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侬,放手。」严至昊几乎是咬牙切齿才说得出话。
「捏痛你了吗?」她的手还留在那上头,说话的同时,她又捏了一下,以确定自己的力道。
「痛不痛,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当然,这等一下没有让唐侬等太久,她的「报应」来得快又猛,那种冲击和震撼远在她的预期和想像之外。
黄色的月亮暖暖的光,将大地渲染得如梦似幻,如同嬉春的卧房一样,恰似人间仙境。
***
严氏企业内一大早人心就骚动不安,各种臆测、耳语暗暗地流动着。
排定时间一早要「面圣」的高阶主管,来到顶楼却被李秘书告知「再联络」,原因是──总经理今天早上旷职了!
霎时,这个消息犹如野火燎原般的席卷了整个公司上下。一向早到晚退的工作狂,居然会「怠工」?是生气过度在家疗养,还是眼不见心不烦地出门散心?
身为总经理的秘书,李小姐也是很怀疑。一早她如往常般的准时上班,照例要先向总经理请安问好,顺便听候指示,但是今早的总经理室却反常地杳无人烟,一向早到的老板竟然没来?
好笑的是,头一个闪过她脑海中的居然是「暴毙」两个字。因为,这些天来,总经理实在是太易怒了,每天都像台风来袭似地把大家搞得人心惶惶,而易怒的人,心脏血管方面往往容易出问题。
因此,李秘书几乎是提心吊胆地打电话到严家查询。结果──天下奇闻了!严家的管家居然说老板有吩咐,今天早上谁都不准来打扰,有任何天大的事下午再说。
再问,他生病?好像没有。
在生气?好像很愉快。
好像?今天还没见到老板的面,他是由房里打电话吩咐的。
一个日理万机的工作狂,居然肯赖在房里一早上,而且还是身强体壮地心情愉快、无病无痛?这……令人不解。
直到下午严至昊出现,依然令李秘书一头露水。
真是见鬼了。不见了,真的不见了,昨天以前的那个动不动就大发雷霆的吃人恶魔真的不见了,反而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没病没痛没发疯,还笑容满面的「常人」了!
「老大,听说你早上怠忽职守旷工了。原本以为要是你气得大病了一场,我还得百忙之中拨冗去『弔丧』哩,看来是免了。」刘枫错过了今早的惊奇,等她回到公司时已是午后四点了。
「我还没死,不敢劳动你去『上香』。」
「干嘛,昨夜在你家后院挖到金矿了啊?瞧你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也不怕笑歪了嘴。
「这个不劳你费心,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就行了。」他仍是满面春风。
「我嘴巴碍着你了?我嘴巴怎样?颜色红润、唇型优美,能吃能喝又能言善道,哪一点不好?」
「就是它太厉害了,才请你控制一下。请在适当的人、事之上再使用,可以吗?」
几时她的嘴巴毒到他了?刘枫凝神细想,再抬头看看那个自称「被害人」的人,他不只不愁苦,还一副既得利益的幸福满足样。
原来如此呀……「拿点好处来封我的嘴巴吧!」刘枫就是一副无赖的嘴脸,一副很欠接的样子。
「拿去啊!给我滚到香港去,三天后再回来。」严至吴拿出一个卷宗夹丢到她的面前。
「这是你的谢媒礼?」新人上了床,媒人丢过墙。一丢就把她这个媒人丢到海峡的那一边,这礼未免也太大了吧?
「还谢什么谢!要不是你这个不守妇道的人多嘴,事情也不会这样。」他口中说着怪罪的话,脸上的神情偏就不合作地笑得暧昧。
「事情怎样?老大,我说你也太忘恩负义了,明明是自己眷恋温柔乡不早朝,还怪我『多嘴误事』,这有良心吗?还有,请你说话客气一点,本姑娘可是本世纪硕果仅存的老处女,我几时不守妇道了?」
「你是老处女?别说笑了,你和胡利不是同居很久了吗?是他不行,还是你太差了引不起他的『食慾』?」她若是和胡利没什么,胡利第一次见到他时,干嘛用杀人的眼光看他?
「胡利行不行,不干你的事;至于我差不差,你也不必晓得。你只要管好你自己,还有担心一下阿侬能不能生就行了,否则,万一阿侬真不能生,你们严家一绝后,事情就大条了!这么多的家产一旦充公,岂不是乐坏了国家?」刘枫的话中只有幸灾乐祸,半点关心的意思也没有。
「刘枫──」严至昊突然用正经的语气叫她。
「停,别开口。只要你叫我刘枫时,准没好事。」两人相识多年,私下两人都是「枫子」「老大」的互称,只在「特殊状况」时才会正式地使用全名,而那种「特殊状况」,指的也就是有麻烦的时候。
「枫子,唐侬没有户籍,以后怎么办?」
「这个啊,很简单。你家不是金山银山的吗?你去找个死要钱的小国家就行了。别说是无中生有地生出一个人的身家资料,就是要买下一个军队也不难,只要有钱。」
「那胡利要不要顺使办一办?」严至昊「爱屋及乌」地想到了刘枫的同居人也有相同的困扰。
「他……不必了,他自己会解决。」
开玩笑,如果连这点小事也办不成,他怎么娶她?何况,胡利也夺下海口说不严重,她干嘛多事呢?
「唉!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的。阿侬真是你的命中克星啊。才多久的时间,就能让你全面地投降,还甚至不惜旷职,只为了窝在她身边。要是阿侬知道你以前混迹花丛时视女人如粪土的德行,对照她『尊荣礼遇』的地位,铁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刘枫频频摇头歎息,彷彿在哀悼痛失一位花花公子般的感歎惋惜。
「你别多嘴。」真后悔自己怎么会交了刘枫这种至交损友,让她这么扯他后腿。
「我哪敢!公司在开普敦有据点,我可不想去非洲喂狮子。」好心让他抱得女人香的回报是流放香港三天;她若是胆敢在唐侬面前掀他的底,怕他不一怒之下将她剁了丢到太平洋里喂鲨鱼。
「枫子,去香港一趟也不坏啊,我花钱请你去吃喝玩乐兼增长见闻,还有出差费可领,好处都让你占尽了,别嫌了。」这年头老板还真难当。
「和阎家的大魔头开会这种额外的福利你怎么都不提?光会捡好听的说。」想起香港闽氏的老板,她就一脸的嫌恶。
「人家是大魔头,你也不差啊!半斤八两。」
「恶马恶人骑!你忍他三分,他当你是脓包。这种人眼中根本没有『礼义廉耻』这几个字,干嘛跟它客气?」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一向都不是她的专长;以牙还牙、据理力争,才是她的处世之道。
「所以你最适合了。」
「是,算你慧眼识英雄,我谢主隆思,行了吧?」刘枫说得戏谑。其实,对这个上司兼朋友兄弟她是佩服在心里的,想他二十八岁的年纪就掌管一个庞大的企业,不仅胜任愉快,还游刃有余的;知人善用,算是他的最大优点吧。
「还有一件事……」刘枫还有一事上奏。
此时,门上的敲门声中断了他们的谈话。进来的是唐侬。
「大姐、大哥。」唐侬-一问候。
「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正巧和你有关。记不记得你第一天来时见到的那个大胡子?他对你欣赏得差点流口水,一心想找你拍广告,你有兴趣吗?」刘枫说。
「你叫他早早断了这念头,别癡心妄想了。」严至昊不悦地说。
「阿侬,你的意见呢?」刘枫明白严至昊的保护心态,但是,她只看着唐侬问,故意不理会他的脸色。
「我想试试看。在这个年代,我什么都不会,事事都跟不上脚步,难得拍广告这件事让我觉得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用处。不过,如果大哥反对,那就算了。」唐侬说。
「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严至昊心疼地抱一抱她。是他忽略了,忽略了她在新世界的学习过程中,需要一点成就来平衡她的挫折感。「枫子,叫那个大胡子来找我吧。」
看严至昊凌厉的眼神,刘枫知道大胡子这会死定了。他如果不被剥掉一层皮,严至吴就不叫严至昊了。
「阿侬,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刘枫不怀好意地明知故问。
「呃……,早上睡得太晚了。」唐侬小声地说,低垂的脸红得像苹果。
『「晚上别太劳累了,早睡早起身体好呀。」刘枫看着严至昊,笑得很邪恶。
「刘枫,你不开口没人会当你哑巴。」天底下怎么会有她这种女人?说话老是这样荤素不忌,不顾尺度的!严至昊瞪她一眼,以示提醒。
「可惜,就是有人恨不得我是个哑巴。」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唐侬吃惊地问。
「是呀!这么没良心的人,老天应该罚他一辈子性无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