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黑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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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意从蓓妮眼中消失。「既然知道里面记载了他的某些秘密,他一定会不惜代价地把名册弄到手。」

  「妳恐怕说对了。」玫琳望向花园中被剪除枝叶的树木。「当他翻到写着他名字的那页时,我就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我犯了大错。」

  「于是妳跟他谈条件,」蓓妮点点头。「不错的主意。他似乎愿意考虑那样的协议。」

  「我觉得有点太过愿意,但除了继续走这条路以外,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玫琳瞥向蓓妮。「他对我们会很有用处,这点是毫无疑问的。昨夜我见识过他的能耐,他设计来营救奈丽的计谋相当高明。他扛着她一路跑出巷子,就他的年纪而言,他的体能状况相当好。」

  「他又不是七老八十。」

  「那当然。」玫琳忙道。「我的意思是他的年纪不是非常轻。」

  「的确。」

  「但也不老,就像妳刚才指出的。」她固执地继续。「事实上,他的年纪可以说是刚刚好。成熟但依然敏捷。」

  「成熟但依然敏捷。」蓓妮重复。「对,我认为那样形容韩亚特相当贴切。」

  「关于韩亚特不让人知道他拥有『梦幻阁乐园』的原因,我有点怀疑妳的推论。」

  「是吗?」

  「是的,我不再那么肯定他那样做,是因为他想要娶名门望族的富家女为妻。」

  蓓妮看来有点惊讶。「为什么?有野心的绅士想要攀龙附凤似乎相当合情理。」

  「我可以相信他有一些野心,但无法肯定它们与婚姻有关。」玫琳用手指轻敲着窗台。「依我之见,如果那是他的目标,现在应该已经达到了。」

  「有道理。」

  「报上应该有订婚启事。最起码,我们也该听说他的名字跟上流社会的某个富家女连在一起。」

  「有意思。」蓓妮停顿一下。「我们确实没听过任何他的绯闻。妳认为是怎么回事?」

  「谁搞得懂梵萨师父?」玫琳转身开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但他这个人有些特别。」

  「特别?」

  「对。」玫琳挥挥手,努力找寻合适的字眼来说明她的直觉。「他绝不是典型的上流社会绅士,他似乎比一般的社交界常客更有内涵。他就像飞蛾群中的一只鹰。」

  「想来是飞蛾群中一只成熟但依然敏捷的鹰?」蓓妮的眼中闪着笑意。「多么有趣的形容,很有诗意,几乎有点玄。」

  玫琳瞪姑姑一眼。「妳觉得我对韩亚特的形容很好笑?」

  蓓妮轻声低笑。「不,亲爱的,我觉得很令人安心。」

  玫琳停下脚步。「妳那是什么意思?」

  「在妳经历与迪伦伟的不幸婚姻后,我开始担心妳再也不会对男性产生正常的兴趣。但现在看来我不需要再担心了。」

  玫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等震惊终于过去,她还是想不出该说什么好。「蓓妮姑姑,真是的。」

  「妳不与外界往来快一年了。考虑到妳经历过的事,那是可以理解的。但若妳与生俱来的女性感觉再也无法恢复,这整件事会演变成更大的悲剧。我认为妳对韩亚特的明显兴趣是极佳的征兆。」

  「天啊!我才没有对他感兴趣。」玫琳走向书架。「最起码不是妳指的那一种。但他既然知道了爸爸的名册,想要摆脱他也就难上加难。所以我们不如好好利用他,如果妳懂我的意思。」

  「妳大可以直接把名册给韩亚特。」蓓妮挖苦道。

  玫琳在书架前停下。「相信我,我想过。」

  「但是?」

  「但是我们需要他的专技,所以为什么不一石二鸟呢?」

  「是啊!有何不可?」蓓妮若有所思地说。「又不是说我们在这件事情里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

  「没错。」玫琳望向百叶窗上的铃铛。「事实上,如果我没有提议用名册来换取他的协助,我猜他会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深夜来访,自行动手取走那本可恨的名册。」

  XXXXX

  第二天上午,玫琳放下笔,合起她一直在尝试译解的那本皮面小簿子。

  「译解」──多么贴切的用字,她心想。那本小簿子古老破旧,里面是一大堆看似没有意义的手写词句。根据她的判读,那些词句由古希腊文、埃及象形文字和失传已久的古梵萨文混合而成。三周前它一从西班牙辗转运到就引起她的兴趣,使她立刻着手研究。

  但到目前为止她都毫无进展。希腊文还不算难,但她翻译出来的都是讲不通的词句。埃及象形文字神秘难解,但她听说杨桑玛先生根据他对罗塞塔碑文的研究,发展出一套关于古埃及文的有趣理论。可惜他还没有发表他的译解法。

  至于古梵萨文,她知道自己是有可能翻译出其中一小段的少数学者之一。很少外人知道她有这个能耐。梵萨及其死语的研究被视为男性专属的领域。「梵萨学会」不收女性,也不赞成把与梵萨有关的知识传授给女性。

  即使听说过利瓦伊敦把他所知的一切都传授给了女儿,「梵萨学会」也没有多少会员相信一个女性真的能够理解梵萨古书里,复杂的异国语文。

  玫琳趁闲暇时研究那本小簿子已经好几天了。译解工作虽然艰难辛苦,但总是能使她暂时忘记其它的烦忧。只可惜那一招在今天上午并未见效。

  她发现自己频频从工作中抬头察看时间。她气自己从差人送信给韩亚特后就在算时间,但她身不由己。

  「到了!」蓓妮的声音在玄关里响起。「到了!」

  「怎么回事?」玫琳望着关闭的书房门,倾听姑姑匆匆穿过走廊的脚步声。

  几秒钟后房门猛地打开,蓓妮得意洋洋地走进来,手里挥着一张白色的信笺。「真令人兴奋。」

  玫琳盯着信笺看。「那是什么?」

  「当然是韩亚特给妳的回信。」

  玫琳如释重负地跳起来。「让我看看。」

  蓓妮用变魔术的手势递出信笺。

  玫琳撕开信笺迅速看了一遍。起初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从头再看一遍。但看了第二遍还是不明白。她放下信笺,茫然地瞪视蓓妮。

  「怎么了,亲爱的?」

  「我在信里告诉韩亚特,我想跟他讨论我们的协议,他却寄回这个……这个……」

  「这个什么?」蓓妮拿走信笺。她拿出一副眼镜戴上,大声念出内容。

  「敬请共赴星期四晚于『梦幻阁乐园』举行之化装舞会。」

  蓓妮抬起头,眼睛高兴地圆睁着。「哦,亲爱的,这是邀请函。」

  「我看得出来。」玫琳抢回信笺,瞪着信上粗黑的男性笔迹。「他在耍什么诡计?」

  「真是的,玫琳,就妳这个年纪的女人来说,妳实在太多疑了。一个正派绅士邀请妳参加舞会,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们讨论的不是什么正派绅士,而是韩亚特。我绝对有权利多疑。」

  「妳有点神经过度紧张,亲爱的。」蓓妮皱眉道。「是不是又睡不着了?有没有喝我特制的药水?」

  「有,有,非常有效。」她觉得没有理由对蓓妮说实话。昨夜她一如往常地把药水倒进夜壶,因为她不敢喝。夜里她最不想做的就是睡着,作噩梦的情形是越来越厉害了。

  「如果不是失眠影响妳的神经,那么问题可能出在别的地方。」蓓妮说。

  「我对韩亚特回信的反应不是出于神经过敏,而是出于常识。」玫琳用信笺拍打手掌。「试想:我通知他我想以特定费用换取他的协助,他却送回一张化装舞会的邀请函。这算哪门子的回答?」

  「依我之见,非常耐人寻味的回答,尤其是来自一位成熟但依然敏捷的绅士。」

  「不,这恐怕是非常梵萨的回答。」玫琳阴郁地说。「韩亚特在故意使我困惑,我们不得不问为什么。」

  「我认为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到答案,亲爱的。」

  「什么办法?」

  「当然是接受他的邀请喽。」

  玫琳瞪视她。「妳疯了吗?跟韩亚特一起参加化装舞会?多么怪异的想法。」

  蓓妮投给她意味深长的一瞥。「妳在跟一位梵萨师父打交道,对付他时必须非常机灵、老练。别担心,我对妳查明真相的本领深具信心。」

  「嗯。」

  「无论如何,我看不出参加舞会如何能对妳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蓓妮补充道。「我发誓,妳需要一些娱乐。妳开始变得像『梵萨学会』会员那样古怪、孤僻和难以捉摸了。」

  XXXXX

  「看来葛南索今晚比平时提早喝醉了。」毕世德爵士非难地瞥一眼那个瘫坐在壁炉前高背椅里的男子。「还不到十点就烂醉如泥。」

  「也许我们该遨他来玩一、两把。」史立民看着手中的牌说。「葛南索是笨瓜,尤其是喝醉时。我们今晚一定可以大赢他一笔。」

  「太容易了。」亚特审视自己的牌。「跟喝醉的笨瓜打牌有什么乐趣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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