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见过他的鬼魂?」
「没有。」她犹豫一下。「但我知道有个人有。」
他不知道她是真的疯了,还是精明狡猾地想要利用他搞什么阴谋?无论如何,这段谈话一点也不沈闷乏味。
「妳认为是怎么回事,狄夫人?」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最近我开始怀疑我的丈夫没有死于那夜的大火。」
「据我所知,迪伦伟的尸体在灰烬中寻获。」
「对,医生确认了他的身份。但是万一……」
「万一医生错了呢?妳想要说的是不是这个?」
「是的。他们告诉我尸体虽被烧焦却不至于面目全非。但错误还是有可能发生。」她突然转身面对他。「无论如何,我都得尽快查明真相。如果我的丈夫还活着,我不得不假定他是回来报复我的家人。我必须采取行动保护姑姑和我自己。」
他注视她良久。「如果事实证明,妳真的是想象力太过丰富呢?」
「证明我不该以为伦伟死而复生。证明我疯了。我向你保证,我会很乐意知道我得了神经衰弱的毛病,至少我可以开始服药治疗。姑姑很擅长调制治那种病的药水。」
他缓缓屈曲手指。「也许妳该去博街问问,狄夫人。那里可能有人可以帮妳。」
「即使我能说服一位博街警探相信我没有疯,他也不是梵萨武术专家的对手。」
「迪伦伟是专家?」
「是的,他的武功高强。他渴望成为师父,但无法如愿。我必须告诉你,在看过家父的会员名册后,我推断除了你以外,只剩下一个人是我可以求助的。不幸的是,他没空。」
不知何故,得知她考虑雇用别人使他恼怒。「妳认为适合这项工作的另一个人是谁?」
「施迪生。」(编注:浪漫新典120《与你成婚》的男主角)
「他目前甚至不在英国。」亚特咕哝。「不久前结了婚。据说是带他的新娘去罗马废墟观光了。」
「是的。那使我别无选择。」
「知道自己位在名单榜首总是令人得意,即使是候补上去的。」
她迎视他的目光。「怎么样?你愿不愿意用帮助我调查,来交换家父的名册?」
他在她眼中没有看到疯狂,只看到坚定的决心和一丝走投无路的绝望。如果他不帮她,她会独自行动,或是向「梵萨学会」诸多怪人中的一个求助。无论是哪一个,她都使自己蒙受极大的危险,如果事实证明她害怕的事都是真的。
他有千百个理由不该与这个女人有所瓜葛,但此刻好像连一个也想不出来。
「我会做些调查。」他谨慎地说,然后在看到她张开嘴巴时,举手示意她噤声。「如果它们证实了妳的忧惧,那么我们再来进一步讨论这件事。但除此之外,我不做别的承诺。」
令他意外的是,她露出连灯光都为之逊色的灿烂笑容。「谢谢,韩先生。我向你保证,等这件事结束,你可以任意处置家父的名册。」
「是的。」他说。「我可以。」无论用什么方法。
「我猜你有一些问题要问。」她说。
「我要问的问题可多了。」
「我知道我必须告诉你的事听来会有点怪诞,但我向你保证,我有充分的理由担忧。」
「谈到真相,由于我们同意诚实相待,妳最好现在就知道我觉得妳很迷人,玫琳。」
她在沉默良久后终于说:「天啊!这真是太不幸了。」
「没错,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宁愿我们能够避免那种复杂的情况。」
「彼此、彼此。」
「但你有一点胜过其它有类似苦恼的绅士。」
「苦恼。」他想了想。「是的,用这个字眼来形容似乎相当合适。」
她柳眉微蹙。「你不是第一个对我产生这种兴趣的人。」
「我想必该庆幸自己并不孤单。」
她叹口气。「实在令人无法理解,但这一年来我收到许多绅士的信和花。他们全部都想和我建立浪漫关系,如果你能相信。」
「原来如此。」
「真的很奇怪,但蓓妮姑姑解释说某种绅士深受寡妇吸引。他们显然认为寡妇老于世故,因此不需要担心她,呃,缺乏经验。」
亚特了解地点点头。「换言之,他不需要为了顾及她不谙世故而克制自己。」
「正是。就像蓓妮姑姑所说的,寡妇似乎有某种魅力。」
「嗯。」
「说真的,我能理解经验有多么吸引一心想与女人发生暧昧关系的男人。」她微微摇头。「但你会以为关于我如何成为寡妇的流言会使男人打退堂鼓。」
「的确。」
「经验本身固然不错,但我承认我无法理解,一个谣传谋杀亲夫的女人,有什么吸引力。」
「爱好是无法解释的。」他决定不提俱乐部赌帐里的长期赌注。任何男人只要能与她共度一夜就可以得到一千英镑的保证,足以说明她为何会收到那么多的花束和请柬。但她可能不会喜欢那个事实。
她责备地看他一眼。「我劝你用你受过的梵萨训练来巩固心防,对抗想与我建立浪漫关系的兴趣。」
他捧住她的脸蛋。「很遗憾,尽管身为梵萨师父,我似乎还是无法抗拒想与妳建立关系的欲望。」
她睁大眼睛。「真的吗?」
「真的。」
她使劲吞咽一下。「真奇怪。」
「那可不。但就像妳不断提醒我的,梵萨会员奇怪透顶。」
他低下头用吻封住她的嘴。他感觉到她的惊讶和迷惑,但她没有尝试闪避。他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她。现在的她比先前跳舞时还要贴近他,他可以感觉到她温暖的胴体。他知道自己的亢奋抵着她曲线玲珑的臀部,她的幽香挑逗着他的感官。
她吃惊地轻喊一声,然后僵硬的唇瓣突然软化。她的斗篷下襬轻拂着他的靴子。
他把手伸进她的斗篷里握住她的纤腰,她的酥胸诱人地垂靠在他的手掌上缘。急切在他体内奔窜,他感到血脉贲张、热血沸腾。
也许寡妇真有某种魅力──他心想。
他贪恋地啜饮着她口中的蜜汁,她的反应热切却带点生涩。他提醒自己她结婚两个月就守了寡,而且她的婚姻显然极不美满。
强烈的生理需求令他吃惊。他所受的训练教导他控制一切,包括对女人的反应在内。何况,他已不再充满性欲旺盛的青春活力。但此刻他感到性欲非常旺盛。
他的唇来到她喉咙细嫩的肌肤上,他的手握紧她纤细的腰肢。她在他怀里颤抖,手指揪住他的头发。
寡妇无疑有某种魅力,他决定。至少这个寡妇有某种魅力。
「亚特。」
她心防溃决似的叫唤使他的热情澎湃汹涌。他已经多年不受这种强烈渴望所支配。他花费无数时间和努力才锻炼出的自制力即将瓦解,他不但没有深感震惊,反而想要自投罗网。
「我错了,」他在她唇上说。「妳比谣传中更加危险。」
「也许只是我刚才提到的那种苦恼在作祟。」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也许吧!但我必须告诉妳,我一点也不在乎。」
他努力在吻她时思考。那并不容易。但一个事实不停敲打他。他不能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跟她翻云覆雨。他抱起她走向鬼屋前门的台阶,她的斗篷下襬像瀑布般垂盖住他的手臂。
「天啊!」玫琳浑身一僵地挣脱他的吻。她的眼睛在阴影里圆睁着,但不是出于激情。「窗户。」
「什么?」被她声音中的惊恐猛地拉回现实,他迅速放下她,抬头望向成排的狭长拱窗。「怎么了?」
「那里面有人。」她瞪着二楼黑暗的玻璃窗。「我看到他移动,我发誓。」
亚特呻吟一声。「我相信。」
「什么?」她猛地转身面对他。「但谁──」
「无疑是我的朋友飒奇或他的耳目之一。我再三警告过他们在完工前不要靠近。但鬼屋很令那些小家伙兴奋,提供亨利各种增添闹鬼效果的点子。」他朝鬼屋前门走去。
「亚特,等──」
「待在这儿。」他提起灯笼,打开前门。「一下就好。我马上叫他们离开。」
「我不喜欢这样,亚特。」她交抱双臂,不安地凝视着门。「拜托你别进去,叫你的员工来处理。」
他认为她的焦虑毫无道理。从另一方面来说,她是个害怕丈夫冤魂的女人。他想到她在家中装设的坚固百叶窗和铃铛。什么样可恶的命运使他受制于这个女子?但他不能对她不闻不问,现在拴住他的不只是她父亲的名册而已。
「别紧张,」他以他希望是安抚的语气说。「我马上回来。」
他进入鬼屋。灯笼的光在仿制的玄关石壁上闪烁,在回旋梯下形成一块块深浓的影子。
「讨厌,你怎么会这么固执?」玫琳拎起裙襬,冲上台阶,尾随他进入鬼屋。「我真的看到窗户里有人。」
「我说过我相信妳的话。」
「别假装讨好我。你现在受雇于我,如果你坚持与闯入者正面冲突,那么我就有责任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