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虽然说一样米养百种人,可是辛苦的农夫要是知道他们种的米养出这种败类,不吐血才怪!”佟鸢尾朝那个老女人扮了一个鬼脸。
皇廉收回视线,也收回内心的伤痛,朝鸢尾扯了一个潇洒的微笑。“是啊,最好台湾的米都养出像你一样美少女,农夫们就不枉此生了,对吧?”
“是嘛!我就说我应该取代张小燕去拍稻米广告的。”被皇廉称赞的鸢尾喜孜孜地说,大眼睛一扫,见到皇廉手中的蛋糕盒。“哇!大哥,你很够义气喔!竟然知道要买东西孝敬我。”然后压低声音问着。“怎样,如愿抱得美人归了吧?”
皇廉也学她压着声音说:“你看呢?”
两人一起望向仍面向门外的佟芙蕖。
鸢尾的眼光在那个变得已经不像佟芙蕖的芙蕖身上绕了一圈,然后她一双大眼睛像弯月般,扬成漂亮的上扬弧线。“八九不离十了,大姊夫!”暧昧地对皇廉笑着。
“冲着你这一声‘大姊夫’,这个蛋糕一半赏你了。”
“耶!来,我们先开动。”孩子心性的鸢尾一把接过蛋糕盒,兴奋地就拉着皇廉往佟家客厅走。
“拈花惹草”里只剩下兀自发怔的佟芙蕖,她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酱料,什么滋味都有,却什么也不明白。
* * *
卫皇廉在佟家田过杜鹃所招待的晚餐后,开心的挥别了佟家,姊妹。之前的一场混战似乎对他不造成任何影响,反而是佟芙蕖显得心事重重,用完饭后就立刻离桌,躲回四楼的房间里。
两个妹妹以为古板的大姊害怕她们严刑逼供过去的三天两夜经过,也就自以为贴心的放她一马了。
芙蕖背靠着床头柜,两条腿蜷曲着,将自己的下巴顶在膝盖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的灯火,她位于四楼的卧室向来有极佳的夜景,不过,她现在没这个心情欣赏。
她的心里,尽是下午那女人的泼妇骂街和西装男离去的景象。
那个被皇廉称为大阿姨的人,本该是她未来的婆婆,因为西装男——皇廉所谓的表哥,就是她的未婚夫徐全棱。
芙蕖心里仿佛藏有一座温泉似的,温热的泉水不断地冒出来,眼看就要将她淹没,她却无法逃开。更糟的是,这座泉的名字叫苦涩。
过去三天,她想了好多种面对徐全棱的场面,猜测在他得知她决定先暂缓婚事的反应,他可能会生气、会愤怒、会取笑,或者羞辱她,可是她从未预期他竟然会认不出她来!
她是做了一些改变,但有夸张到让人认不出来吗?
再过一年就要和她共结连理的未婚夫竟然没有认出她来!
这真是一个完全没有笑点的笑话。
她的嘴角泛着重重苦涩,为自己,也为他。
事实已如此明显,他心中根本没有她。既然如此,她还需要为他坚持什么、愧疚什么吗?
芙蕖摇摇头。
下了床,从书桌抽屉抽出一张白纸,拿过笔筒中的原子笔,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之后将它装进一个信封里,用浆糊黏好。
然后她由梳妆台中取出一个红丝绒的盒子,把它和信封放在一块儿。
她决定,向她的过去说再见。
第十章
连着几天,芙蕖都没有主动和皇廉联络,每回皇廉打电话,或者直接来找人,都扑了个空。面对一问三不知的水仙等人,他再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照着芙蕖留给他的指示做——静候佳音。
静候佳音?
唉!至少最后两个字让他稍觉宽慰,就照她说的等等看吧!
* * *
佟芙蕖走进这家位于学校对面,她和徐全棱协定婚约时来过的咖啡厅,向侍者要了一个最角落的座位,等候着一向不会迟到只会爽约的徐全棱。
她今天穿了一袭连身的浅粉红色麻纱洋装,V领的设计将她漂亮的锁骨凸显得更加诱人,被风一吹即起的大圆裙,把她烘托得像是一朵娇艳的莲花,在这炎热的夏天里,更显清新。
这是她第一次自动自发地换上灰色以外的装束,代表一个全新的她。
两点十五分,离约定时间还差一刻钟。
芙蕖拿出书本静静地等着。
两点半,自动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目前,她等待的人还没有出现。
再等一分钟吧!
* * *
佟家。
“难道她都没交代要去哪里?”皇廉焦急地问着眼前的三个女郎,口气很急促。昨天晚上芙蕖打了个电话给他,只说要他再等她一天,就挂上电话。眼看都已经下午了,却还联络不到人,皇廉不免担心起来。
“姊夫,这话应该是我们问你的吧!”鸢尾没好气地回答。自己的女朋友搞丢了,还跑来找她们要人,成何体统?
“可是,她明明叫我来你们家等的啊!我已经来了两个小时,却连个人影也没有。”几天不见,他好想她。
几个女互相看了看彼此,用眼神无声地说着——谁叫你这么早来?人家是说五、六点以后,现在……才两点多而已!
“你们再想想,她有没有说要上哪儿去,或者去和谁见面?”
“我们佟家一向尊重个人隐私。”水仙好意地提醒,表示没有人知情。
“噢!太尊重了吧!”急如焚的皇廉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却换来水仙和鸢尾的卫生眼。
“啊!”这时杜鹃突然叫道。“我想起来了!大小姐她说——”
“说什么?”皇廉冲上前,抓住杜鹃的手,急切地问着。
“她只说,她要去和过去说再见。”
* * *
两点三十一分。
咖啡厅的自动门又打开了,仍是西装笔挺的徐全棱由门外走进来,侍者上前接待,他朝店内扫视了一下,视线晃过芙蕖那里,而后皱皱眉,对侍者点了下头,挑了一个中间的座位,背对着芙蕖坐下来。
从徐全棱进门时就看到他的芙蕖苦笑着,他还是没有认出她来。
徐全棱连灌了好几口侍者送来的冰水。炎热的夏天让他心浮气躁,而佟芙蕖的迟到则教他心生不悦。他拿起手机,拨了芙蕖的电话。
咖啡厅里的嘈杂声巧妙地替芙蕖的手机铃声做了最好的掩饰。芙蕖接起电话。“喂?”
“是我,你人在哪里?”语气很不好。
“就快到了,再等我一下。”她轻声回答。
“再等你一下?”徐全棱提高音调。“约我的是你,你没先到这里等我已经错了,居然还要我等你?芙蕖,我很忙,你最好快一点!”
“我知道,马上就到。”
“快一点!我没那么多美国时间!”说完挂上电话,芙蕖看见他用力地把手机放进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显示出他的气愤。
佟芙蕖轻轻叹口气,跟着收起手机,走向徐全棱,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小姐,我在等人,麻烦你另外找一桌。”徐全棱抬了抬眼,发现来人还颇有姿色时,立即嫌恶地别过脸说:“良家妇女是不会随便找男人搭讪的。”
言下之意,眼前的女人在他眼中并非良家妇女。
芙蕖只是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平静地说:“我以为,你在等我。”
“小姐,你我素不相识,我哪来的理由等你?” .
“你不是我学长吗?你我怎会素不相识?”芙蕖还是心平静气地说。
小姐,别告诉我你有习惯性的半路认亲,还是现在的女人居然已经恬不知耻到这种地步!”徐全棱的语气依旧鄙夷,他转过头想看清楚眼前究竟坐着怎样的女人。
鹅蛋脸、晶莹的双眼、俏挺的鼻子,和略呈粉红色的双唇,配上简洁俐落的赫本头,还有她一身的粉红,全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徐全棱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有自己的味道。
“你……”他眯起眼,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总觉得有种熟悉感,却又想不起来她是谁。
“还是认不出我?”芙蕖浅浅地一笑,不带任何忧伤。接着,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副没有镜片的黑框镜架,慢慢地戴上,正视着徐全棱。“这样呢?”
“芙蕖?!”徐全棱敢发誓,若不是咖啡厅的沙发够大又有扶手,他早就摔到地板上去了。
眼前的女人,竟然是他的未婚妻,那个死板的老处女佟芙蕖?!
她、她、她……“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他脱口而出。“该死!”
她居然变得这么该死的美丽!怎么他以前都不曾发现?
“学长,好久不见。”芙蕖笑了笑,摘下脸上的镜框。“谢谢你今天抽空出来,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简单说完话就走。”
她云淡风清的语气让徐全棱没来由的不安。她……要说什么?
“我今天来,是想把这个还你。”芙蕖拿出那个红丝绒的盒子,镇定地对徐全棱说。“我们解除婚约吧,学长。”
“你说什么?!”他是不是没听清楚?
“我们解除婚约吧,这是最好的办法。”
“你搞什么鬼?佟芙蕖,大半个月不见,一找我出来就是谈这种浑事?你是被人下了什么蛊还是发烧烧坏了脑袋?你以为人只要有美丽就可以不用有大脑了吗?所以说我最讨厌花瓶就是这样!”徐全棱苛刻地讽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