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维半造成地蠕动着嘴唇,“还有呢?”
“我没有另外的打算,今天早上我在花园看到了一些芦笋,但是他不感兴趣。”
“不。”在黛丽滑入水中浸湿她的头发之前,她告诉爱维,“我们今晚会在厨房里用餐。”
“啊,厨房!?你弄头发,穿礼服就只为了和他在厨房里用餐?我怎么会在这种家庭里工作?”当爱维等着黛丽浮出水面时低声嘀咕着,接着她抹肥皂到黛丽的头发上,掺杂了少许香油和春忍冬的香水,让头发的味道和她的皮肤一样。
就在黛丽跨出桶子的时候,玛莉敲了两下房门后走进来,“小姐,我帮纪侯爵准备了热水和新床单,但是我等了好一会儿怕水变冷了,可是他仍然尚未回来。”
“当你到小屋的时候他就不在那里了吗?”
“是的,我等了将近三刻钟,我怕雷蒙和我的鲍伯来接我们,抱歉,小姐,我装满了桶子并换上床单后就回来了。”玛莉绞着手指紧张地问道,“我是否做错了,小姐?”
“不,”黛丽向她保证着,“你做得对,我只是想知道纪侯爵去哪儿了。”
“别管了,”爱维聪明地仲裁着,“现在赶快过来这边。”她催促黛丽到化妆台一边吩咐着,“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而且只有一些时间让我们去准备一切,玛莉!”她说着,一边抓起发梳,“你来做这个,我下楼去准备一些事情,别担心雷蒙和你的鲍伯,我会给他们每人一瓶酒解渴,他们会愿意等我们一会儿的。”走到门边爱维又转回来,“穿那件绿色的礼服,”她用正经的语调说,“我去花园摘一些花回来,而玛莉可以帮你设计发型。”
一个小时后玛莉笑着看黛丽站在长镜前,“你看起来像个幻影,小姐,你今晚应该去参加盛大的舞会而不是花时间在乡间的这幢空屋里。”
黛丽露出微笑,“我不会用最盛大的舞会来交换这个晚上的。”
“你看起来的确很漂亮。”爱维赞同地走进房间,没有任何客套,抓起妹妹的手催促她走向门边,“今晚你要靠自己了。”她宣布着,“雷蒙和鲍伯已经等了一会儿,但是最小的吉尔才刚到,是妈妈叫他来的,所以我们得要走了。”
黛丽挥手向她们道谢,“祝你们玩得愉快,不用担心我了,我保证今晚不会烧掉房子的。”
玛莉对这话笑了笑,但是爱维眨眨眼睛,用手指碰触沉重的胡桃木门说,“嗳,我希望不要。”
从她房间的窗口望出去,黛丽看到爱维和玛莉跟随着两个兄弟,以及玛莉年轻英俊的丈夫走向佃农所使用的道路消失在黑暗中,他们看起来是多么高兴啊!他们的双亲和祖父母在雷瀚出生、生长,甚至死亡,他们也将一样,黛丽很肯定玛莉和鲍伯将诞生的小孩只是日后众多孩童中的第一个,有一天他们的小村庄会充满孩童的欢笑。
倚着窗台,她凝视着夜景,它不会和她一样,想起回到雷瀚时的白日梦,黛丽露出悲伤的笑容,一个在花园里枯坐的老处女,这就是她以后的样子。她不会再回到伦敦了,选择回到这里让她觉得很高兴,她不会再离开雷瀚了,因为她的确是属于这里的。
但是除了伦敦以外,没有地方可以提供丈夫的上选,没有一个适合的男人会答应让她留在她拥有的庄园里,保存书籍、与平民进行食物和其他物品的交易,饲养绵羊、种植谷物,还有到各地销售雷瀚生产的羊毛。没有一个贵族可以忍受他的妻子同时扮演推销员和管家两种身份的,她的雷瀚羊毛,唉!
闭上眼睛,她低头叹息,想到包玛芙得知黛丽从事这种事业时那种受到惊吓的反应,这种事不是有身份地位的小姐做的。至于同她求婚的安伯爵和狄乔洛已有一段时间未连络了,他们可能会同样的感到震惊。至于卢安森……黛丽对他感到厌恶。
她并不后悔她的选择,即使再回到数天前,她知道自己会再作出相同的决定。是这种结局使她感到沉重,她的确会变成一个老处女,一旦查德离开以后,她就会变得非常孤独的。
一旦查德离开。
看着礼服上整齐的皱痕,奶油色的花边装饰在四分之三长度的袖子上,她承认过去这两天很高兴有他的陪伴,他热情坚毅、开放,但是顽固、英俊而且健谈,令人注目而更有兴趣。黛丽不敢允许自己相信他会留下,他只是来帮忙的,划分得很清楚。他有自己的家,一个或许是雷瀚两倍大的庄园,假如菲力的评论正确的话,他有他的朋友,他的事业。
还有对他妻子的记忆。
她的思绪转移到他的吻和当他眼睛的颜色变深,像是下雷雨的乌云时,她从他眼中看到的热情。为什么那时她觉得他如此地难以相处,如此顽固而缺乏知识,而一个小时或一天后他又变得热情、温柔而充满内涵,甚至胜过任何她认识的人?为什么上一刻她想离他越远越好,而下一刻却渴望他拉她靠近、并用热情紧紧包围着她。
背对着窗口,黛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觉是什么,但是今晚她要尽最大的努力让这个晚上令人难以忘怀。至少在她渐渐变老、孤单的脚步声回荡在雷瀚的门廊时,她还能拥有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黛丽慢慢地走下楼,弯腰从栏杆间望出去,希望查德还没到达。在他出现之前她希望有至少三十分钟的时间来整理厨房。然后放心地发现查德尚未到达。她走向厨房,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今天下午远方的一场暴风雨遮盖了星辰和月亮的光芒。爱维和玛莉离去前已点燃数根蜡烛,照亮了大理石走廊,当她经过餐厅时,她注意到光线从通到空房间的双扇法式门透出。推开门黛丽走进去,在房间的另一端是两张特地摆放的桌子。
房间中央的小桌子上有个花瓶,插满了紫丁香、鸢尾花和玫瑰,她认出那张上等樱桃木的小桌子是父亲经常摆白兰地瓶子的地方,母亲的水晶高脚杯反射出放在壁炉上的烛光,微弱的火光也增加了亮度,整个布置显得很有情调。
“真很漂亮。”
查德低沉的声音发出赞叹,让黛丽的背脊喜悦地打颤。
“爱维布置的。”她转身迎接他温和地解释道。
站在火光前面的黛丽是查德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她深色的头发上绑着一个小白花编成的蝴蝶结,火光描绘出她高高的颊骨和颈子修长的曲线,他的目光跟随着柔润的新月形脸颊,想象他的手正抚摸着她。他的眼光自她的脸往下,注意到包裹在丝绸礼服下胸部所形成的阴影,然后再往下,他的目光停驻在她的柳腰和臀部的柔美曲线上。强烈的欲望向他袭来,如果他没有耗费最后的一小时泡在她祖父的冰冷池水中,他一定会扫掉餐桌上的瓷器在桌上要了她,不过查德提醒自己承诺的存在,因此他只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真是漂亮,”他重复地说道,“但是怎么也没有你漂亮。”
在一股冲动下,黛丽从花瓶里拔了一朵玫瑰花然后走向他,“你也很漂亮。”她低语着,从发上抽出一根发夹,将玫瑰别在他衣领上。
“男人是不用漂亮来形容的,黛丽。”
“不是吗?”她脸红地说着,“但恐怕你真是这样的,侯爵阁下,而且也是我所认识的男人中最漂亮的。”她凝视着他,手停留在他的胸膛上,就在她刚刚别上的花朵下面,沉默了一段时间,没有说话,谁也不愿意让这一刻终止。最后,是黛丽先放下她的手,“我们还有晚餐要准备。”
“你一定是个比我糟糕的厨子,”查德打赌地说着,“否则你不会让这么美丽的衣服陷入危难中。”
黛丽笑了,“从我看到爱维对我的才能深具信心以后,我打赌我们将发现两件围裙在厨房等着我们。”她的直觉是正确的,桌上果然有两件围裙,旁边还有许多去壳的牡蛎放在碎冰里,那是在市场买的,还有一些温热的圆形小面包,加上送迷迭香嫩枝的香味的烤马铃薯,一碗大盘上盛着炸肉,还有一大份的蛋糕。
看到这些安排,查德转头看着黛丽,“你确定你没有向爱维,表明困境而请求她帮你解决?”
黛丽非常惊讶,不相信的摇摇头,“我只能告诉你,她对我们这一餐中我的计划不怎么觉得认同。”
查德笑个不停,“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她一定是在帮我们配对。”他告诉她,指着窗户旁泡在一桶冷水里的两瓶法国香槟。
黛丽因为这个主意而脸红,餐厅内的两张桌子上点着怡人的烛光,似乎真的是为他们配对而事先准备的,但是黛丽无法想象爱维会这么做,“我想她只是比较像母亲。”她这样告诉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