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人如此大的块头,动作却快得惊人。还没等姬热拉动,已经被他抱了起来。“难道没人教过你在不可战胜的对手面前最好明智地放弃反抗吗?”阳光照着他已握在手中的剑锋。姬热拉喘着气使出全力想挣脱。
“安静点,小蹄子,你自己走。你既然能走路,我可不想扛你。”
她丝毫没有反应,挥舞四肢踢打着,已经等着挨他一剑了。可是一双强健的手臂将她举到半空,她没招儿了。尽管仍是不停地反抗,她还是被牢牢地里在斗篷里,放在地下。
“基督啊!若是所有的撒克森少女都像你这样暴烈,就难怪撒克森武士们是那样脾气暴躁了。”
当他用刀子挑出她脚中的刺时,姬热拉“哎哟哎哟”地哭叫着。
“不但要脾气好,还得勇敢,别动,小魔头,否则你脚就废了。”
“噢,啊??你这笨手笨脚的家伙,放开我!”
“我手笨?在有些人看来,傻姑娘,我算是使刀的好手,你该感谢我。要是我耐性再差点,我的刀就不会用在你脚上了。好了,现在我为你浪费的时间已经足够了,我们上路吧。”
姬热拉别无选择,只好又被推着朝池塘走去。
鲁特加带着俘虏回到池塘时,他那两个可怜的探子尴尬到了极点。“这就是那个摆平你们的撒克森魔鬼?”他毫不留情地讥笑道。“大概我们得从陈顿的少女中招募新兵了。”
“是,是”爱得加嘟哝着。挪克尔什么也不说,只贪婪而阴郁地看了姬热拉一眼。后者的反应是斜着眼瞪了他一下。
爱得加还在嘟哝,“你可当心呀,主人。这恶婆有一条疯狗般的狼。”
“那东西跑了,好象这撒克森的森林里什么怪物都有。”鲁特加说着斜着眼观察姬热拉的反应。他的俘虏腰杆笔直,瞪着他,那架式不亚于一个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女王。
他们走了几分钟,便来到原来拴马的地方??池塘周围林木太繁,马匹无法通过。他们上了马,鲁特加将姬热拉横在自己身前的马上,姬热拉的臀部正顶在他两腿交结处,腿放在他的大腿上。这姑娘的体热透过薄薄的斗篷传到鲁特加身上。当他们返回营地时,鲁特加早已是浑身不自在,他再无法对这使他深感不舒服,不习惯的女孩有好气了。尽管她一出现他手下的战士们便被勾了魂似地放下手中的武器盯着她看,也没使鲁特加的情绪再好起来。
鲁特加不耐烦地对他的仆人奥多一挥手,“将这姑娘带到我的帐里,千万别让她跑了,否则我们明天就得面对阿顿的有备之敌了。”
“她是谁?”
“她是麻烦,我只要她别在我们之前回到阿顿,千万奥多,另外,给她找件衣服,我得要用斗篷。”
当老奥多将她带走时,姬热拉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鲁特加喘着气还在咒骂。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会将全营的魂都勾走似的。他走到水桶旁将整整一桶水倒在自己头上,但冷水的刺激也未能减轻他下腹部涌起的渴望之火。
他浑身滴着水,不住地骂着男人为何在女色面前如此软弱。这时,伊奇??他的副手??看见了他。
“我知道你看出他们的毛病了”,伊奇说话瓮声瓮气。战友们都管他叫黑熊。他也真像只熊一样的又高又壮,浑身黑毛,这个大个子和鲁特加在很小的时候便是朋友了。
“是的,在一个池塘边上,他们呆在那儿调戏一个当地姑娘,这些人把寻欢作乐看得比侦察敌情还重要。”
“蠢货!”大个子恨恨地骂。
“那姑娘给了他们应得的报应。”鲁特加嘲笑道,“还不止这些。”
伊奇宽大的脸上眼睛瞇起来,“然后跑回阿顿报信去了?”
“没有。现在她在我帐中。她得呆在那儿。”
伊奇粗重的眉毛拧起来,“正好享用。”
“你想,领回你帐中去好了,但当心你那玩意儿,她可是个小魔鬼!”
“既然这样,我的主人,她只能放你那儿了。”
鲁特加不忿地咕哝了几声。“让阿德温和列奥到这儿来见我,讨论一下挪克尔和爱得加侦察到的情况。要是明天情况不妙,我们就硬拚了。这正是我不愿看到的。我们得尽量阻止事情变糟。”
伊奇笑了:“我倒愿意这样。”
“别低估了这个阿尔汉,我以前跟撒克森人较量过,他们称得上是对手。看到同伴流血他们只会更勇敢。他已在驻地四周建了坚固的木栅,还修了守卫塔,根据挪克尔三天来的侦察,敌人的哨兵警惕性并不太弱??只是黎明前太瞌睡了才打个盹。我们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那里,若被发觉,难免一场恶战,这地方就毁坏完了。我可不愿统治一片遍地废墟和饥民的土地。”
“如果他们聪明点,就该投降。”
鲁特加残酷地一笑:“他们会反抗的,黑熊。他们是撒克森人。”
伊奇去叫另几个将领了,鲁特另蹲下来在地上画了一幅阿顿的防御草图??一个带有四个?望塔的广场,大门插着闩,由重兵防守。防御土墙和干涸的城壕环绕着长长的木栅,木栅有的高度有伊奇的两倍。鲁特加凝神思考着这座堡垒最薄弱的地方??西面圆木做砀栅栏。挪克尔报告说他们正在修大门,无论怎样防守大门永远是薄弱点。在某一侧的木栅,也许是最靠近森林的那一侧,应当有一个洞。任何防御工事都会有个出口??一个隐密的出口,以备一旦被攻克时可以逃走。这倒是一个理想的突破口,只要进攻者有足够的运气和聪明能发现它。
明天他将攻占阿顿,依查理王所命。他一生的大部份时间都在为这位法兰克国王战斗,从西班牙打到伦巴底再到巴伐利亚。他一直等待着国王给他这个机会??有自己的一块土地去治理、去营建家园。现在终于等到了。他将成为阿顿的领主,基督教世界的伟大国王的封臣,撒克森边境的保卫者。
阿顿将是他的。上帝保佑与他同在者。
第二章
姬热拉说不清她是害怕还是感到屈辱。她身上穿的脏兮兮的外衣,不知是哪个邋遢男人的,这人身材至少应该比她大一倍。她坐在帐内粗糙的地席上,那个老仆为防她逃跑,不光捆了她双手,还像拴狗一样用链子把她拴在帐中央的柱上。
在阿顿没人敢对她这样,他们害怕自己生儿育女的家伙立即会枯萎,或许自己下一胎孩子会长出两个脑袋。这并不是因为姬热拉有那么神的魔法,更不是她曾用过这种生而有之的权力。不管是主人还是仆人,自由人还是农奴,大家对待女巫姬丝芬达的女儿都很恭敬。可是,这里不是阿顿。姬热拉认得阿顿所有的男人女人??所有的武士、马童、厨子、铁匠、农妇、犁手。阿尔汉(老领主爱尔坎加在临死前将阿顿传给了他)带着阿顿来的战士们她每个都能叫得出名字。北面斯特林皋的人她也很熟,虽然那地方离阿顿骑马也得走一天。聚在这营地晨的人她一点也不认识,从没见过。他们是入侵者。
想到家三个字时,她心里猛地一沉。入侵者意味战争,战争意味着用鲜血和尸体污染家乡的土地,意味着挨饿的孩子、蔓延的疾病和无休止的凶残的复仇。多年来她的家乡都快被入侵者和守卫者双方的鲜血淹没了。现在,又要流血了。
下午在凄惨中捱过。姬热拉靠在帐中的柱子上想着营地周围卫士一般的大橡树。妈妈对她说过,那些大树是有神灵的,它们是哨兵,专对付那些总想颠覆这世界平衡的人。要是姬丝芬达说得不错,为什么它们会容忍这些带来死亡的人安安生生地在它们的树荫下扎营?姬热拉想着阿顿浑然不觉的无辜者们。蕾特佳……这11岁的惹人喜爱的小姑娘会自然而然地为找乐子的武士们祈祷。盲眼的德拉达,她在织机房里是权威,她老练的双手能发现布匹上任何一处的瑕疵,布织得是不是又密又精,她只一摸便知道。她那么大年纪了。一定受不了又要打仗的恐惧,爱孟特露达厨房里的皇后。尽管她骂起人来很厉害,可每次孩子们像一群蜜蜂似地嗡嗡地涌进厨房时,她总是偷偷地给他们些馅饼或甜肉吃。
男人们要打仗;女人、孩子和老人们却要为武士们这流血的游戏遭殃。阿尔汉肯定很乐意打仗。他对自己作为这块领地的领主的新身分很得意,但一碰到领主应当完成的事务,如清牛羊,裁决纠纷等等,他却要直打哈欠。没准今天下午他正在大厅里盘算着带上埃里克与恩马尔出去打猎呢??他绝想不到在?望塔的视野之外扎营的入侵者正把他自己当作猎物盘算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