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顿许多农奴的家还不如这里,姬热拉知道,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可以走出家门。无疑,鲁特加的意图是在烦闷中憋死她,假如他对她可能有什么意图的话。他把她交给自己那个高大的部下之后,似乎已经把她忘了。那个人??就是狡猾的鲁特加让她认为就是首领的那个熊一样可怕的人??实际上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么凶狠。
“别太烦躁,”那巨人曾咧嘴笑着开导她,这使他看起来更像一只熊。“鲁特加最近已经有一年多不拿女孩子下饭了,我知道。我想他现在是没这嗜好了。”
他把她带到狱室来时她真的表现得很害怕吗?姬热拉自己知道。实际上,她更觉得难堪和愤怒,而不是害怕。好心帮助别人,却使她遭到在林里被绑架,被攻击,最后又被投到一间菜窖改成的狱室里的命运。她应该学会隐藏自己行善的冲动。让鲁特加在阿尔汉的刀尖上,疼痛、抽搐会比这明智得多。
这也真是她的命,阿顿所有的男人中,独鲁特加把她看作一个普通的女人:对她的威胁和诅咒,他只是嘲笑。一想起他的吻又引起了她的恼怒。她从未感到如此无法控制自己,如此暴露,如此脆弱,如此无力把握自己的感情。更坏的是,这魔鬼觉察到了她的反应。在他的知觉面前,这种事她怎么能藏得住呢?在他眼里她会是多么愚蠢和幼稚啊!
姬热拉朝脏兮兮的地上踢了一脚。这个冷酷无情的公山羊!要是她能发出一个爱的咒语,让这个混蛋爬在她的脚下求她垂青才她呢!姬热拉不禁觉得这情景有些好笑。别说是一个法兰克的将军,她能不犯胡涂地找一个笨猪就不错了,只要他真心迷迹她。
姬热拉无法计算她在狱中度过的时日。奥多时而送来些饭食,那是一些稀汤或粗面包,奶酪。来过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小男孩子,把水桶里的水换了,拎走了装污物的那个瓶子。谁都没跟她说话。奥多只是谴责地盯了她一眼,而那个小孩子,好象以为只要看她一眼,她就会把他吃了似的。
看起来是几小时的时间,也许只是几分钟,好象是几天的时间,也许只是几小时,她经常睡觉。迷迷糊糊地睡觉比每天瞪着小狱室里脏兮兮的墙更有意思一点??除非有人来看她。
高恩特神父是个矮小圆胖的人,对参加燕会与主持法事同样热衷。他的身形使他看起来很幽默,可是他那张总是很严厉的嘴却不断提醒所有的人,他们罪孽深重。姬丝芬达死的那天,他烧了她的小屋。并宣称这个女巫回到她的主人撒旦那儿去了。姬热拉一直怀疑这个神父在点起火烧那间小屋时,是以为她在屋里的。自那以后,只要有人肯听,他就提醒人们姬热拉的血管里流着被罪恶玷污过的血。
神父走下台阶,向刀子的狱室走去时,脸上带着祝福的微笑??这是他在进行宗教仪式时的最佳仪容。
“女巫,你的巫术没有使你从善良和基督教武士里逃脱,他正是我们正义的国王派到这片蛮夷之邦镇压这些异教徒的。”
姬热拉叹口气。她觉得神父在作一篇长篇报导。一个人被关在这小室中已经够不幸,现在又来一个讨厌的布道者。
“这个道理教徒们通常学得很慢,但他们必须学,如果温文尔雅的说理劝导不能打动他们,就得使用刀剑和烈火。上帝不容辱没。他的意志必得执行,否则惩诫必至。”
姬热拉想,上帝肯定将异教徒和基督徒一同惩罚。高恩特神父一定是在其中的。“神父,你来找我有事吗?”她微笑着朝小室四周看了一遭。“我很忙,你知道,没有时间这样跟您聊天。”
高恩特神父的脸涨红了。“无礼的姑娘,我将仁慈爱带给你,你却侮辱我。我来是听你忏悔的。是帮你根除自己天性中的邪恶,学习神圣的服从的。”
姬热拉仔细想了一会儿什么是神圣的服从。她无法付给神父夫妇一个硬币或为他们劳动一小时,来请他们为自己所谓的罪求情,她也没钱请高恩特神父对着死了多年的圣徒的骨头或是一片据说是从十字架上取来的木头念念有词地为自己祈祷。这些办法是他经常用来给那些有病不找医生??就是姬热拉??而是跑到教堂去的人,治病的。
“很抱歉让您失望了,神父,可我没什么要忏悔的。”
他的眉头垂下来,拧成一个大疙瘩。好象要亲自把魔鬼吓跑。“骄傲,自大,把自己卖给魔鬼,用邪恶的药膏和咒语引诱软弱的人们离开教堂。你这些行为不是罪又是什么?”
“我的药膏只不过治愈了肚痛和胸闷。它们和教堂没有任何关系。”
“罪人们的病症是上帝施加的,只有他可以治愈。”
“那也许上帝通过我工作,不是你,神父,我的药膏好象比你的圣骨有效得多。”
“亵渎,巫术!女人,我尽力对你仁慈,可是我看你毫无悔过,决意要被诛灭。我要报告鲁特加领主,把你囚禁在这里,和这座地牢里其它的撒克森顽固分子一起,直到烂死。”“什么其它撒克森顽固分子?”
神由于她表现出关心,眼睛一亮,“两层以下是个青年,脊梁已被鞭子抽裂了。鲁特加领主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蔑视国王的恶棍。你下面一层关着老爱尔坎加固执的儿子,他以为自己受了上帝的召唤,可还在用剑保卫异教徒。”
提到自己的哥哥,姬热拉心中一跳:“罗萨没有受到一个尊贵的武士当受的照顾吗?”
“尊贵?反抗自己的国王,拒绝向自己合法的领主宣誓效忠?罗萨是因为自己的顽固自食其果。”
罗萨就在下一层地牢里,他的伤口化脓了得不到治疗?阿顿的人民被鞭打?姬热拉怒火中烧,一时间忘记了她面前的这个人是所谓的神圣人员。他是个虐待狂。她毫不犹豫地对他暴怒起来。
“听着,神父,听清楚了,我要你给你的宝贝领主鲁特加带信儿。”
“你怎么敢命令我!”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告诉鲁特加我要见他。听清了吗?你这亵渎神圣的恶心的家伙。”神父的眼睁圆了,更红了。
“告诉鲁特加我现在就要见他,你必须让他来,否则两星期内我就让你的牛给你生一个双头的怪胎牛犊,让它的奶像苦胆汁一样苦。”
姬热拉毫不介意用巫术威吓神父,他像她自己一样笃信巫术。提醒提醒这个人在阿顿不独他可以行施法术对他有好处。
“臭女巫!我会给你把鲁特加叫来的,但愿他下到地牢里来判你死弄。如果他听从上帝的代言人的建议,他会这样做的!”
鲁特加就是在高兴的时候脾气也不算好,现在他的耐心几乎达到了极限。大厅里的所有面孔,法兰克人和撒克森人,同时期待地转向了讲坛,等待他说出判决。他们全都像孩子,像愁眉苦脸,吵闹不休的孩子一样。他的法兰克同胞并不比撒克森人强。说实话,他们甚至更差。
“乌尔里希,你为何打那孩子?”
乌尔里希垂头站在主人的座前,眼睛盯着鲁特加穿着靴子的脚尖。
“嗯!说。”
“这孩子偷懒,主人。他需要挨几下打明白自己的职责。”
“还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我的马还是浑身冒汗的时候他就将它牵进了马厩,主人,那会憋坏它的肺的。那匹马花了十个索里达。”
“这孩子的命会花掉你更多,”鲁特加严厉地说,“你打死了我的农奴,就是抢夺了我的财产,我说他值一百索里达。”
那人的头一下抬了起来,“可是主人,我一辈子也没有这么多钱,我只是一个自由农,尽本份为国王服务,不是像您这样有钱的老爷。”
“劳动十年足够偿还你的罚款。”
“可是,主人!”
“感谢我没让你以后一辈子为我劳动吧,乌尔里希,不过我警告你,以后再发现你虐待受我保护的人,不管是农奴还是自由民,男人,女人还是孩子,就把你绞死。”
“是,主人。”
“再想欺负比你弱小的人时就想想我的话。”
大厅里的人群闪开一条路让乌尔里希通过离开。对这个人的判决之后大厅里一片沉寂。接着一个妇人的哭泣打破了这沉寂。死去的马童的祖母,一个年老的女农奴,用红肿的眼睛憎恨地盯着鲁特加。
鲁特加挥手叫伊奇近前来。“给这孩子全家自由身分,再给他们一块好地维生。”
“这孩子只有这个祖母。”
“那给这老妇人一些土地和几个强壮的农奴替她干活。”
“是,鲁特加,但是你不觉得对这样一个小农奴有点太慷慨了吗?”
“不时地施些慷慨有助于赢得这些人的忠心,我要保住这片土地,就需要他们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