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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新婚夭妻,却有人选择了彻底封闭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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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心张开眼睛时,祭元祠已不在身边。纱缦外有几抹人影在晃动,她抓着丝被,坐起身来。

  「夫人?」一道熟悉的声音已从「罗心姊姊」改口,十足恭敬地尊称、探问着她。

  罗心将床幔撩开一条缝隙,露出绝色的脸容。「是你们哪──」嘴唇微微撅起美弧。

  见罗心已醒,两名年轻女孩绾起床幔,拿着晨缕要服侍她穿上。

  「我自己来就行了。」罗心推辞道。

  女孩们摇摇头。「不行的,夫人──」

  罗心歪斜着头颅。「你们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她低语。主动接过她们捧着的晨缕,迅速套上。

  「以前是以前,您现在已是元祠少爷立名的夫人了!」绑马尾的女孩理直气壮地说。

  「何况以您的家世,在岛上,我们本来就得称您一声『小姐』的!」编了两根辫子的女孩接续道。如果以君主政体为比喻,岛上的祭家自然是皇室,而罗、苏家则是两大贵族!

  「这么说以前是我『威胁』,你们才不把我叫远的?」罗心翘起红润的唇角,下了床,走到桌边。「我现在是『夫人』,地位不同,所以不能对你们说什么要求喽?」

  「罗心姊姊!」两个女孩跟在她身后,忍不住跺脚娇嗔。

  「瞧,你们还是可以叫我『罗心姊姊』的,而我──还是我。」她的嗓音慢下来,眸光飘向地毯上两只倾倒、各滚一方的对杯。

  「您跟元祠少爷一样,口才厉害,我们说不过您。」辫子女孩端了热茶给她。

  「你们果然是一对,老天安排好的。」马尾女孩捡起地毯上的酒杯。

  罗心回过神,看了两个女孩一眼,静静啜饮着茶。

  女孩收拾着床铺,另一名在她背后帮她梳头。

  「现在几点了?」罗心问,密室里点着晕黄的灯,没有外界的光线,让她搞不清楚时间。

  「已经中午了,」女孩回道,仔细轻柔地梳理地及腰的发丝。「您本来该与元祠少爷共度婚后的第一顿早餐的,可元祠少爷命令我们别吵醒您,让您多休息……他对您真好。」

  女孩嗓音充满欣羡,好比无知的冷风吹在她后颈。罗心一阵哆嗦,素白的纤指用力握了握茶杯。

  「啊!您这儿有个吻痕呢!」女孩惊奇地叫道。

  「哪里、哪里?」整理床铺的女孩拋下工作,冲过来凑热闹。「我也要看!」

  「啊!这儿都是……居然有一整圈耶!」罗心的发被拨到一边,颈间的龙形炼被挑弄了几下。

  「奸了吧!你们!」罗心倏地站起。「我自己收拾床铺了!」欲走回床位。

  「夫人!」两个女孩嘟着嘴,将她拉住。「对不起嘛──您别这样!」撒娇后,两人乖乖做回自己的工作。

  「看不出元祠少爷这么粗鲁……」帮她梳发的女孩吐舌窃笑。

  罗心没听见,美眸盯着裁云雕龙的壁画,葱指抚上颈间的项链。「他呢?」嗓音不自主地飘出。

  「您这么快就想元祠少爷呀?」女孩想笑不敢笑,稚气的嗓音古古怪怪地喃念:「他一早就回自己房里,不让人跟,好象又要偷偷出游……元祠少爷真是的,才刚立名,还在新婚期间,怎能放夫人单独呢?」

  果然……罗心悄声叹息。他要自己喜爱的生活方式、要自由地游戏人间……要像龙一样云游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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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元祠穿行在祭家高原无人知晓的草莽偏泾,时间正值日落向晚,地平线吸收最后一抹霞光。他在低垂、茂盛的树荫里,找到自己几个月前藏放的吉普车。他跳上驾驶座,摸到插着的钥匙。这车好久没开,不知是否发得动?他试了几下,引擎声喷了出来,渐趋平稳。他撇撇唇:果然是祭家用的货色!车子马力仍在,他将车子驶离树下,车头灯亮起,射出两道笔直的光带子,照亮眼前一抹眼熟的纤影。

  罗心缓步走近车头前,隔着挡风玻璃望进他眼中。她的美眸一点也没有因刺目的光线而眯起,反倒向猫儿般晶亮透人:祭元祠双手搭方向盘,视线不偏不倚与她相凝。昨夜到现在,似乎经过了无数的时光,四目交缠流转间,恍若有种人事幻化的苍茫感。

  高原之风簌簌扑面,久久,祭元祠开口,问:「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没熄火,轰隆隆的引擎声中,她依然听得见他。

  「小时候,你带我走过──」罗心绕到车门边,粉白无瑕的玉手拿着一张略旧的图,压在无窗车门上缘。「你还把地图留给我。」她低语。

  祭元祠看似自由,其实不然──身体里的怪病禁锢了他的精神,永远摆脱不了,他只能寻求形式束缚的解放,得取表象的潇洒自在。也因为如此,他很懂得「脱逃」,精通地形地貌的研究,知道怎样找途径离开不想待的地方。少年时期,他已手绘了祭家海岛的各式各样地形图,细心观察、摸索,多次照图带她冒险,找出许多未被发现的新地方──这个「藏车处」,是他每次下高原到港口的快捷方式之一。

  「我倒忘了──」祭元祠抽出她掌下的纸张,掠眼瞄过。「这图是在苏林屋子的瞭望台仿真想象,画得与实际有出入,你真有好记忆!」轻蔑地一笑。他年少的日子,有一半像坐牢般地在苏林的治疗室度过,活脱是个苦闷「维特」。

  「你非得急着走吗?」罗心问。

  祭元祠唇角抿直,看着前方。她一靠近车门,他就不曾将视线停留在她脸上。「决定好的事,要不是立名,不会拖到现在!」冷酷的语气仿佛在怨怼她。

  夜风掠过树梢,吹僵了她的美颜,罗心眨不动双眸,黑瞳凝滞,映着他水漾似模糊的侧脸。

  祭元祠揉掉手中的图,猛地踩油门,冲了出去,罗心浑然忘了收回扳在车门的双手,身体被拖倒,摔滚了两圈。

  祭元祠看着后视镜,脚下几乎要往煞车板踩了,但转念之间,他却烦躁地将后视镜打破,踩足油门,在崎岖的地形高速开车。

  罗心在石子树枝杂成的泥地上,撑起身来。她的衣服都破了,皮肤擦伤。她没吭一声,咬着唇,望着那车扬尘离去。

  第六章

  祭元祠离开,罗心一个劲地往前跑。

  她不是追他,而是与他反着方向狂奔。她既留不住他,就没可能追上他。

  黑暗的山径杳无人烟,树影交错,她左右闪躲,从来不知道人该面对这么多障碍。尤其在这个远离红尘喧嚣的海岛,本质的情感纠葛和压抑还是存在的,就算她是山间精灵,她仍随时会撞上粗硬的千年古木。

  她早有预感自己会受伤,扎扎实实撞上一块巨石,倒在落叶堆里,昏了过去。

  天空一片粼粼闪闪,好似十五岁那年,她是个青涩少女,第一次体认自己包裹在泳装下的身躯是那么地姣好完美,乳房尖挺、腰线玲珑,那时她会环抱着自己的身体,走进龙鳞湖,长发在水面飘散像是情窦初开般,每一根都牵系着认知情感的欲望。她后躺身子,想象被拥抱,任湖水围绕,悠然地仰泳,望着斑斓的星斗,射出灿烂的光芒。

  那一刻,她敏感极了,泪水涌出眼角,流进龙鳞湖里。

  「心儿。」她听到母亲的声音。

  她成长过程最重要的两名女性,一个是奶奶苏林,一个自然是母亲。

  罗心醒过来,感觉自己应是躺在奶奶屋里的治疗室床上。「我怎么会……」视线模糊得无法聚焦。

  「你昏倒在龙鳞湖畔的树林外,被你哥哥带回来的。」绝伦美妇在她耳旁耐心地说。「你怎么会跑到那儿去?」

  罗心认出母亲的脸,呆呆看了许久。

  「又跟小时候一样,和元祠在岛上乱跑嗯?」母亲微笑地啾着地。除了年长者,母亲从来直呼祭家人的名,并不使用敬语尊称。

  「妈咪──」罗心哭起来,抱住好久不见的母亲,像个孩子般把脸埋进母亲胸前。「我在龙鳞湖飘流,身体好痛……」

  「怎么了?」母亲拍抚着她的背。「作噩梦吗?」

  罗心摇摇头,抬起泪颜对着母规。「我好想你──」母亲不住在岛上,母亲是岛外人士,是个研究族群文化与社会组织的学者,当年为了研究祭氏这支族裔独有的生存心态,来到祭家海岛下田野作观察。母亲喝了龙血,连续高烧,父亲负责照顾母亲,后来他们爱上彼此,便定下终身。母亲生下哥哥罗恒和她后,父亲与祖父跟着老太爷四处巡视祭家产业,几乎居无定所,母亲也因有工作而回归自己的生活世界,久久才有一次机会,由工作余暇的父亲接回岛上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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