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仲森松手时,湛琪一分仍旧站不稳地扶住他的手臂。
「再继续下去,我们可能就要收费了。」也在喘气的陆仲森调侃地提醒自己。
被情欲和主贝任快要撕扯成两半的湛琪芬,强迫自己仍维持笑脸,手滑开陆仲森的掌心,留下一句「明天见」,便搭上计程车离去。
笑脸上的两行泪只有计程车上好奇的司机看见。
陆仲森嘴角的笑维持到计程车消失在眼界,才愕然发现同样的问题——她并没有留下住址!
当然,他大可以去警察局调资料凭他家在政商界的关系,这件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是为了某个原因——某个叫「信任」的原因,他不想这麽做。
他相信是因为两人玩得太开心,以致她忘记了。
他相信明天在夜一巾找到她的时候,两个人会为了这件糊涂事大笑一场。
噙著一抹梦幻的笑,陆仲森踏著轻快的步伐回家。
但是,湛琪芬没有再出现在夜市摆地摊。
信心满满的陆仲森在夜*巾口等了一天,却没等到他急於想见的人影。
虽然心底已知道答案,但是他选择固执地等下去。只是不管他等多久,他等的人儿都没再现身……第二天,湛琪芬仍然没有现身。
第三天,没现身。
第四天,还是没出现她的摊位已由一个新来的小贩摆上水果。
第五天的时候,红姐看不下去地劝陆仲森死了心。「以前阿芬就算病得倒在床上,都不曾三天没来摆地摊,现在她连续五天没来,连位子都被人占走了,我看她以後也不会来了啦,你还是死心吧。」
死心?让一个从没尝过甜味的人浅舔一口糖後再叫他死心?
他从没想过他逐香猎艳」辈子,第一次为感情动了真心,却遭到戏弄的下场!
叫他死心?在他耳中还荡她的笑声、手上还残留她掌心的馀温、眼前还盈满她的笑容时,叫他死心?
怛是,他不死心又如何?她躲避他的态度这般明显。为了躲他,她连她营生的摊位都宁愿不要了,他就算真利用关系到警局查她的住址、追到她家去,恐怕得到的也只会是她歉意十足却坚定不变的一句——「对不起」罢了。
所以陆仲森死心了。
回到车上,车子还没启动,他已经以电话叫了三个交际花到俱乐部陪他。
这夜,喝得烂醉到天亮!
湛其凯钥匙还没完全转完,铁门已经先从里面打开。「小凯,回来了」
「姊,你还没去摆摊子?」湛其凯诧异地问道。
「是呀,想休息几天。」湛琪一分笑得很薄弱。「对了,晚餐我已经煮好了。」
怕弟弟再问下去,湛琪一分迅速地转开话题。
说是煮好晚餐,其实不过是把冰箱里的材料切碎,煮成一锅大杂烩而已。
湛其凯搅拌汤汁和饭,不是很有胃口。因为摆夜市地摊的关系,姊姊难得有机会煮顿晚餐,他实在不想拒绝虽然小晴刚请他吃了客台塑牛排。
「姊,你这次好像休息满久的。」印象中,姊姊就算发著高烧,也都会到老摊位守著。
瞒不下去,只好实话实说:「我打算休息一阵子,至於以後再看看吧。」
「姊,你以後不摆地摊了吗?现在经济很不景气,其它工作很难找耶。」
「你以为工作不好找,摆地摊就好赚啊?客人变少,又要躲警察,又要担心被开罚单,更倒楣的,连货都被扣押了。」
湛其凯端饭的手大大地抖了一下。「姊,你好像还跟我说过,你前些天还被车撞?」
「小车祸—没伤到哪里。」湛琪芬隐瞒「事主」是陆仲森,以免弟弟更担心。
湛甚凯瞪著烩饭,被内疚压得抬不起头来。「姊,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倒楣?」
「是呀。」湛琪芬长长地叹口气。最倒楣的是连心都被偷了……唉呀旦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就不要再去想他了。
「F小凯,你呢?姊看你身上最近很少带伤,心情也不错,是不是最近事情比较顺利?」
听著姊姊蓄意伪装开怀的语调,湛其凯自责到在心中淌泪。「是呀,最近这一个多月,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快乐的时光!」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快乐是用姊姊的痛苦换来的。
听到弟弟这麽说,湛琪芬心上松了一口大气。「那就好。」
她一直担心陆仲森的接近,会把霉神再度引来。既然这几日以来,她除了破些小财外,一切安好,她转而担心霉运会应在弟弟身上。
而今连小凯都说他日子过得也很平顺,那是不是代表她抽身得还算早,悲剧的齿轮尚未转动?
「小凯,你还记得妈临终前说的话吗?」
「记得。」
「妈临终前,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还一直一父代我们要避开好运,才能避免悲剧的产生。」
「姊——你是一直很照顾我啊。」湛其凯哽咽地说道。反而是他,当他快乐地和小晴在一起时,就忘了霉神是不是会找上姊姊这回事。
湛其凯的心情也感染给他姊姊。湛琪芬咬著下唇,想到母亲过世後,她一手抚养弟弟的辛酸;尤其他们特殊的命格,更让这条路走得比别人两倍艰辛。
「不!姊姊没有你想的无私,我还一度担心,好事我享,霉运却应在你身上。现在你平安无事,姊姊对妈才能有所交代。」
湛其凯苍白著脸,无话可答。
察觉气氛太悲凄,湛琪芬赶紧调淡气氛。「好了啦,瞧你感动的。快吃饭吧,只看你汤匙拨来拨去的,也没看你吃半口,快吃吧。」
湛其凯机械地将烩饭舀入口中。
加了泪水的烩饭,有点太咸了。
陆妤晴好奇地张望四周。
她有上过麦当劳的理论课程,却从没去过任何一家麦当劳分店。
很多专家评论麦当劳的成功是因为他们对顾客无微不至的服务。但是哪一家企业不是以此为经营理念呢?而他们可没麦当劳赚钱。
可见理论归理论,实际的经营经验又是一回事。
湛其凯错将她的好奇行为视为不屑,局促地解释道:「呃,我……我只请得起你来这种地方。」
他们以前出去,不是五星级餐厅,便是高级俱乐部当然,付钱的也都是她。
看出他的不安和自卑,陆妤晴安抚他道:「我觉得很新鲜啊!我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
「你适合高级餐厅,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我自已明白。」湛其凯的吞吞吐吐引起陆妤晴的怀疑。「凯,你是不是有事要告诉我?」湛其凯不答反问。「小晴,你喜欢我哪点?」
对於她向他告自那天的震惊,他还记忆犹新。
那天放学,当他明了每次都跟他移同方向的双脚不是巧合,而是捉弄时,他才好奇地抬起头——学校公认的公主陆妤晴,正偏头笑看著他。
「湛学长,我观察你很久了耶,你好像没有女朋友吧?」
不知道又会被怎麽戏弄,湛其凯认命地点头。旁边围观同学的眼光让他僵硬似木头。
陆妤晴绽开一朵似太阳一化的笑靥。「那太好了,我也没有男朋友,我们凑成一双不正好?」
要不是男人昏倒太难看的话,他当时一定采取这种逃避方式。
如今想想,仍觉尴尬,湛其凯不自觉红了脸。
陆妤晴表情古怪地看著他:「凯,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情?」
你们安排其它的课程,临时约你—会不会……」
「没关系,那些课程不是很紧急,回头再补课也没差。」陆妤晴甜笑回道。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头一回主动约她。
她一直明白在这场感情戏里,一直是她在主动追逐,而他则是半就半无奈地配合。
湛其凯不安地移动一下屁股:「呃……我们分手吧。」
不管他事前打了多少稿,话,就这麽直接地说出口。
陆妤晴的双唇扭曲了一下,说出口的话还算平稳:「为什麽?」
「因为……因为……我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他问过其他同学,这个理由是最快让女朋友死心的方法。
「我不接受!」以他的功力,这藉口是骗不了她的。
他的表情写满了他有心事。
「是我对不起你,你可以告诉别人我是个大烂人;你可以说」陆妤晴打断他的话:「凯,把事情说出来,我们可以商量出解决的办法!」
湛其凯悲哀地看著她,一向温和的双瞳,此刻充满了痛苦。
「没有解决的办法!我们一家,一辈子都倒楣不断,坐公车,公车抛锚,搭计程车—计程车跟别辆车发生擦撞,倒楣事不断。尤其一有好事发生,我们的霉运就变成悲剧。我爸妈就是这样死的。当你告诉我你喜欢我时,我整个人都吓呆了,你聪明、漂亮、家里有钱,你却喜欢我!这样天大的好事掉在我头上,我……我……」
「你以为这次死的会是你?」不相信怪力乱神,陆妤晴没为湛其凯这番话乱了手脚。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家,好事是霉运的先锋。後来我们慢慢接触多了,我觉得……我觉得你值得我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