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样就够了,真的够了!
她再也没有任何遗憾,而她也终于可以安歇了。
她带着笑,高举手中匕首,从容地便要往自己胸口戳下──
“住手!”伴随一声紧张的大喝,一股大力击向她的匕首,震得她虎口剧痛,不由得松手任匕首匡啷掉落。
她还没醒悟发生了什么事,便被狠狠地搂进了一个热烫的胸怀。
他狠狠地紧抱她,颤抖不休。
天!再晚半刻,他真要永永远远地失去她了!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的眼泪像决堤似的狂流,发狂似地拥着她,吻着她。“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怎能狠心又丢下我一人……”
“我……”她战栗地想推开他,重新捡起匕首。
可是她竟然办不到!方才还坚强的求死意志在他的拥抱中疾速地消磨殆尽。她就是最怕这样,一旦再靠近他,她又会什么都忘记,只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珑儿,你说,你告诉我,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永远不离开我!”他卑微地哀求。他真的再也无法忍受没有她的日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迷惘地摇着头。她可以吗?死去的家人会原谅她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他激动地鼓吹。“因为你活下来了!这是上天的旨意,祂要我们加倍的幸福,弥补之前所有人的不幸!”
“加倍的幸福……”天哪!她听见自己的决心崩溃瓦解的声音,她怎么这么容易心动,这么容易被他说服?
“是的、是的!”他狠狠地吻上她,“我爱你!相信我!”
他声声激狂的爱语敲毁了她仅存的迷惘,她再也没有办法克制心中几近疯狂的爱意。躺在这个十年来她从未忘情过的怀抱里,她终于反被动为主动地回吻他。
“我也爱你、我也爱你……”她泣不成声地反手紧抱住他,碱苦的泪水渗入热烈交缠的唇舌之间。而在此刻,她终于领悟──
原来在这十年间,她从没一天没爱过他,再多的恨也只是为了掩饰心中从未消失过的那个字。
得到了她的答案,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他搂着她,拚命地吻她,狂喜地又哭又笑。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反覆地说着,仿佛要将十年的空缺一次填满。
她露着微笑,承受他的吻,只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爱怜地抚上他的脸。
“瞧你,怎么还泪流不止?”爱哭的人,不应该是她吗?他怎反倒喧宾夺主了?
“没办法,谁教我积了十年的份。”他无奈地回答。
“那这次就让你哭个痛快吧!”她笑着,柔情缠翻地凝望他。“不过,记得可得把一生的份一次全部用完啊。”
他也笑了,向前衔住了她花瓣般的唇,齿间喃喃逸出他这一生最郑重的誓言。
“是的,这一生,我们都再也不需要流泪了!”
他们含笑泪眼相望,很有默契地一同闭上眼,再次交换了最热烈的亲吻。
这一生,他们再也不需要任何眼泪了!
《全书完》
序
上次的序文似乎有点严肃,那这回轻松一点好了。
关于我的笔名,事实上是有典故的。“爱琤”读音ㄞˋㄔㄥ,这是我打电话和出版社工作人员确认之后才知晓的正确读音。而原本我属意的读音是ㄞˋㄓㄥ。为什么呢?
唉,因为我有个男朋友,我们两个最爱的活动就是吵架,而且我的个性又十分倔强,明明是我错了还死不低头。我男朋友每次都气到没办法,嘴里碎碎念:“你这个死爱争……真爱争……”
刚开始我觉得很生气,我哪里爱争了?可是才刚想找他质问便猛然醒悟,我的老天,我还真的很爱争!于是觉得很惭愧,面红耳赤,刚好那个时候出版社工作人员打电话来问我要取什么笔名,为了警惕自己,我说:“那就叫爱争好了。”
字换了,音也不一样,但对我而言意义还是一样的。
这本书上市的时候,我想我男朋友也已经在军中了。虽然考上预官,但听说他那个职位是最累的一种……希望他遇到的是好长官、好班兵,少给他添麻烦,让他未来这两年能够轻松一点,然后常常回来看我。(嘻嘻,这是我最大的目的。)
嗯……因为情况特殊,请大家再容忍我一下,让我对我男朋友说说话──
亲爱的,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兵变的!
祝你当兵一帆风顺,一切愉快!
楔子
沉沉的黑夜,厚重的云块不仅遮蔽了稀星,连月光都被紧锁在世界之外。夜风狂妄地呼啸着,将这漫漫的长夜衬得气氛更加诡谲。
斗室之中,微弱的烛火摇曳不明,照得室中两人的面貌均暧昧不清。
“你真的不再考虑?”其中较年少的一人开了口,低沉却清朗的声音中充斥了莫名的渴求。
“忠君爱国是每个大宋臣民的天职。你要我背叛圣上,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不可能!”年长者不仅仪容威风凛凛,连声音都那样威严。
闻言,年轻人的目光闪了闪。他举起剑指向长者,那森森剑气立刻侵逼得长者的咽喉阵阵发凉。
“你可知道,如果你坚持不答应,我会杀了你?”年轻人威胁地道。
“我知道。”长者无丝毫畏惧。“但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你──”年轻人蓦然语塞,一时竟无所适从。
他从未遇过这样的情况。从前他只要一亮出宝剑,再坚贞的忠臣也会变节。可是……
世间真可能会有如此硬气的汉子吗?
年轻人眯起细长双眸,想用狠狠的逼视让对方屈服,但是过了不久,他便知道自己失策了。
长者不仅一点都不退缩,反而更加坚持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是那么样的坦荡,年轻人根本毋需探索便可看见那熊熊燃烧在长者眼中的赤胆忠心。
年轻人被震慑住了。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强烈的一腔赤诚,持着剑的手竟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他被他的骨气和正气凛然给折服了!年轻人在一瞬间便直觉地知道。他忌惮地望着威最站起的长者。
这是头一次,他竟对一个人产生这种近乎敬畏的心情!
长者深深地望了年轻人一眼,眼神中蕴藏了莫名的惋惜。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表示,只是刚毅而义无反顾地往门口迈步走去。
“站……站住!”年轻人的眼光随着他转,在长者一足已跨出门槛时,他那僵硬的舌头终于恢复了作用。“你……你要去哪里?”
“年轻人,你这话问得可笑。”虽说可笑,但长者脸上却一点笑意也没有。“我不知道便罢,现下我既然知道了,身为人臣,自当尽臣子的本分,我要即刻上京向圣上禀报此事。”
“你……”年轻人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不准去!”
他疾声斥喝,但不知为何,力量竟如此薄弱。
“我一定得去。”相对的,长者的话语是那样有力,每一字每一句都铿锵有力地向年轻人砸来。“御景王谋反是天地不容的事,只要是任何有良知的人,都应制止他。”
长者坚定地说完,立刻再启步伐。他搋紧怀中准备呈交圣上的密函,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片刻也不愿耽误。
但他才转身,颈间一阵冰凉的感觉却硬生生止住了他的脚步。
“站住。我叫你不许去。”
年轻人在转瞬之间便飞身到了长者身后,散着青磷寒气的剑锋抵在长者的颈侧。这次年轻人的威胁,货真价实。
长者斜眼侧望那森凉的剑锋,心中暗自惊诧不已。他镇守边关数十载,武艺好歹在朝内也是数一数二。这年轻人竟能在毫无预警的状态下,威胁到他的性命……了不得,确实了不得!
“年轻人,我瞧你武艺卓绝,本性也并不坏。你何苦跟着御景王为非作歹?我劝你还是快快改邪归正,回归正道,别再为虎作伥了吧!”
他是爱才惜才,不舍得这样一个太好青年往不归路上行去。
为虎作伥……年轻人微微一震。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在为恶造孽,但是……改邪归正说来又是何其容易?如果他办得到,现今便不会在这里了!
“废话少说!”年轻人恼羞成怒,“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愿接受御景王的招抚,为御景王尽忠效力?!”
“我也再重申一次,我要尽忠的对象只有一个!”见年轻人不听劝告,长者也动了怒。他怒哼一声,拂袖转头便定。
“站住!”年轻人着急地大吼。他真的不想杀他,但如果他当真准备密报圣上的话……他就真的不杀他也不行了!
长者听若末闻,头也不回,脚步甚至渐行渐快。但是当他走出密谈院落,骏马近在眼前时,他的脚步却突然动不了了。
长者惊讶的眼眸缓缓向下移动,惊见他胸膛上凸出的那柄沾着鲜血的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