

  刘志合跳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嘎,你们都要到哪里去?外头风大雨大,一动不如一静。”

  张志弦笑笑,留下两封信走了。

  在这短短几天内,他爱上了王涤玟,可是还不敢大胆透露心事。

  他把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全部写出来。

  真挚的故事往往是好故事。

  就因为是真心,所以胆怯,他迟迟不敢开口。

  故事发展如何,要顺其自然了。

  涤玫已决定去新加坡发展,她短期内会回来吗?张志弦的杂志能否成功,他对王涤玟会有什么样的表示?

  需要另外一组人,继续把故事编下去。

  去,去复仇

  月明把钱交给那鼻子上打洞穿环及染金发的年轻人。

  她说“把东西交给我。”

  那少年笑嘻嘻,把一瓶药递给她。

  他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月明摇摇头说:“再见。”

  她独自过马路,抬起头,刚看到霓虹灯亮起,可是夭边仍有暮色,灰紫的天空一角挂著一弯新月,苍凉寂寞,气氛有点诡异。

  月明呆呆在街角站一会儿,然后乘车回家。

  今年十八岁的她觉得生无可恋,于是决定今晚离开这个世界。

  这瓶药,便是她解脱的工具。

  回到家中,她没有开灯。

  月明与姐姐风清一起住,大姐工作忙早出晚归,回到家很少说话。脱下高跟鞋,一边揉足趾一边叹气,廿多岁的人比人家三十多的享福太太还憔悴,可见生活逼人。

  月明有事也不大去麻烦她。

  偶然看见妹妹成绩表上的甲等分数,风清也会露出笑容,月明用功,也是为著使姐姐高兴。

  月明不是不能考第一名,而是不想那么辛苦去考第一。

  本来,生活平淡稳定,月明只等毕业后掀开生命新的一页;可是,去年她忽然恋爱了。

  本来明敏的少女变得盲目、愚蠢、固执。她不顾一切爱上新来的体育教师郭文亮,并且觉得郭老师也喜欢她。

  寂寞、孤独的她把十多年来压抑的丰富情感一下子濯注到老师身上,老师很快觉察.他适当、婉转、合理地辅导她。

  可是这一切在月明眼中,成为进一步的关切。

  她钻到牛角尖、功课退步、精神恍惚。

  郭老师见劝阻无效,只得冷淡这个问题少女学生。

  他把这件事与教务主任谈过。

  主任传刘月明同学谈话。

  这粉碎了月明的自尊、对老师的信任及她对爱情的幻象。

  她觉得被出卖,随著是失恋、绝望。

  月明试图对姐姐倾诉她烦恼。

  她一出现,姐姐自文件中抬起头来一脸倦容问她:“可是要钱用?”自手袋掏出两千元交到妹妹手中。

  月明忽然轻轻说:“乐大哥许久没来我们冢。”

  风清牵一牵嘴角说:“乐大哥追老板的女儿去了,以后,绝迹我家。”

  月明呆住。

  一看姐姐她又再专注工作,像是对失望已经习惯。

  月明轻轻退出姐姐房间。

  父母一早辞世,自幼由姐姐照顾她,她是姐姐的负累。

  有甚么问题,自己解决,别再劳驾姐姐。

  月明决定离开这个世界去找父母亲,想到这里,年轻的她泪如泉涌,见到妈妈可以躲进她的怀里。

  由同学介绍,她买到了安眠药。

  就是今晚吧。

  姐姐加班,要深夜才回来,第二天一早她又要回公司,当发觉月明留下的躯壳时怕要廿四小时之后,甚至三十小时。

  有足够时间行事。

  月明坐在床头。

  她的房间比一般少女整洁,没有多余杂物,如唱片、唱机、毛毛玩具或实验化妆品。

  她只得几套衣服及若干参考书。

  姐姐会伤心吧,接著,也许会渐渐轻松.月明不再拖累姐姐了。

  月明打开药瓶.倒了一大杯冰水,把药丸全吞下胃里。

  一下子吞五十粒药丸真不容易,她数度呛咳,需用毛巾掩嘴。

  终于吃完了,她松一口气。

  电话铃响,由录音机代答:“月明,我是谭莲喜,明天交的代数第五至十题我茫无头绪,请教教我。”

  真讨厌,做足一百分又怎样,大姐当年也是高材生,现在只落得天天埋头苦干,一下子就白了少年头。

  月明疲倦地瞌上眼。

  为了这次行动,她内心挣扎良久,可是只想快一步去与爸妈汇合。

  妈妈在生时月明记得甚么都中以流著泪倾诉扭伤了腿、同学不友善、老师不公平

  月明凄凉地笑。

  电话又来了:“刘月明,我是班长梁少娴,唱诗班少了你溃不成军,速来帮手。”

  唱诗班,多么幼稚。

  这是有妈妈的孩子的消闲玩意儿。

  月明把被子拉到胸前,她睡著了。

  进入极之黑暗的世界里,她清晰知道,这一去,是不会回来了。

  大姐大姐,对不起。

  月明睡了很久,忽然听到悦耳口哨声。

  她努力睁开眼,发觉自己在一间没有家具的大厅内,只得一盏精光灿烂硕大的水晶灯自天花板垂下,照著深紫色丝绒的窗帘。

  谁,谁吹口哨?

  有一个黑衣美少女缓缓走出来,是她吹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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