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琳达恨不能用扫帚把这些人打发回到他们该死的国王那儿去。
“岗塔尔!”
“什么事,女主人?”
“告诉你奶奶让更多的女人到大厅里来,织机可以停一天,这儿有活儿要干。”
“是,女主人。”
岗塔尔跑去叫人的时候,阿德琳达瞥见碧雅特丽丝站在楼梯顶端的平台上,当她们四目相对时,那胆小的女孩哆嗦着嘴唇逃回她的房间。阿德琳达鼻子哼了一声。碧雅特丽丝的血管里流着她的血,可这女孩的骨头还没一条毛毛虫硬。碧雅特丽丝必须知道她的婚姻将会巩固鲁特加在这块土地上的地位,这里曾是撒克森人最骄傲的保留地。她应该拒绝这桩婚事,告诉那法兰克国王他应该在基督教的地狱里烧死。阿德琳达曾经抱有这样的希望,尤其当她看到碧雅特丽丝来到阿顿后鲁特加继续狂热地追求姬热拉时。可是这个没脑子的傻瓜眼睛还看不到鼻头那么远,她看不到这场婚姻给她带来的耻辱。还有姬热拉??又是一个傻瓜,她本该在碧雅特丽丝面前招摇过市地和鲁特加打得火热,可她却偏偏赶走了那法兰克人。姬热拉当然知道,要是碧雅特丽丝不被送回修道院,撒克森人的事业就完了。
大厅的门“砰”地开了,鲁特加大步走进来,看上去像一团暴风雨前的乌云。仆人们不安地抬眼看了看他,赶紧低头做自己的事。从斯特林回来之后,他的脾气更坏了。他似乎和碧雅特丽丝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而只要他一出现,姬热拉就躲一节。似乎他还没有出现,姬热拉就知道他要来,赶紧跑到另外一个地方。
“阿德琳达。”鲁特加和她打招呼。
“主人。”
“主教大人来了吗?”
“他已经捎信说明天到,主人。”
鲁特加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对于一个马上要得到一个美丽的妻子和政治地位得到加强的人来说,他似乎显得并不快乐。
“你看见姬热拉了吗?”
阿德琳达扬起细细的黑黑的眉毛:“我想她是到树林里去了,到那个被叫做仙池的水塘去了。”
“她走的时候没带卫兵?”
阿德琳达的嘴角闪现一丝笑意:“我想是的。”
“你没阻止她?”
“你没必要发火,主人。”实际上是阿德琳达让姬热拉到那池塘去的。她知道鲁特加会问姬热拉去哪了??就像他每天做的那样,她希望他去找姬热拉,他们重燃欲火符合她的愿望。“我没听清,鲁特加。我好象觉得姬热拉有去她喜欢的任何地方的自由。”
“可没让她一个人跑到森林里去。这个没脑子的傻瓜!基督啊,上帝创造女人的时候为什么没给她们脑子呢?”
当那法兰克人怒气冲冲地走出大厅时,阿德琳达面无表情,可她心里却重又升腾起希望。男人发怒时刻有多强的欲望!姬热拉怎能抗拒?她希望她的一个孙女能拯救撒克森人的事业。
第十八章
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可是在森林里,整个世界却是显得潮湿、阴暗,到处散发着湿木头和腐烂植物的刺鼻气味。鲁特加骑着马,越往深处走,森林越厚密,裸露的树杈和带刺的枝条扭缠在一起,形成了几乎不可超越的障碍。终于他下了马,把多塞亚拴在一棵树上,就像他几个月前第一次骑到这里寻找爱得加和挪克尔所做的那样。在这里他不实习生邮姬热拉,那个无理的、不服管束的、爱找麻烦的、不可抗拒的姬热拉。
鲁特加在灌木丛中艰难的前行,每走一步,他的脾气就变坏一分。那个坏心眼的小女巫伤害了他这个不顾一切的傻瓜。她也许能让森林里的动物拜服在她脚步下,但阿尔汉完全是另外一种人。鲁特加不须考虑反叛者会怎样对待姬热拉,因为他们一定把她当成了叛徒。她也许天真地想象他们不会伤害她,可她对男人们心底的天性还是有点儿了解的。姬热拉认为鲁特加是头野兽,但她会明白与阿尔汉相比他是只绵羊,至少在某些方面如此。
森林的湿气凝结成浓厚的白雾,空气也越发暖和起来。突然,一个小池塘呈现在他眼前。出于战士本能的谨慎,他悄然无声地转到扭缠的树枝后面观察。这个小池塘看起来像是一幅明亮的风景画,空气环绕着温暖的池水,即使周围没有森林屏蔽,岸边也呈柔和的苔绿色。蒸气从镜子般池水的表面袅袅升起,丝丝缕缕的在雾中神秘地缭绕。
景物中看起来没有生命,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就连姬热拉在薄雾中也中是一团小小的阴影。她跪在浅水里,是那样的沉静,以致于引起鲁特加一阵幻想,是什么神奇的符咒使她如此迷人。
突然,她激动起来,她的头斜转,双臂从身体两侧举起,搅动得周围的蒸气形成一道朦胧的罩纱,她的指尖划过薄雾,像是拖曳着飘带,她的头发即使是在幽灵般昏暗的光线下也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她全身赤裸,只有那诱人之处被些许遮掩着。
鲁特加的心脏和腰部因使劲地痉挛而紧缩,他的怒气烟消云散,只剩下渴望和热切,他意识到将永远成为这个女人的俘虏,束缚之深简直超过了奴隶的枷锁,他完全坠入她的网中不能自拔。不管她将如何抗拒,也不管他告诉自己只不过是需要她,他们已经超出信仰、政治甚至他们各自的爱好而结为一体了。她也许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但他永远不会放她走。自从他第一次离开家加入国王的军队之日起,鲁特加就为只需要自己而自豪,现在事实迫使他承认他也需要别人,他强烈地需要姬热拉,将会为此去死。
鲁特加不顾发出声响站了起来,树枝折断的劈啪声打破了宁静,像受了惊的精灵一样,姬热拉转过身面对着他,薄雾在她身边回旋,非常美妙地环绕着她的裸露的身躯,鲁特加手心发痒,禁不住要用手去摸。
“你!”带着奇怪的语调,她的声音平静而又踌躇,这表示欢迎吗?除了她坚决地拒绝之外,有没有可能她也像他需要她那样需要他呢?
“你不能呆在这里。”鲁特加和善地说。
她抬起下巴,自豪地站着,丝毫不为她令人炫目的裸体而羞愧。“没有人敢在这个地方强暴我。”
鲁特加除外,他脱掉靴子,甩掉斗篷,眼睛一刻不离她的左右:“水看起来很暖和。”
一丝微笑浮上了她的嘴角:“据说这个池塘会吞噬任何胆敢侵入它的人。”
“可你还在这儿。”
“我是个女巫。”
鲁特加一笑,解开绑腿,脱掉上衣和裤子:“如果你的池塘喜欢女巫的话,它也一样喜欢我。”
“为什么?”
他走进水里:“因为我是女巫的情人。”
池塘的确很暖和,蒸气就像有生命一样卷着他的双腿,上下回旋。
“姬热拉,”他在她的唇边喃喃说道,“姬热拉,我对你太残忍了,原谅我。”
她的眼睛因为兴奋而变得柔和,泪光闪闪,晶莹明亮。她摸着他的面颊说:“怎么回事?坚强的军人也乞求原谅?”
他的嘴角颤动,浮现微笑,肌肉感觉有些不舒服,他很久没有微笑了,不只是从她离开他之后如此。“一个偶然事件,”他向她作出保证,“我不能让你去伺候碧雅特丽丝。”他十分怜爱地把她潮湿的金头发从她精灵一样的脸上拢到脑后,“但是你使我很生气。当一个男人需要一个女人的时候,他很软弱,所以他意气用事,不管他们是生气还是高兴。我想要伤害你,惩罚你,所以我强迫你伺候碧雅特丽丝。”
姬热拉抽身出来,眼中满含温情:“碧雅特丽丝是个最体面、最能体贴别人的夫人,她对你照顾得很周到。”
他发现姬热拉是在逃避她自己,就像一朵鲜花试图躲避寒冷夜晚的侵袭。鲁特加不让她走,他的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碧雅特丽丝会得到我很好的报答的,但我不想去谈碧雅特丽丝,她是国王给我的女人。如同国王命令他的军队,他命令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是出于头脑中征服和政治因素的考虑。而你是个能让我身体燃烧,令我心神不宁的女人,你向我施了符咒,姬热拉,不是女巫的符咒,而是女人的。”
“请不要这样,鲁特加。”
“我不能让你走,”他轻声说,“我曾经粗暴地对待过你,上帝保佑,如果能使这片土地保持和平,我还会那样做的,但现在我为了自己更需要你。抚摸你给我带来欢乐,就像饥渴了一辈子的人得到了甘露的滋润。”
负疚感、兴奋以及忧郁交织在一起,使姬热拉感到十分疲惫,她陷入在鲁特加紧紧的拥抱之中。这时多塞亚沿着森林小径缓缓而行,寒冷的夜晚包围了他们,落叶在多塞亚的蹄下啪作响,她和鲁特加共同呼吸在这冰冷的云雾里。在毫无生气的黑暗的森林上空,点缀着无数繁星,而沉闷的黑暗与点点的光亮正好衬托出她此时的心境。
“我们犯了罪。”她叹着气对他说。
他亲吻着她一侧脖项,使她的后背一阵颤抖。
“我们没有犯罪,”鲁特加在她耳边说道,“对我们来说,这只是生命里的小小的享乐,不能把它当成犯罪一样放弃掉。再说,我也不愿让一个女人被别人当成女巫,并因此受到过份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