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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战绩与财产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她总听到母亲谈起塞萨尔,最后竞觉得好象亲眼见过他,亲耳听到过他的声音。现在这一切破天荒都要变成真的了。

  她知道,如果没有听见外祖母与父亲的对话,那么,只要一想到要同外祖母去城堡,她会有多么激动啊!但是,她清楚此次拜访完全出于某一种原因,而不仅仅是看看城堡。外祖母怎么会在那一霎那想到塞萨尔会对她感兴趣,会娶一个稚气未脱的英国少女呢?

  他已三十三岁,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从刮到她耳朵里的事来说,也显然经历过不少风流韵事。眼下,他正打算娶那个五亲六眷都不喜欢的女人。

  尤莎确信,公爵根本听不进他们的劝告,除非他不是她听说的那种人。自从第一次听到他,她脑子里就赶不走公爵那我行我素,自行其乐的样子。她十分肯定,他说要娶季蕾·得·萨隆就会娶,不会顾忌旁人况三道四。

  她很清楚,而且脑子里灌满了这样的想法,无论是英国还是法国的贵族,只会娶门当户对的女子,那种超越社会地位的婚配,只会使人遭受无穷无尽的轻蔑和不愉快,是无论如何也要避免的。

  她意识到,父母的亲事不是出于自愿的。好在他们在订婚前就深深相爱了。他们的爱情与日俱增。后来,母亲去世了,父亲感到心都碎了。由于父亲是矜持的人,所以他把丧妻的痛苦及悲哀对外人掩饰了起来。

  只是由于自幼就很敏感,尤莎才感觉到在母亲离开后,父亲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处于多么悲哀的境地。他是英国人,不愿流露自己的感情,甚至对她也一样。而尤莎在表示自己的同情与理解时,只有显得比她的性格更外露一些。

  尽管父亲什么也没说,她却知道,他是很替她担心的。父亲一想到她要嫁给公爵——即便在世人的眼中,这是一门了不起的亲事——就不寒而栗,只是他没有说出来。

  她肯定,父亲一定在想,公爵还会丢人现眼,追逐他人妻室,挑起一桩桩桃色事件。这无论在法国还是英国,都会成为人们的话柄。父亲认为这些事丧风败俗,尤其是当涉及到他家的成员时。

  她想让他放心,想告诉他,即便公爵向她求婚,她也不想嫁给他,何况他也不大可能来求婚。但她不敢,因为那会使他们知道她已听到了屋里的谈话。他父亲会认为,在门外偷听别人的讲话是问心有愧的。

  “可怜的爸爸!”尤莎在黑暗中自语道,“他真的为我操心。如果去伦敦,我也许会遇上令他喜欢的潇洒漂亮的英国青年。”这只是一厢情愿。

  可一想到即将见到赫赫有名的塞萨尔公爵,她就激动起来。他真的象外祖母说的那样令人着迷,还是象其他了解他的亲戚背后嘀咕的,是个浪荡子?尤莎一无所知。

  在修道院里,她们什么都谈,就是不谈男人。那是一个禁区。虽然其他姑娘偶尔会嘻嘻哈哈在一起谈起她们在放假期间听到的风流事,尤莎对此却并不感兴趣。她完全陶醉在音乐中,音乐成了她憧憬的一部分。

  她喜欢文学著作,发现历史课引人入胜,因为她从中认识了法国,使她对法国的了解超过对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的了解。修女们的虔诚,教堂里的神秘气氛以及教她们领圣餐的牧师们的真诚,都不免深深地打动她。

  她所生活的世界完全是一个理想的世界,占据了她全部的思想和感情。同时,她发现美无所不在。

  她相信,正如她爱花卉、爱庭园、爱家中的橡树、爱草地间流淌的小溪一样,她也爱勃艮地。

  她也相信,她会爱上象哨兵一样雄踞于山顶、与远方的佐拉山迢迢相望的大城堡。

  “不管公爵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信地说,“他的领地,他所统治的王国还是会使我激动的。”

  她在黑夜中不禁自我嘲笑起来,因为正如那些谈及公爵的人一样,她也把他当作君主、当作国王一样看待了。一个人人都得屈膝服从的上帝!

  可是她早就想好了,不管多难抗拒,她也绝不顺从他。

  第二章

  蒙特维尔公爵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当他掀动被子时,身边传来一个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你不是要离开我吧,亲爱的?”

  “我想我该回自己的房间了。”公爵答道。

  “为什么?还早呢。”

  公爵又打了个哈欠,心想,那些在与他作过爱后设法留住他的女人很是乏味。实际上,他也感到累极了,不仅仅是因为骑了一整天的马。

  他与季蕾度过的几个小时是炽烈、急风暴雨似的,虽说他不愿承认感到精疲力尽。

  她把头依偎在他的肩上,说:“我想跟你谈谈,塞萨尔。”

  “恐怕这不是谈话的时候。”他答道,声音里带有一丝讽刺的意味。

  “要不了多少时间,比起我们刚才神魂颠倒的时间要短得多呢。”

  公爵弄不清楚,该把她推向一边去起身就走呢,还是明智地留下来听她把话说完。

  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她很鬼,这一点他是十分清楚的。

  可以肯定,季蕾会向他要非常贵重的东西,而他觉得很难拒绝,因为这个时候他没有平时清醒。

  他感觉她靠得更近了,有些不耐烦地问:“好吧,你要说什么?”

  “我一直想,我最亲爱、最完美的情人,我们该结婚了。”

  公爵一时目瞪口呆。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娶季蕾为妻,也从未想过她会提出这个要求。

  她毫不隐讳,丈夫去世后,更可能在他去世之前就有不少情夫。公爵视她为情妇,就象对待许多其他的女人一样,可丝毫没想到过和他们保持某种永久的关系。应该说,季蕾比起他在巴黎玩过的女人还是稍有不同的。

  她出身在一个体面的法国家庭。她嫁给的那个男人虽不是贵族出身,但在他们那个离城堡不太远的地方还是受人尊敬的。可太夫人是个极其古板的人,就是看不惯季蕾那个轻佻样儿,恨不得拒之于千里之外。

  公爵认为,她与讨他喜欢的女演员及在整个欧洲声名狼藉的高级妓女是一路货色。他知道她在等待答复。稍许,他温柔地说:“我亲爱的季蕾,我结了婚一定是个极坏的丈夫。这正是我一直设法逃避的地位。”

  “以前我也听你这么说过。”季蕾答道,“但是,我的勇敢的人儿,我们会非常幸福的。我会使你快活,而别的女人不出几个月就会使你厌烦。”

  公爵承认,她说得不错。他总是想,不管娶谁,蜜月一结束,爱情也就消失。这当然也包括季蕾在内。

  虽然她比他从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女人讨人喜欢,也更加放荡,但是他觉得这并不是他从妻子身上所欣赏的东西。

  如果他觉得已巧妙地回答了季蕾的问题,那就错了。

  “你必须清楚,我最亲爱的。”她用一种令他难以抗拒的哄骗声音说,“我父亲和亲戚们并不喜欢我老呆在这里。他们希望你能维护我的名声。”

  公爵几乎失声大笑。他太清楚了,季蕾臭名远扬,丢尽了她家的脸。由于与公爵的关系,她的名声在巴黎也早已张扬开了。

  不用说,她很美,这是一种奇特的、相当野性的、不同于大多数女人的美。她黑油油的头发,微微朝上翘的眼角,富有挑逗性的媚笑,就已使画家们顶札膜拜,禁不住要为她画像。她又是记者们一有机会就写的对象。他们不惜笔墨渲染她的美色。

  事实上,她也几乎不是笔墨所能描述的。她身上有种原始的、具有法国风味的、略带野性的美。她聪明过人,伶牙俐齿,十分讨公爵的欢心。

  可是他也十分清楚,全家老少没有一个不讨厌她,没有一个喜欢她频繁出入城堡。他们不会容忍她单独留下来的。

  这里经常举行家庭聚会。因此不管愿意与否,那些妇人们都得陪伴着公爵和她,还不敢说她出身卑微而把她赶走。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认识季蕾的父亲和叔叔们。她的父亲和叔叔们很富有,在勃艮地一带拥有财产。

  “我们会非常幸福的。”季蕾喃喃低语,“当然,我还要给你生个儿子,继承爵位。”

  听到这里,公爵几乎要呕出来。他从未为他做的任何事情吃惊过,又有什么事值得他大惊小怪呢?

  可现在他吃惊了,简直不能想象季蕾配当他儿子的母亲,或者任何孩子的母亲。

  他用惯有的生硬动作将季蕾推到一边,从床上起来说:“你简直在胡说八道。你很清楚,我绝不要任何人,我要自由。”

  说着,身子便套进放在椅子上的长外袍中。然后,将腰带系紧。他的腰不粗,臀部窄窄的。这时,他才意识到季蕾一声没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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