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替身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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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懒得理会地迳自往卧房行去,却在门口惊讶地看见一群婢仆、丫鬟进进出出的。

  抓住一个婢女,他神色凌厉地问道:“怎么这么多人,发生了什么事?”

  婢女被他骇人的神色吓得直打哆嗦,颤着声答道:“回少爷的话,是,是少夫人……”

  骆子言一愕,“素梅?她怎么了?”

  “少夫人她……她病了,大夫说是昨晚感染了风寒,高热不退,昏迷……不醒。”

  一把推开婢女,他直往房里冲去。

  踏进房门,就见宽敞的房里挤满了来来去去的婢仆,不断把一盆盆热水端进房中,一片忙乱景象。

  小雨坐在胭脂的床前,抹着眼泪,手上拿着一块帕子,不断为胭脂擦拭额上的汗水。

  骆子言大步走近床前,所有婢仆忙停了手上动作,躬身行礼。“少爷!”

  他颤着声问:“素梅?”不敢相信地看着床榻上不省人事的佳人,怎么也想不到昨日还巧笑倩兮的她,此刻却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

  小雨垂泪答道:“大夫说少夫人受了风寒,脉息很弱,开了张药方就摇头走了。骆管事派人抓了药,我亲自煎了,可是少夫人已经病得人事不知了,根本不肯张口,一滴药都喂不下去。”

  骆子言怔愣盯着胭脂的脸,只见她憔悴得叫他心惊,脸上泛着因高热而起的潮红,额上满是细细的汗珠,右颊上五道指痕泛着红肿,甚至有些瘀青,每一道指痕似乎都在无声地指控他的罪行,直叫他看得心揪成一片。

  他蓦地大喝一声:“范志!”

  屋外忙奔进来一名家丁打扮的年轻男子。“小人在!少爷有什么吩咐?”

  骆子言指着他,怒声责问:“昨日我离开时不是吩咐你好好看着少夫人?为什么一夜时间她就病成这样?”他满腔的怒火澎湃而起,只想发泄。

  范志忙低垂着头答道:“是!少爷昨天吩咐不让少夫人踏出房门一步,而少夫人自少爷出门后,就一直待在房里没有出来过,小人实在不知少夫人竟受了风寒,请少爷恕罪!”

  骆子言愤怒地指着他骂道:“没用的东西,给我滚!”

  骆子言朝着房中忙乱的下人大声喝道:“传骆竟堂,叫他把杭州城里所有的名医都给我请来,我就不信全杭州找不出一个能救素梅的名医,去,快去!”

  下人们再度纷乱起来,忙着找骆管事请大夫。

  骆子言坐在床沿,拉着胭脂滚烫的小手,看到她在昏睡中犹自蹙紧了一对柳眉,不禁心中一紧。

  轻抚着她红肿滚烫的面颊,他发誓般低语:“素梅,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少爷!”守在一旁的小雨欲言又止。

  骆子言眼皮都不眨一下,不耐道:“有什么事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是,少爷!大夫说……大夫说少夫人她……”

  听到是关于胭脂,骆子言急了,追问:“大夫说什么?”

  “大夫说少夫人有喜了。”

  乍然听闻小雨话中透露的讯息,骆子言几乎不敢置信,抓住小雨的手臂道:“有喜了?你说素梅她有喜了?我要做爹了,哈,太好了。”

  听闻胭脂有了身孕,这份喜悦铺天盖地般地涌上心头。孩子,他和她的骨血,此刻就孕育在她的体内,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

  看骆子言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小雨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大夫的诊断,可是不说又不行。

  “少爷,大夫说少夫人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可是,少夫人身体太弱,胎儿可能……可能会保不住。”

  喜悦顿时从他眼中隐去,沉下脸道:“什么?孩子可能保不住!?那是什么庸医?我会请最好的大夫照顾素梅,一定要保她母子平安。”

  他不会让她出事,一定不会,这一辈子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抢走她,就算是阎罗王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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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城里稍有名气的大夫都被请来了,排成一排进入胭脂房中为她诊治。

  良久,大夫们的会诊结果出来了,一致认为胭脂的身体曾受严重损害而气虚体弱,血气不足,再加上风寒侵体,心情悒郁,导致高热不退,昏迷不醒。

  其中一名略有武功底子的大夫甚至诊断出,胭脂身上被人用金针封住了笑腰穴,当他用磁石拔出胭脂体内的金针时,骆子言的脸色立时变得很难看。

  金针封穴?一定是榛榛那个鬼丫头!若不是瞧在母亲面子上,他早就狠狠教训她了,也不会养成她这般骄纵任性、无法无天的性子。

  难怪昨日她会笑个不停,若不是因为亲眼目睹她与别的男子在园子里私会,他也不会被怒火蒙蔽了双眼,而看不出她的异状,以致一时失手打了她一巴掌。

  可她为什么不说呢?她为什么不告诉他榛榛伤了她?难道说她一点也不信任他?

  想到她对他的不信任,他的心霎时冰冷一片。

  约一盏茶工夫,大夫们派出代表向骆子言报告胭脂的病情。

  “骆少爷,这是我们合开的药方,你只要照方抓药,煎了给夫人服用即可。夫人虽是气息虚弱,但只要能服下药汤,再配合老夫的针灸之术,想来不会有大碍。”

  骆子言略略放心,想起孩子,忙又问:“那胎儿呢?可有危险?大夫你一定要想办法保他们母子平安。”

  大夫拈须微笑道:“骆少爷,请放宽心,只要夫人能连服三帖药,再加上悉心照料,明年秋天一定能平安产下麟儿,为骆家开枝散叶。”

  骆子言放下心头大石,吁了口气,“那就好。”浮起一丝欣悦的笑意,吩咐随在一旁的骆竟堂,“骆管事,送大夫回去,再照着这张方子把药抓回来。”

  语毕,他便迫不及待地转身进房,看望那个让他挂心不已的小女人。

  坐在榻前,抓着她的素手,骆子言的眼中闪着无止尽的深情,虽然她毫无意识,他还是要伴在她的身边,他要她睁开眼就能看见他温柔的守候。

  药煎好了,小雨捧着汤药进房,扶起胭脂,一匙匙小心地把药喂入她的口中,但还未落肚,就马上被她呕了出来。药汁顺着她的唇边滑下,小雨淌着眼泪不断帮她擦拭。

  蓦地,骆子言接过药碗,把苦涩至极的药汁含入口中,再俯下头,一口在他和她的唇舌间流窜,第一次尝到如此苦楚的吻,苦了她的口,也苦了他的心。

  小雨侍立一旁,眼见骆子言的深情举动,不禁垂下泪来。

  她不明白,明明少爷是如此的爱着少夫人,为什么还要这么伤害她呢?少夫人被病痛折磨,少爷的心只会更痛、更苦啊。

  难道情爱只会令两个相爱的人互相折磨,互相伤害吗?

  一口口咽下口中苦涩至极的药汁,胭脂紧闭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喜得骆子言忙握住她的小手,焦灼地探询,“素梅,你醒了吗?我在这儿。”

  胭脂果真缓缓睁开眼睛,“子言……”

  她醒了,她终于醒了,骆子言心中一宽,听她呼唤,忙俯下身温柔低应:“素梅,我在这儿,我在这儿陪着你呢。”

  胭脂的目光却仍涣散的漂浮着,声音细碎、虚弱地喃喃低语:“子言……别、别不理我,我没有背叛你,没有……我和大师兄是……清白的、清白的……”

  骆子言一愕。大师兄?是指那个男人吗?她怎么会有个师兄?素梅身负武功本就奇怪了,但他也没有深究,但此刻怎么会又冒出一个大师兄?

  听她仍念念不忘向他证明她的清白,他心中一痛,忙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错怪了你。”

  谁知胭脂却仍接着道:“大师兄,是胭脂辜负了你,是胭脂辜负了你……”

  骆子言这才明白,原来她根本就没醒,这不过是她昏迷中的呓语,心中一酸。禁不住猜测着她话中泄露的消息——胭脂是谁?是指她自己吗?想起从前她曾不止一次向自己表明她并非阮素悔,难道她所说的都是真的?

  那她到底是谁?她真正的身分又是什么?

  眉间打起无数死结,骆子言陷入深思。

  “少爷,亲家老爷来了,他说有要紧事求见。”骆竟堂垂手立在门外躬身禀告。

  “阮德?他来做什么?”

  骆子言皱眉起身,在吩咐小雨好生照料少夫人后,便往厅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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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脂在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了十数日后,终于真正清醒了过来。

  一睁眼,她就看到了守在床前,消瘦了大半圈的骆子言。她病了十数日,他也像跟着大病了一场。

  “你醒了?”他热切地望着她,喜悦无限。

  耳中听到他温柔似水的嗓音,心头却不禁浮现起那天不堪的记忆,他不但冤枉她红杏出墙,还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也狠狠地打碎了她自以为是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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