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吓着◇儿了。”因为这事造成他的恐惧,芷涵有说不出的抱歉。
尚◇沉默了一会儿,又吞吞吐吐说道:“皇兄……皇兄也好可怕。”
“嗯?”芷涵不明白他的意思。
“皇兄他……”
尚◇原本想告状,当他昨天想和母后一起睡时,尚晟硬是把他从床上抱开,并且语带恐吓警告他,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都要唯他是问时,尚晟推开房门进来了。
“尚◇,不是告诉过你别来打扰母后吗?”尚晟一看到他赖在芷涵床上就拉长了脸。
“皇兄!”正在说尚晟坏话的尚◇赶紧从床上跳下,一边呼喊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他的怀抱。
“好了,别撒娇,赶快回自己的房间去。”尚晟连抱也不抱他,口气依旧冰冷。
看到自己的撒娇伎俩不被接受,尚◇嘟着嘴抱怨:“皇兄最讨厌!”
尚晟没理会他,径自走向芷涵床边,此时觉得自己被忽略的尚◇已气得跑出房间了。
尚晟无奈摇头。尚◇还是孩子,不明白他现在根本没心情陪他玩。
他再将视线转向躺在床上的芷涵,像是放下心中大石般松了口气。“你总算醒了。”
“谢谢陛下关心。”芷涵客气答道。已经回到皇宫,她不能太过展露自己的情意,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
“别这样说,谢谢你救了我。”尚晟眼波隐含了无比的柔情。
芷涵别过头回避他的注视,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那是为人母亲应该做的事。”
“你非得用这个理由来阻止我的道谢吗?”尚晟无奈摇头,他又忘了她的身份是“母后”。
芷涵沉默了。她是因为爱他才不忍见他死亡,但她却不敢表白内心真正的想法,再说过几天他就要立苏兆的女儿为后了,她怎能以爱为名与他纠缠?
尚晟看她不开口,也就识相地不再追问下去,直接转移话题。“太医说没伤到要害,不过还是要好生静养伤势才能痊愈。”
芷涵静静点头。只要能保住他的命就够了,至于有没有被伤到要害她倒是一点也不在乎。
尚晟以为她听进去了,又继续说道:“太医说要用几味比较难见的药材,我已经命人去取了。”
芷涵边听边皱起眉头。既然没伤到要害,何必用到什么难见的药材?“只不过是皮肉之伤,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忿怒的尚晟打断了。“胡说!虽然是皮肉之伤,也要小心调养才是。”如果今天受伤的是他,他自然不会如此在意,但受伤的人是她,他必须极力避免任何危险发生。
“陛下多虑了,我……”
芷涵还想劝阻他,但话头再度被打断。“好了,你别再说话,多多休息才是。”尚晟命令道。
晓得再说什么也没用,芷涵只有依言躺下了。闭上眼睛的同时说道:“陛下请慢走。”她示意他先离开。
想留在房中的尚晟叹了口气,无奈问道:“你嫌我在这里碍眼吗?”他想时时刻刻呵护着她。
“不,只是我怕如果您待在这儿,会有一些不好听的事情流传出去……”芷涵把心中的考虑说出,她不能让他的名誉受到损害。
“嘴生在别人脸上,他们爱说就任他们去说,我不在意。”尚晟耸耸肩,反正他已经忍耐够久了,现在是因为她受伤他才好不容易能以“尽孝心”为借口和她多亲近些,哪能被流言蜚语阻碍。
“可是……”芷涵还是不放心。
尚晟径自握住她的手,像是宣示又像是保证般说道:“反正总有一天我会娶你的,看谁还有话说!”
“陛下……”芷涵赶紧阻止他。那是不可能的事啊!他们之间有一道由身份构筑成的围篱,无论如何都拆除不了。
“别再啰嗦,快休息。”尚晟放开手后命令道。他当然知道要达成这个誓言有些困难,不过即使要逾越伦理的尺度他也要放手一搏。
芷涵无可奈何地只有依言闭上眼睛。
尚晟踱步到窗边,等确定她睡着之后才悄悄坐在她身边。
他低头俯视她熟睡的姿容。这原本是他所能独享的美丽,没想到她竟成了他的母后,让他想拥抱、想亲吻她时都要在情感与理智间挣扎不已,最后还是在道德的约束下克制了冲动。
而现在他就坐在她身旁,没有人会看见他对她做了什么。
他情不自禁的让自己的脸与她的脸更加接近,她那两片红唇依旧鲜嫩得犹如春季绽放的花朵,诱惑他将唇贴于其上汲取芬芳。
他缓缓贴近她的脸,等快吻上她的樱唇时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不行!”他连忙将头别了过去。他差一点就要越界了,如果这道防线没有守住,下一回他要的就不只是吻了。
他抚抚胸口,急促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了。这时他又不禁责怪起自己的懦弱。为什么不敢吻下去?身为一国之君的他竟然连吻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要担心被人谴责,实在太可笑了。
就在此时,在梦中的她嘤咛一声,绽出一个相当甜美的微笑。
他也跟着她笑了,也想知道她究竟梦到些什么,希望能走入她的梦境与她一同分享喜悦。
打定主意后,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睡了一阵后,芷涵醒来了,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尚晟像昨夜一般在床边打盹,不自禁笑了。
她看着他的睡脸,不知不觉想起今晨的情景,心头犹如小鹿乱撞般悸动起来。今晨她居然想吻他呢,幸好丞相来请他上朝,否则她就偷吻了他。
这样的意外不能再发生。她使尽力气挣扎起身,虽然胸前的伤仍隐隐作痛,但她总算离开了床铺。
她缓缓站起后才发觉房中的空气有些凉了,即使时序进入了夏天,夜里的风依旧沁凉。
她转身看睡着的尚晟,不晓得他会不会着凉呢?为了避免他染上风寒,她将挂于床边的皮裘轻巧地披在他身上,深怕弄醒了他。
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她转身走向窗边。她想看看夜阑人静时的天空是不是和从前一样缀着灿烂的星子。
就在她抬头望向天空的同时,忽然感觉肩上增加了一点重量,回头一看,是尚晟,他把披在身上的皮裘分了一半给她。
“凉了,这件皮裘我们一起穿。”尚晟深情说道。她披衣的动作尽管轻巧,但依旧惊醒了他。
“陛下,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芷涵赶紧推了他一下。他怎可以将她裹在怀中与他共享皮裘的温暖?只要一想到这皮裘里有他的体温,她就不由自主脸红了。
“看到又怎样?”尚晟又将皮裘披在她身上,他才不在乎有人看见呢。
“陛下……”
芷涵还想劝阻的同时,尚晟用手指向穹苍。“别说了,你看。”晴朗的夜空有一条乳白色的银河流贯过,被分隔在两旁的牛郎织女星依旧闪着璀璨的光芒。
他们的际遇比牛郎织女惨多了,只能在无人的时刻享受着静谧的甜蜜,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受到祝福与歌颂。
这是一段无法公开的禁忌恋情,被伦常分隔在两端的恋人只有在夏夜里默默分享彼此的体温,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再也不会有人来干扰。“咳咳。”
听到芷涵突然轻轻咳了几声,尚晟立刻把皮裘完全罩在她身上。
“我去倒杯水给你。”
他走离窗边,倒杯温水后回头,赫然惊见她脖上架了把刀。
“抱歉,打扰了两位浓情蜜意。”抓住芷涵的人是巧蓉,她早就躲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苏巧蓉!”尚晟认出她来。刚才他沉浸于甜蜜中,根本没察觉她是什么时候进到房里的。
“狗皇帝,你的记性还不错嘛!”巧蓉语带讽刺说道:“看来你要多多加强禁卫军的训练,别让他们连刺客进来都没发觉。”
尚晟虽然一肚子火,但考虑到芷涵的安危就不能激怒她。“立后大典还没到,如果你想……”他以为她是为这件事来找他商量的。
“呸!你别说得好像我很想嫁你的样子,告诉你,原本我是打算杀你才勉强答应进宫的。”巧蓉哼了一声。立后大典的日子就在眼前了,除了要他取消,她不会为这件事和他多说一句话。
原来娶的人不愿意,嫁的人也不甘心。
尚晟无奈摇头后说道:
“如果你想报仇的话尽管找朕,太后是无辜的。”看来巧蓉是等不及封后大典了,急着在典礼之前就杀他报仇。
“我是很想杀你,不过今天我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来向你要个人。”巧蓉急忙说出自己的动机,怕他误会她的意思了。
尚晟低头沉思,如果今天巧蓉以人质和他谈判成功的话,恐怕以后会有不少不肖之徒起而效尤。
不过今天被当作人质的是芷涵啊,他怎能坚持自己的立场眼睁睁见她遭到杀害!
“陛下,您可千万别受她要挟……”芷涵也知道此风不可长,赶紧叮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